无疆回想起他进门那一瞬的轻功,道:“他的轻功比你如何?” 西流眼睛微微眯起,道:“难说,也许在我之上。” 无疆吃了一惊,在西流之上?无疆心中腾起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高手为何会现身小镇,且就恰巧出现在他们桌前,他的行为看似乖张不羁,是否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西流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问题,就是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 无疆眼里有一瞬即逝的暗淡,道:“他至少不是东朝的人。” 西流知道她想说的是,他至少不是苏冕的人,用东朝代替了那人的名字,她在刻意回避。西流转身将额外的床褥铺到地上,道:“你的名字上了久修阁,也许来人跟它有关。” 久修阁,这个传说行踪飘忽无所不知的江湖组织,在她叛逃之后把她划入了无主的江湖杀手。 她在这个榜上出现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后果? 此外,她很好奇,都说杀手榜是按照杀人的数量和被杀者的地位排行,她为苏冕杀过江湖高手,商业巨贾,以及地位煊赫的王孙贵胄,她排行第五,那些排名前四的是怎样的怪物? 当时无姬可以杀死排名第五的乌鸦,她在失忆状态身手还未恢复时也杀了排行第六的修罗和紧接其后的麒麟,这说明她们的武力值并不比那些排行榜上的差多少,而他们背靠整个东朝的信息网,按理说所杀之人的等阶和数量不是江湖杀手可比拟的,但是她在第五。 江湖,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无疆思索的功夫,西流已将地下的床铺铺好,他回头笑得人畜无害:“小白花,你睡床上。” “我… …“无疆还没说完,西流一俯身抱住了地上的被子,像个抱着糖不肯相让的小孩,吵闹着,”别跟我争。” 无疆:……默默地爬到了床上。 吹熄烛火,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黑夜中,无疆轻声道:“谢谢你,西流。” --- 东朝宫殿的书房内,仍旧烛火辉煌。 苏冕正提笔批阅奏摺,整个宫殿安静地只有他提笔写字的声音,如春蚕食叶。 忽得,他笔陡然一沉,道:“回来了。” 宫殿的一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飘忽的黑影,他单膝跪地,巨大的帽檐遮住了整张脸。他无声地跪在那里什么也没说,苏冕却道:“我知道了。” “她让我告诉公子,恩义已偿,自此世上再无无疆。” 恩义已偿,自此世上再无无疆。 苏冕舌尖轻轻碾着着这十二个字,眸色越来越深。 她该知道的,她在接受他的名字的那刻起就该知道的,家养杀手的词典里,没有恩义已偿,没有银货两讫,他们要么誓死效忠,要么死。 她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呢? 为了西流吗?为了心中那开始萌芽的一点点善念吗?为了人世间最无用也最愚蠢的不忍心吗? 他以前从来也没想过,那样锋利冷硬坚定无情的一个人会动情,会手软,会产生动摇。 苏冕抓起桌角的黑白两枚令牌,丢进烧得正旺的火盆里,看着它们一点点被火蛇吞噬。 她临走前说亲自将它们取回的,他竟然就信了。 是他对她太信任,太放纵了。 “无疆。”他看着被烧为灰烬的令牌轻声道,“既然选择了,就要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公瑾何在 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吃瓜群众欢乐多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突袭 无疆睁开眼时,太阳已经顺着窗沿爬到了床边的地上。 地上地躺着个人, 平平整整安安静静, 双腿在被中笔直地伸展, 两手交叠在腹部上方,十分规矩地摆放着,似乎连睡着时都保持着礼貌和教养。 橙红色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 给他抹了层淡淡的红晕, 掩盖了他肤色的苍白, 像是梦中也在害羞般。他的眉骨并不锋利锐意, 是平和而舒展的,给人一种少年特有的轻盈蓬勃感。 这份轻盈和蓬勃里,似乎并不藏着少年人该有的倔强执拗, 仿佛是坦荡开阔不记仇的。 无疆端详着。 可那双眼毫无预兆地睁开, 阳光落到眼中,无疆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而后转过身来冲着她笑道:“小白花,早。” 充满朝气的温柔悉数堆在眼角。 无疆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 而后立马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床尾胡乱回应了声, “早。” 西流掀起被角, 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街上即将开始的热闹,不动神色地深吸一口气,试图掩饰自己不受控制过于活跃的心跳,可嘴角又是想藏也藏不住的笑。 他其实比她早醒了那么一会儿, 只是天色尚早,他见她还未醒,怕起身惊扰到她,也就躺着闭目养神,顺便想些其他事,可没一会儿他忽然感受到一丝变近的呼吸,和一束如有实质的目光,在他眉目间流淌。 他无端地一阵紧张,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地似乎要跳出胸外,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脑海中尽是她的一颦一笑,尽管她笑得很少。她只要静静地站在那儿,他就觉得十分美好。 控制不住地心跳和欲望蓬勃生长,几乎要变成一棵参天的大树,伸展的枝桠上缀满了铃铛,迎风招摇,清脆的铃声随风而行,盈满人间直上天庭,就要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听见了吗? 他按耐不住睁开眼,映入眼中的就是阳光和她的脸,白皙细腻,纤尘不染,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像林间饮水的小鹿一样,扑闪扑闪的,再次撞进他的心里。 他忽然起了点捉弄的心思,可看到她片刻的无措慌张又怕吓退她,立刻收敛起情绪。 一生行走在刀锋里,世俗情爱,也许对如今的她来说都还是太陌生太汹涌的东西。 他怕,她会抗拒。 …… 旭日升起,街上已荡起嘹亮的吆喝,充满细碎热闹的人语。路边阿妈捏粉成饼,手法老练娴熟,瞬间功夫饼摊就冒起腾腾的热气,旁边的大爷提勺舀酒,酒入壶口,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路过的小孩睁大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喊着“妈妈,你看这个老爷爷好厉害哦~”,这是一方市井,每一个人都活得质朴而认真。 无疆和西流走下楼,一垂眼就看到了堂中一袭胜雪白衣,一人占据着一整张桌子,悠哉悠哉地吃喝着。 他一抬眼也望见了从楼上下来的人,立马人来熟地招手道:“子游兄,炊烟妹子,这里这里!” 西流和无疆对视一眼,笑着走了过去:“无痕兄,真是巧。” 无痕又推开那把桃花扇子,扇得八面来风:“不巧不巧,我这是特意在这等你们呢。” 西流不客气地坐下,给无疆到了杯润口的茶,道:“不知无痕兄找我们兄妹两有何事?” 无痕摆着手道:“正是一点事也没有!我这人就是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东游西荡不知道干些什么,这不昨天正晃荡到此地,与子游兄炊烟妹子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好不开心!真是缘分天注定,既然江湖相逢,也不该缘尽于此,我想着跟子游兄炊烟妹子搭个伴,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也热闹,要是路上再遇着个昨日那样的二流子混混,不用子游兄出手,我保管打得他们屁股尿流,不让妹子伤一根毫毛。” 西流不动神色地捏着杯沿,心道这人看着天真烂漫行事不羁,实则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说自己东游西荡无事可干,隐藏起目的又解决了顺路不顺路的问题,虽让人找不出一点漏洞,却也是最容易推脱,若西流和无疆坚持要单独行走他也莫可奈何。 可西流喝了口茶,说:“那就有劳无痕兄了。” 无痕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 于是,二人风光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人北上。 无痕骑于马上,道:“子游兄,你们这是要趁着战争开打前去北洲看雪呀,正好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都说北洲的冰雕一绝,我至今还没见过呢。” 西流:“无痕兄这些年都浪荡去了哪些地方呢?” 无痕:“咳咳,这就有些难以启齿了,我这没看多少山河,前半生尽磕绊在灯红酒绿的温柔乡了,真是惭愧。” 西流:“看不出无痕兄是个多情人。” 无痕:“子游兄,你不懂,多情即是薄情啊。哎,我真是个十足的混蛋薄幸郎,天底下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我忍不住见一个爱一个,我见异思迁负心薄幸,伤了许多姑娘的心,惹得她们为我日日落泪哭泣,我自知罪孽深重,幡然醒悟后便决定了断前尘,游山玩水。” 西流:“无痕兄有否考虑过出家呢,佛门清净,想必是比游山玩水有效。” 无疆闻言一笑。 无痕脸皮十分之厚,见状若无其事地接道:“我也有过此念头,可惜方丈们都说我红尘未断,除去三千烦恼丝也是无用,还是要先了断尘缘,才能入佛门。我自己想着也是,这清规戒律的,没酒喝没肉吃我这凡夫俗子可怎么受得了。” 西流:“入不了佛门,可入军门,无痕兄身手非凡,是否想过从军报国呢?” 无痕仰头做作一叹,道:“我这人从小野惯了,肆意妄为目无法纪,服从不了命令,军规森林,军令如山,我进军营估计没出三天就会被打出来,我这人这辈子注定没什么成就,就准备混吃等死到老了。” 西流:“无痕兄说笑了,你这一身轻功便是许多人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了。” 无痕道:“乱世要保命,逃跑的功夫还是要好好学的。” 无疆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上热闹得紧,这个无痕一路上插科打诨,言辞不羁,胡言乱语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他比西流略长几岁,依旧看着十分年轻,他将自己说得骄奢淫逸,松懈散漫,像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但无疆知,习武除了禀赋之外,还需要一颗极坚韧的心。他那一身轻功,就足以说明他的修为定力,是世间少有人能比。 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无名之辈。 可他到底是谁,接近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为何要答应带着他?”无疆曾避开无痕问西流。 西 流道:“以他的轻功,若想暗中跟踪绝非难事,他选择现身必定有他的考量,我们不如顺水推舟静观其变,他在明处总比暗处好,而且多多接触我们也能多了解他,是敌是友还有待观察。” 就这样三人一路北上,除了他最初现身时展现的轻功和嘴皮子功夫,其他的无疆也没看出什么来,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他似乎真的只是在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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