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常赟望着地下,恨意犹存,“我只记得他听闻之后脸色都变了,随后就把差事转交给了家父,匆匆忙忙下了山。” “他去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的?” “一直到翌日早上才出现。回来只说是去办了些急事,也未明说,因为这个,家祖对二叔也是颇有微词,父亲腿伤之后,家祖还打过二叔。” 苏婼顿了一下,再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前年十月,十月初十。” 苏婼听完,给韩陌使了个眼色。 门口有几个常家下人在生炉子,添水,扫院子。 俩人走到旁侧,苏婼说道:“薛家出事是什么时候?” “大前年的六月。薛容是八月底问斩的。” 韩陌回答完这一句,神色更凝重了:“十月初十,那已经是薛家这事过去三四个月的事了,我记得在薛容被问斩时,朝廷盖棺定论,民间的舆论也早就压下去了,常蔚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要紧到这种地步?” 苏婼也努力回忆:“当下是七月,我母亲出事是薛家出事的头年八月中,至今已近四年了,也就是说,薛容死去其实有三年了,按理说常蔚的急事跟这两件事都不应相关。” 韩陌点头,随后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如果不是极其要紧的事情,常蔚不会在那样的场合匆匆离开,那么,那个时候已经被提上兵部左侍郎之位的常蔚又还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呢? “……她去哪儿了?” 这边正静默着,屋里头又传来苏祈的问话声。 苏婼回神走进去,只见苏祈面前正站着个仆妇,看模样他正在问话。 “怎么了?”苏婼道。 “姐,我跟她打听容嫂呢!” “容嫂?”苏婼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是谁?” “就是上回我说的那个南边来的会很多手艺的常家仆妇啊!”
第310章 熟悉的信笺纸 苏婼立刻想起来了,没错!常家除了常赟,还有个苏祈偷听常蔚与苏祯说话时,赶巧出现解了围的年轻仆妇容嫂!她心念顿闪,立刻也说道:“对!容嫂呢?!” 随后进来的韩陌:“什么容嫂?” 苏婼便朝他解释了来龙去脉。韩陌听闻二话不说,也朝着那仆妇追问起来:“此人现在何处?!” 仆妇吓得颤抖,一句话抖得稀碎:“她,她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 仆妇点头:“就是,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二老爷和二爷都出府了,容嫂,容嫂说她出去看着二爷点儿,随后也出去了。后来,后来常家就被围了,府里的人出不去,她自然,自然也回不来!” 几个人怔立在原处,半晌没说出话来。 苏祈见容嫂的第一面,是在被常贺引着见孙延等人时,容嫂就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后来在花园里偷听时容嫂出现得又太过巧合,放在当时难以重视,但如今想来,就处处透着蹊跷了。苏祈还从来没有离过京城,容嫂是从南边来的,她不可能会认识苏祈,就算认识,也没理由对一个半大少年如此关注。那她是为什么会盯着苏祈地看? 再者,苏祈在窗下偷听,被丫鬟发现了,容嫂又恰恰那时走出来解围,而且,作为常家下人,同时深受常贺信任,她为什么是露面就斥责了丫鬟,如此笃定丫鬟就是看错了人,而不是先出来询问事由?甚至还那么巧,支走了丫鬟,末了还引着常贺离开了窗前,使得苏祈正好有机会逃离呢? 这些都是明显的疑点,如果再回想一下常贺对她来历的介绍,说她自称是南边某个没落了的宗亲府里的下人,她那文雅的举止,她的疑点不就更多且更明显了吗? “她住哪儿?!” 是韩陌先出了声。 仆妇忙指着后头:“在二房那头,奴婢可以领路!” 二房和长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容嫂的住处在二房还要往东的一间仆妇共住的杂院。仆妇带领大伙,到了其中一间关闭的房门前道:“容嫂就住在这儿。” 苏祈把门推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便迎面而来,这是一间极为素简的屋子,应是两人共住,两床中间以帘相隔,靠里的床位十分凌乱,被褥散落开来,一半在床,一半在地,按时间推算,应该还是当天夜里事发突然,安睡中的人被惊醒,匆匆离去后留下的状况。 但是靠外这间就极其整洁了,枕被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件赘余之余。床头是一扇半开的窗户,一樽粗陶罐子里插着几枝茉莉花,虽然已枯萎,但依旧有余香。屋里除了一张带缸屉的旧木方桌,和一张床,其余没有什么家具。 “找找看。” 韩陌示意,而后率先拉开抽屉。苏婼也走上前,摊开了被褥,仔仔细细翻查起来。 拢共这么点地方,几个人翻翻找找很快就差不多了,但是一无所获。 苏婼扫视一圈,忽然道:“她没有放衣裳的地儿吗?” 仆妇恍然,从屋子最里间拖出来两只箱子,一只沉甸甸,一只却轻飘飘,打开一看,沉的那只衣裳塞的满满当当,但放的不讲究。但轻的这只只有三五件衣裳,衣裳叠得四角都支棱起来了,一看这风格就与茉莉花的主人是同一个。 苏婼认真看了看这些衣裳,皱起眉头:“她在常家一两年了,就这么几件衣裳?” 仆妇看起来也是懵的,说道:“府里每季都有衣裳布料发放,自然是不止这些。但奴婢也不知其它衣裳去哪儿了。” 苏婼想了下,站起来:“这么看来,有可能当天夜里她的离去,就是有预谋的了。” 苏祈一阵紧张:“她该不会是常蔚的同谋吧?” 苏婼没顾着答话,韩陌从旁接上了:“如果她是常家同谋,那她为何要掩护你离开花园?” “也对。”苏祈立时放心,但下一句又道:“那她会是谁呢?她为什么要离开常家?” 这个问题显然谁也没法答上来。 苏婼望着那瓶茉莉,拿在手上端详了会儿,然后又仔细地察看这桌子。 那张床她已经里外全查过,没有问题,这桌子韩陌查过,理应也是如此。 但是她又不太甘心,前后左右全部看过,剩下底部没看,她又蹲下来去看桌子底。 这一看,她愣住了。 “怎么了?” 韩陌察觉异样,跟着蹲下来,一看,那桌子底部竟然紧贴着一沓纸,四角各以一只小卡子卡着…… “一个仆妇,怎么桌子底下会藏着有纸?” 苏婼迅速将纸抽出来,是一沓外头笔墨铺子里常见出售的信笺。 “不对,”看着看着她又愣住了,“这样的信纸,我见过!” “在哪儿见过?” 苏婼猛地抬起头:“就是那天夜里我接到的匿名信!” “匿名信?!”韩陌闻言当即也定住了,“告知柳树胡同的那个?” “正是!” 这下俩人呼吸都给屏住了,一个流落进京谋生的仆妇,她会写字?好,即使她读过书,会写字,她居然知道连常贺都不知道的常蔚的私宅?而她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把这处私宅的地址以匿名信的方式投给了她苏婼? 这难道还不够让人惊疑的吗? “去问问常赟!” 苏婼甩下这句话后就立刻掉了头。 常赟还在原来的屋里,又惊又怕的他目光呆滞,看到苏婼进来,身子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 苏婼到他跟前劈面问道:“常贺身边有个容嫂,你知道吧?” 常赟点点头,回应道:“她是一年多前进府来的,是常贺陪着我二婶去沧州回来时,一道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们母子就是很信任她,那容嫂一进来就在二房正院里侍候,听说养花侍草的不错,还会一手好厨艺,常贺有什么事也经常找她……” 苏婼顿了下,又站起来往外走。 韩陌在门坎下道:“去哪儿?” “去二房找常贺的母亲!”
第311章 大圈子 容嫂是常贺母子从沧州带回来的,也就是说,当时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常贺知道,常夫人肯定也知道! 二房这边又经历过一次来自李氏的咒骂,常夫人已快崩溃,抱着一双儿女流泪不止,一时间觉得世态炎凉人心凉薄,又觉得常蔚实在该死,把自己拖至这个境地。 正自悲悲切切,忽然门开了,门口出现个仙姿玉貌的少女,目光望着自己,直直地朝自己走来,而紧随在她身后的,是韩陌与一个陌生的俊秀少年。 常夫人情不自禁把一双儿女搂紧。却听这已经走到了面前的少女道:“常夫人。” 自从被羁押以来,不管是家里家外的人,都从来没有人对常夫人还保持尊重,可是要知道她目前还是有诰命在身的,只要皇帝一天不下圣旨剥夺她的身份,她就一日还是官眷! 陡然听到这么一声称呼,她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裙摆。 “我是大理寺少卿苏绶的女儿,我叫苏婼。”苏婼在她面前两尺远停步,“你们府里的容嫂,她去哪里了?” 常夫人怔忪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听说你们家事发当夜,她出府了,然后一直到现在没有回来。刚刚我去看过她的住处,她的衣裳行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这里长住的样子。” 常夫人神色一动:“怎么会呢?她进了府已经一两年了!” “她总共就剩下三五件衣服,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一点私人物品。你不觉得可疑吗?” “……怎么会呢?”常夫人愣了一下失声道,“容嫂我是信得过的!” 苏婼看了她一会儿,看到她目光开始示弱的时候问道:“请问常夫人,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进府的呢?” 常夫人双唇发白,两手紧抓着椅子靠背,说道:“我们是在沧州遇见她的。那是前年腊月,我带着贺儿去他姑母家赴喜宴,长房的赟哥儿也去了。 “长房的人这两年对我们二房处处白眼,赟哥儿本来心眼儿就小,又年长贺儿些许,他姑母因与我们往来多些,不免对贺儿多加疼爱。 “赟哥儿心生嫉妒,那日下晌以去遛马为由,喊了贺儿出去,结果到了晚上,赟哥儿回来了,贺儿却不见踪影。 “我们问他贺儿去哪了,他说失足摔到悬崖下去了,我们自然是不相信的,遛马怎么会遛到悬崖上去呢? “好在很快贺儿的小厮就回来了,当时顾不上追究,我和他父亲让小厮带路,找到了出事的悬崖下方,我们在那找了两只最后在村里一户农家找到了摔伤的他。 “原来常赟是故意引他走的山路,就是想要治他于死地!好在贺儿机警,看出来他的险恶用心,提前有了防备,但他还是没有避免摔了下来,落进了山石缝中。 “恰好是寄住在村民家中的容嫂听到了他的呼喊声,发现了他,拚命把他拖了上来,把它背到村里疗伤喂药,不眠不休的守了两个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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