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修眉心微松,恭敬地朝李砚行了一礼,便自行朝外走去。 宋楚灵也想趁此机会,赶紧从李砚身旁离开,她也屈腿行礼道:“还望殿下见谅,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王爷晚膳,便先行告退了。” 李砚冷着脸,并未出声留她,宋楚灵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李砚冷冷的声音,“好像这次武安侯也携家眷来了行宫避暑……” 宋楚灵脚步倏然顿住。 说来也巧,李砚寻到的偏僻之处,正是之前贺白与宋楚灵说话时的院子。 宋楚灵跟在李砚身后,刚一站定就被他一把推到石墙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你和连修到底说了什么,他为何要望着你笑?” 若是寻常人,李砚不会这样在意,可他入宫这般久,还从未见过连修会看着哪个人,露出那样的笑容,那笑容分明就是带了情意的。 想至此,李砚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再度袭来,他剑眉深蹙,抬手有将宋楚灵下巴捏住,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宋楚灵望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李砚,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李砚沉声问道。 宋楚灵弯着唇角,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道:“你该不是……醋了?” “醋……”李砚当即愣住,莫名有种被戳破心思的慌乱感,可随即他又冷声斥道,“不许笑!” 宋楚灵并未害怕,反而笑容更深,到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有什么可笑的?”李砚脸色越来越冷,手指的力道也深了几分。 宋楚灵终于敛了笑意,想到李砚对连修的态度,她故意贬低道:“连修只不过是一个太监,你便是要吃醋,也不该吃他的。” 李砚冷哼道:“连修可不是一般的太监,据我所知,这宫内想要与他对食的宫婢,不在少数。” 宋楚灵无奈道:“所以你是在拿自己和一个太监比么?” “你!”李砚一时语塞,心口那股忍了许久的怒气,瞬间染上眉梢,“宋楚灵,你愈发在我面前放肆了。” “所以呢?”宋楚灵依旧望着他,“我不可以么?” 李砚没有说话,只那隐含怒意的眉眼,冷冷凝视着她。 没有得到李砚的回应,宋楚灵漠然垂眸,她眸光落在那银灰色的香囊上,自嘲般扯了扯唇角,低低道:“是我想多了,我以为……我在你面前不是奴婢……” 她眼尾微红,彻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求殿下恕罪,是奴婢今日冒犯了,以后奴婢再也不会……” “可以。”沉默许久的李砚忽然低声开口,还不等宋楚灵反应,他便俯身下去,将那两瓣晶莹的粉唇含在口中。 “你可以在我面前放肆,却也只能在我面前放肆……” 含糊不清的话,从两人唇齿间低低传出,在感受到身前那双手想要将他推开时,李砚立即用手臂环住她腰身,将她死死按在自己怀中,那吻也从最初的轻柔瞬间变得炽烈起来,应当说,他是在索取,在不顾一切的竭力索取。 以至于在许久后,他将她松开时,她额上生了一层细汗,那圆圆的脸颊也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吸食着空气,就好似那快要窒息的鱼儿,终于被放回了水中。 匀了片刻的气息,宋楚灵逐渐恢复如常,只那通红的双唇还在发麻,“你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 “你最好不要替他说话。” 李砚不想听到那个名字,直接沉声将她话音打断,随后轻轻帮她擦拭着额头细汗,在目光落向她红肿的双唇时,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时辰不早了,回去照顾你的王爷吧。”
第六十一章 初夏时夜里的山间气温骤降, 李研晚膳后便没有出门,直接回了寝屋,见宋楚灵还未回来, 又吩咐宫人去寻她。 一旁的刘贵见他眉心微蹙, 面前的书摊开着,却迟迟未曾翻页, 便猜出他是在忧心宋楚灵,不由轻声宽慰。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 李研又想起一桩事来, “今日堂上, 为何不得我吩咐, 就擅作主张?” 刘贵顿时叫屈道:“奴才怎敢随意行事,奴才什么都没做啊。” “既你什么都没做,楚灵为何要冲你点头?”李研显然不信。 刘贵忙又解释道:“诶呦,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 奴才不过就是看了她一眼。” 刘贵话音刚落, 宋楚灵正好回来了,她一进屋便低着脑袋, 似乎还有意躲避李研视线。 刘贵正发愁要如何给李研解释,见她回来, 自然是连忙将她叫来身侧, “诶呦楚灵啊, 你可算回来了, 咱家问你, 你今日为何要去堂中给四殿下倒茶?” 宋楚灵垂着头,瓮声瓮气道:“公公让奴婢去的呀。” 刘贵“啧”了一声, 心急道:“咱家就是看了你一言,何时要你去了?” 宋楚灵眯着眼,故作回忆道:“公公先对奴婢眨了眨眼,随后又抿了抿唇……” 主子在身旁时,熟悉的宫人之间,向来会用眼神来进行交流,这不算什么秘密,再加上宋楚灵说得煞有其事,竟将刘贵也给说愣了。 他也拧眉想了半晌,只记得朝宋楚灵看去一眼,似乎并没有冲她抿唇啊…… 然他这一整日因马车的颠簸,的确也有些晕晕乎乎,或许当真是抿了抿唇,只是他自己忘记了? 毕竟宋楚灵没必要撒谎啊? 刘贵越想越糊涂,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研倒是来了几分兴致,问宋楚灵,“只是眨眼和抿唇,你是如何能得出,他是要让你给四弟倒茶的?” 宋楚灵极其认真地分析道:“公公每次冲奴婢眨眼,便是想要叫奴婢做事,而抿唇可能代表着口渴,既是口渴,便要喝茶,四殿下说了那么多话,这堂内需要喝差的人,肯定是他!” 宋楚灵说完,很是满意地侧目朝刘贵笑了笑,在看到刘贵那极其复杂的神情后,她才恍然一副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忙将头又垂下,语气中尽是不安,“是不是奴婢猜错了,奴婢不该去倒茶吗?” 责怪的话刘贵实在对宋楚灵说不出口,毕竟小姑娘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他依旧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偏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由于宋楚灵将头垂得太低,又刻意别过脸去,李研看不到她此刻神情,但从她抓衣角的动作,便知她在紧张和不安,于是温声安抚道:“与你无关,是刘贵的过失。” 刘贵低喃着,“奴才当真没有这个意思啊……” “既没这个意思,你看她做什么?”李研抬眼看向刘贵,“在那个节骨眼,你忽然看她,她自然以为你是想要让她做些什么。” 刘贵算是听出来了,李研这是在明晃晃的替宋楚灵说话,人这心一旦偏了,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刘贵无语,默默叹气。 李研也未再说话,只是朝宋楚灵的方向微微出神,片刻后,他朝两人摆手道:“罢了,日后旁人在时,行事要更加谨慎些。” 见李研并未打算追究,两人松了口气,俯身应是。 李研将刘贵挥退,只留宋楚灵在房中,他唤她来腿边坐下,小姑娘依旧垂着头。 “今日四弟为难连修时,你可有紧张?”李研的语气听似平静,可还是叫宋楚灵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揉着身前衣角,摇头道:“奴婢不紧张呀,只是有点害怕。” 李研问道:“怕什么?” 宋楚灵犹豫了片刻,似有些不敢说,等李研允她实话实说后,这才低低开口:“四、四殿下有点凶,奴婢有些怕他。” “他脾气向来如此,只要不故意招惹他,不会有事的。”李研温声安抚了两句,又问道,“那你不紧张连修么?” 宋楚灵摇摇头。 李研微微蹙眉道:“我记得你与连修相熟,怎会不替他紧张呢?” 宋楚灵瞬间了然,原来她那时故意装作的不在意,落在李研眼中,才是不符合常理的表现,怪不得他一直不愿出声解围。 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起来便容易许多。 宋楚灵长出一口气,语气辛酸又无奈道:“主子发火,做奴才的只能受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奴婢就是紧张也没有用,其实……” 她略微一顿,声音又低几分,“其实做奴婢的人,早就习惯这些了。” 奴婢、奴婢、又是奴婢。 李研愈发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了,这样的自称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就横在两人之间。 他深深吸了口气,许久后才缓缓呼出,再开口时,便是询问她方才去了何处,怎么这样久才回来。 宋楚灵又将脑袋往下埋,几乎都要贴到膝盖上了,“奴婢送连少监离开后,回来的路上,想顺道采摘些花草,可是、可是……” “可是如何?抬起头来说话。”李研轻道。 宋楚灵缓缓将头抬起,在看见李研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唇畔上时,她又立即将头垂了下去,抑制不住地委屈道:“今日送贺院判时,他说前院种的独角莲有清火祛毒的功效,奴婢这两日总觉得心浮气躁,方才回来时,在廊道旁看见独角莲,就顺手摘下一片,放在口中嚼,却没想到……” 小姑娘说着,眼泪似乎都落下来了。 李研最是见不得她受委屈,一面伸手将她面容抬起,一面拿出帕子帮她轻柔拭泪,“别急,慢慢说,无妨的。” 宋楚灵哽咽道:“奴婢觉得味道不对,嘴巴还越来越疼,跑回屋中照了镜子才知,奴婢的嘴巴肿了……” “贺院判说得应当不会有错啊。”李研奇怪道。 宋楚灵可怜地吸着鼻子,摇头道:“贺院判没有说错,是奴婢看错了,独角莲只那前院种了一片,院中廊道旁的是滴水观音,两个叶子长得很像,可滴水观音有毒,不能入口的……” 敢情这是因为误服滴水观音,而中毒导致的唇畔红肿。 她这行为简直是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李研帮她将眼泪擦净,随后自己驱使着轮椅来到柜子旁,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松木药盒,这是太医院给他备的药膏,据说外用内服皆可,只是他一直未有机会用过。 回到宋楚灵身旁,他弯唇道:“放心,这里面的草药当真可以清热解毒。” 听出是在拿她打趣,宋楚灵顿时细眉拧起,可怜巴巴地撇着唇角,“王爷……” “乖,别动。”李研敛了几分笑意,眉宇间尽是温柔,他用指腹沾了些许药膏,一手将她下巴轻轻托起,一手给她红肿的唇畔慢慢上药。 他想要让自己专心一些,可当那股湿热又轻柔的气息,从她微张的唇畔中缓缓呼出,落在他指尖上时,他的心绪瞬间乱了。 也不知是这张红唇在发烫,还是他的手在发烫,为何每当他手指触碰到她的唇瓣上时,便莫名会生出一股灼热,从指尖迅速向朝他身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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