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使个眼色,几个少年乐呵着一拥上前,架住怀钰的双手双脚,嘻嘻哈哈地将他扛着跑了。 新房内,喜烛高照,满室红光。 辛夷好不容易送走弄完撒帐仪式的夫人娘子们,回房见沈葭竟自己揭了盖头,不禁吓了一跳。 “小姐……不对,现在是王妃了,不是让你别把盖头掀掉的吗?快盖上!” 沈葭避开她的手,不耐烦道:“要闷死啦!不盖!快拿开!” “大喜日子不能说‘死’字……” 辛夷只得收起盖头,道:“好罢,那等小王爷回来了再盖……杜若,不要爬上床!快下来!那上面的干果不能吃!” 杜若在床上饿得打滚,哭丧着脸道:“好饿好饿好饿,小姐,这些真的不能吃吗?” 沈葭大度道:“吃罢,剥个花生给我。” 辛夷:“……” 看着这大吃特吃的主仆俩,辛夷简直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辛夷赶紧把盖头给沈葭盖上,又将杜若从床上揪下来,做完这一切,才问:“谁啊?” 门外那人道:“回姐姐的话,小人是王爷身边服侍的小厮,王爷担心王妃饿,特命小人来送吃食。” “什么?有吃的!太好了!” 不等辛夷下令,杜若就扔了满怀的莲子桂圆,欢快地跑去开门了。 观潮端着漆盘,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只听房门拉开,他都没来得及看清那是谁,手上就一空,房门又“砰”地一声给摔上了。 “……” 观潮送来的菜色虽然清淡,却很丰富,八个不重样的清粥小菜,四碟热菜,四碟冷盘,其中一份凉拌笋丝色泽碧绿,勾得人食指大动。 辛夷不禁叹道:“小王爷有心了。” 她们今日四更就起了,给沈葭梳妆打扮,忙到现在都没吃上口热乎饭,还以为要饿到明日,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怀钰能注意到这个。 沈葭拿了筷子,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最近怎么总说他的好话?” 辛夷脸一红:“有吗?我只是想,小姐既然已经嫁给小王爷了,那……” “啰嗦死了,”沈葭最不乐意听这个,“吃饭!” 杜若拿着筷子守在一旁,早就等着她这句话,闻言果断出击,拿下一块小羊排。 主仆三人用完饭,沈葭又闹着要卸妆沐浴,顶着一脸厚重的妆容,她十分不舒服。 辛夷拗不过她,只能伺候着她洗完了澡,换上一袭大红寝衣。 从浴室出来,沈葭直奔那宽得能容纳十余人的拔步床,掀开锦被躺进去就睡觉。 辛夷:“……” - 沈葭这一日下来累坏了,很快便沉沉入睡,只是睡得正香甜之际,忽然被一阵酒气熏醒。 沈葭不悦地睁眼,与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对上。 “……” “……” 怀钰两颊醉得通红,剑眉乌黑,睫毛纤长,他垂下头,薄唇在沈葭右脸上蹭了蹭,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嗓音带着被酒浸透后的低哑:“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 沈葭:“!!!” 沈葭一声尖叫,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爬去床角坐着。 忽然觉得胸前异常清凉,低头一看,才发现怀钰趁她睡着,将她的衣带解开了,寝衣大敞,露出大片春光。 “……” “登徒子!” 沈葭急忙掩上衣襟,又羞又恼,俏脸绯红。 怀钰被她那一耳光打懵了,闻言道:“我……我怎么就登徒子了?不对,我们今日成亲了,我还要和你洞房呢!” 他终于摆正自己的位置,抓着沈葭的脚踝,就要将她拖到身下。 沈葭大声尖叫,拼命挣扎,双脚不停乱蹬,怀钰的腹部如铁板一块,被她踢中也不疼,只是怕她这尖叫声将下人引来,明日王府就传出新婚夜王爷暴打王妃的流言。 怀钰万分无奈,只能放开她:“怎么了?你别叫啊,姑奶奶。” 沈葭继续窝在床角,怀里抱着个鸳鸯戏水的枕头防身,充满戒备地瞪着怀钰:“你别过来!我不要跟你洞房!” 怀钰一愣,眸色暗沉下去,薄唇紧抿:“哦?你不想和我洞房,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 说完,他上前将沈葭压至身下,低头便要亲她。 沈葭吓得闭上眼,像唤醒了什么痛苦的记忆,面色发白,身子狂抖:“不……不,疼……我怕疼……怀钰,求求你,放过我……” 怀钰这才意识到不对:“你……上次很疼?” “疼……好疼。” 沈葭哇地一声,终于大哭起来。 她被怀钰欺负怕了,那晚在太液池的乌篷船上,怀钰就像头无法餍足的野兽,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而那第一次的惨烈,实在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不知道一个人能痛成那样,像活生生被人撕成两半。 嬷嬷说,这种事只要熬过头一次就好,可是那晚她一直在痛,事后三天连路都走不了,下.身还流了血。 沈葭从小就娇气,连磕着碰着都没有过,怕疼怕得要命。 她哭得眼泪淌了满床,上气不接下气道:“怀钰,你……你别欺负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拿怀钰怎么办。 沈如海才不会管她,舅舅又远在天边,根本没人给她撑腰,一向对她好的贾氏又被沈如海打发回了老家。 沈葭越想越难过,哭得更大声了。 怀钰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哄道:“好好好,我不欺负你,你别哭。” 他越给沈葭擦泪,她哭得越厉害,怀钰只能先从她身上下去,举起手保证:“我不碰你,真的,你睁眼看看。” 沈葭睁开泪眼,看见他退到了床沿,这才放下一半的心,说:“那你今晚睡地上。” 怀钰:“……” 怀钰试探着道:“没这必要罢?我看这床挺大的。” 眼见沈葭小嘴一扁,又有泫然欲泣的架势,他急忙道:“好!可以!我睡地上!” 就这样,新婚第一晚,他就失去了上床的权力。 怀钰抱着被子枕头,在地上布置出个狗窝一样的地铺,躺进去睡下,只是一闭上眼,脑子里的绮念就不停往上涌。 他进房前喝了不少酒,又被苏大勇等人灌了一耳朵荤话,教他如何在床上大展雄风,只是没想到那些招数都用不着,倒是苦了现在的自己,躁得辗转反侧。 怀钰睁开眼睛,往拔步床上看一眼,沈葭背朝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床边看一眼,没想到沈葭立刻睁开眼睛:“干什么?” “……” 怀钰尴尬道:“没什么,就是过来看你睡了没。” 沈葭满脸狐疑地盯着他。 怀钰自知没趣,拖着脚步回了自己的狗窝。 没过多久,他还是难受,便去外面冲了个凉水澡回来。 床上的沈葭已经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睡梦中的人不设防,她不再像之前侧着身睡,而是自然地摊开手脚,沈葭睡觉时的面容像个乖巧的孩子,呼吸均匀,鼻翼微微翕动。 怀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趁她睡着悄悄上床,而是掀开灯罩,吹灭蜡烛,回到地铺躺下。 半夜时分,他被一道呼痛声惊醒。 怀钰像只警觉的豹子,从被窝中一跃而起,来到沈葭身边。 “怎么了?” 沈葭捂着被磕到的膝盖,恼怒地问:“谁熄的灯?” “我熄的……” 怀钰也想不到,这么短的时辰内,自己竟然又做错了事,他问沈葭:“你是不是夜里眼神不太好使?想要什么?” 沈葭道:“茶。” 怀钰便去给她倒了杯茶过来,要给她时才觉不对:“冷的,你能喝吗?” 沈葭点头:“给我。” 怀钰怕她连杯子在哪儿也看不清,便拉着她的手,将茶杯塞入她手心。 沈葭被人伺候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捧着杯子喝光了,又将茶杯递给怀钰。 怀钰道:“你站着别动。” 他先去将杯子放了,又回来打横抱起沈葭,将她放到拔步床上,这才去找火镰,点燃床前的两盏立地罩灯。 室内重见光明,灯笼罩上也贴了红“囍”字,昏黄的烛光下,怀钰俊秀的侧脸被映上一点红光,他极认真地承诺:“以前我不知道,以后我不会熄灯了。” 沈葭盖着被子,看着他没说话。 怀钰忽觉有些赧然,走回自己的地铺躺下,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望向床上的人,对着空气轻轻说:“沈葭,对不起。” 沈葭侧身躺着,也不知听没听见。
第24章 进宫 陈适的住宅在外城宣北坊的椿树胡同, 院落不大,里外两进,他是苦出身,一年的俸禄不过八十两银子, 又没有别的进项, 在北京城过得很是拮据,连佣人也雇不起, 只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苍头相伴。 不过他人缘好, 昨日大婚,家中来了不少同僚好友, 宴席上压着他行酒令,说不出来就提耳灌酒, 很是热烈地闹了一场。 翌日清晨, 沈茹还在熟睡,她昨日累着了, 陈适不想吵醒她,爱怜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替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迎面碰上李氏,张口就要喊姑爷。 陈适竖起食指, 嘘了一声,指指房内,压低声道:“你家小姐还在睡, 不要吵醒她。” 李氏会意地笑笑:“那老身去打盆水来,姑爷洗漱一下罢。” 陈适也笑道:“哪能劳烦您, 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去井边打了盆清水洗脸,又用青盐漱过口, 走到院中,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 苍头老郑拿着把笤帚在院子里扫爆竹碎屑,看见他问:“公子,现在做早饭吗?” 陈适想了想,说:“我出去买罢。” 他进房拿了两吊钱,又嘱咐老郑扫地的动作轻些,不要吵到后院的夫人,这才出了门。 椿树胡同靠近琉璃厂,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之一,出门就是条十字长街,两旁商铺林立,商贩们大清早的就出摊做起了生意,蒸笼里一屉屉包子散发着腾腾热气,驴肉火烧的味道香飘十里,富家少爷们提笼架鸟地出来溜达,茶馆里的伙计们正清闲,一个个捧着海碗,蹲在门口吸溜面条。 陈适是这一带的名人,几乎人人都认识他,看见他一大早地出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陈适笑着一一回应,买了两碗馄饨和一屉包子,正要回去时,碰上两名背着花篓的卖花少年。 “哥哥,买枝花儿罢,送给你的新婚娘子,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陈适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新婚?” 少年嘻嘻笑道:“哥哥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大喜事,古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称人生两大喜事,哥哥是状元郎,早就金榜题名过了,看来只有洞房花烛夜才能让你这般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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