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之后韩陌在公堂里踟蹰了一下才走出门槛来,目光搜寻苏婼的影子,她却已经不在人群里了。 杨佑道:“世子找什么呢?” 韩陌伸手:“我的腰牌呢?” 杨佑连忙摸出来给他。“城门那边手下又着人过去撤回传令了。世子,这案子破的也太顺手了,苏姑娘可真是世子的贵人啊!上次吴家的案子,因为鬼手的锁很快就破了案,这次有苏姑娘亲自在场,又是这么快就破解了!” 难怪他们世子处心积虑地想要拉拢鬼手帮忙。照这样的情形,鬼手要真是过来了,那么称霸京城刑司完全没问题啊! “你说对了,”韩陌忽然想起来,“她跟我还有一个赌约呢!”说完他立刻吩咐道:“给我去催着林大人,请他务必在七日之内结案并移交给刑部!” “啊?”杨佑愣了下,“世子不是说不会求她吗?” 韩陌横了他一眼:“没听说过此一时彼一时吗?” 今日要不是苏婼想到了咸菜坑,他们不会发现杀猪刀就来自周家自己。要不是苏婼帮忙攻心,那妇人也不会那么快交代。若不是苏婼提出悬赏,这汉子也肯定不会那么快被逮到! 难得有这么能想到一块儿的人,傻子才会放过呢! “哦——” 杨佑懂。 韩陌又一眼瞪过来。 杨佑忙指着他身后:“窦公子来了!” 说完就撒丫子往外跑了。 韩陌等窦尹到了面前,道:“你怎么出府了?” 窦尹从怀里抽出一份卷宗:“世子不是让我去吏部打听周承礼吗?打听来了。” 韩陌接过来:“怎么样?” 窦尹拢起双手,微微吸气:“不太一般。”
第112章 孔武的苏大爷 苏婼目送鲁柱儿被押走后就出衙门上了马车。毕竟顺天府的人也经常去大理寺,她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然后把风声传给苏绶。 一桩各方面都严丝合缝的案子就是这样快速地破解了,连凶手都已经认罪,当然已经没有再停留下去的必要。 回到府里,厨院方向已经传来饭菜香,天色近暮,又将到晚饭时了。 阿吉挎着包袱回她自己的房去,苏婼则径直回了绮玉苑。 扶桑和木槿都迎上来打听去了这大半天的情形,正以为有多么难解,谁知道苏婼张嘴就是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不是吧?这小阎王这么神?”木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好歹也是两条人命,人海茫茫的,这就让他给找到了?” 苏婼坐下来,靠在榻上道:“有人证刚好看到了嘛,而且作案的又是附近熟人,只要动作够快,当然破起来也快。”她低头啜着茶,慢吞吞地说。 整个案子除了破案的速度快了点,其余都完全符合熟人作案的特点,周家与左右只隔着一道墙,邻居怎么可能不察觉点什么呢? 她和韩陌的思路都是没有错的。 仔细想想,就算是那对夫妻没见到鲁柱儿与胡二牛的面貌,就凭他们看到鲁柱儿把周三的妻子拖回去,凭韩陌他们行动力,其实顶多拖一两天,也能破掉。 周三夫妇是平头百姓,没背景没后台,如真是牵扯上什么了不得的案件,直接杀了,然后连夜跑了就完了。又怎么可能找两个完全没工夫的街头混混来下手?至于绕这么大的弯子吗? 所以,从结果反推回去再看,这本身就不是个疑难的案子。仅凭着过程的顺畅给出各种疑心,显然有些矫枉过正。 “那姑娘您得答应韩捕头,帮他查袁清的案子了?” 扶桑突然而来的提醒,令苏婼顿了一顿。 是啊,七日之内能破案,这事儿就有得谈,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眼下这才两日凶手就落网了,回头她不得被他问上一问? 她不觉坐了起来。 扶桑道:“姑娘会答应韩捕头吗?” 苏婼看她一眼,下地走开了:“等他找来再说。” 走到帘栊下发她又回头:“苏祈在干什么?” 扶桑跟上道:“今儿上晌读书习字,下晌听说祯大爷约了几个子弟去城门外遛马,也跟着去了。” 苏婼若有所思,点点头走了。 …… 开春后的气温日渐升高,四面八方的树木也陆陆续续绽了嫩芽。 南城门外的河堤路直又宽阔,最是跑马的好去处。 一起出来的有五个人,除了苏祈外都是十四五岁一个,苏祈会骑马,但是初加入,便紧跟着苏祯。 跑了几圈下来,几个人都朝苏祈投来赞赏目光:“苏小弟年岁不大,体力倒很足。平时下过功夫么?”苏祯也好奇道:“你这出的汗都没有我多,难不成也藏了什么绝学?” 苏祈嗐了一声:“哪有?这阵子我姐逼着我天天扎马步,不知不觉我这两条腿也变粗了。” 众人发出善意笑声:“原来是受了家里管制。” 说笑完毕,其中年岁最大的户部侍郎左旸的儿子左煜提议:“时辰不早了,我还约了韩家阡二爷的饭局,今日已尽兴,就此散去吧。春光才至,改日我们再约。” 大伙皆有此意,便在堤上分了道。 苏祈骑着马与苏祯回府,因为他骑的小马,苏祯少不得要迁就他的速度,慢慢行走。苏祈便问道:“这左煜兄方才说的韩家阡二爷,是不是指镇国公世子的弟弟?” “是啊,满京城能被咱们如此尊称的,哪里还能有第二个韩家?” “左家与韩家很熟么?”苏祈又问。 苏祯一路看着街景,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熟不熟我不知道,不过,左煜和韩阡是国子监的同窗。”又道:“孙延与常贺也是。对了,”说到这儿他回头看过来:“你知道常贺的父亲是谁吗?” “谁?” 苏祈知道孙延与常贺便是先前骑马的另两人,但并不知对方家世。 “孙延的祖父是礼部侍郎孙黎孙大人,而常贺的父亲则是兵部侍郎常蔚。你应该知道吧?” 苏祈愣了下,立刻点头:“常大人我当然知道!” 常蔚这个人这两年在京城可太有名了。 两年前朝中出了桩震动了朝野的大案子,起先是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薛容犯事被参,皇帝很生气,便要降罪于他。 哪知道薛容在高位呆得久了,一怒之下,竟然勾结了当年曾谋害过皇帝的废太子党的余孽意图谋反! 皇帝接到消息后,立刻命中军都督府都督杨鄯带队前往抓捕,当即便将与废太子的遗腹子共谋复辟之事的薛容抓了个正着。 皇帝早年无罪无过,只因废太子嫉妒他的才能,便起心加害于他,还害死了皇帝一个皇子,所以后来他对废太子党是全无姑息之心,时过多年,从一介书生被皇帝一手提拔到了阁老位置的薛容却勾结乱党,他岂能忍得?自然是有多少人参与便要抓多少。 于是这案子办下来,光斩首的就有二十一个,另还有许多获罪罢免的。 而最先发现薛容不对劲,而后又开始弹劾他的人便是常蔚。事后薛容犯案的罪状一条条罗列在纸上,竟布满了整整六尺长的纸,简直是罄竹难书。 没有人想到一向以和善面目示人的薛阁老竟然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薛容斩首那日,无数人都冲上街去丢了臭鸡蛋。 常蔚参倒奸臣有功,当然声望也不同以往,今日是苏祈第一次结识常家的公子,当下肃然起敬,然后想了下他又道:“大哥没去国子监读书,怎么也结识了他们?” 苏祯看了他一眼,撩嘴笑了下:“我好歹是苏家的大公子,想认识几个人,怎么会没有路子结识?” 说完他打马朝前走了。 苏祈停在原地,呆望了一阵他孔武的背影才回神跟上。
第113章 找上门来的好事! 苏婼透过窗户看见,早晚来院子里浇水的阿吉这两日很沉默,手腕上套了一只缺了一半的陶瓷猫头的坠子,苏婼认得出来这正是那日她从周家带回去那一包袱书信时,连同那些砚台笔筒什么的一股脑儿塞进去的物件其中之一。 那日带她在周三家中游走,最后还到了衙门,这丫头一直都挺安静,没有被吓得失措,也没有哭哭啼啼讨人心烦,倒是多出几分可爱来。 她打发木槿去放她两日假,然后送了些书去给她。当然,没多久阿吉就过来乖巧地表示一定会好好习读,并且把字练好,履行惩罚的了。 日光依旧好,而且院子里花木也一日一个新模样了,苏婼却没有了出门的心情。往常还能制制锁赚赚钱,如今被韩陌和苏绶兄弟搅得满城风雨,她这“鬼手”放着钱在那儿也不敢赚了。 花朝节过了两天,这天早饭后,黄氏让人送了一篮子香梨到绮玉苑,苏婼正想去二房坐坐,路过前院时忽见游春儿在月洞门角落里冲她打眼色。她走了过去,游春儿便道:“姑娘,张阁老府上来了女眷,往太太屋里去了,小的依稀听得好像还打听了您。” “打听我?”苏婼诧异了,“来的什么女眷?” “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陪同她来的是大理寺正卿付大人的夫人。” 苏绶的顶头上司付练的夫人都来了? 这着实让苏婼琢磨不透了。张家她是熟的,苏绶的老师张昀嘛,老先生超然脱俗,从来没什么架子,苏婼小的时候常由谢氏带着往张家去串门,她也喜欢去。只是大了以后去的少了,张家小姐不多,年岁也不相当,苏婼在张家没有什么手帕交,反倒是他们家两个公子比她大不了多少,所以去了怪别扭的。 游春儿口中的张夫人,多半是张阁老的儿媳,是长媳还是次媳就难说了。从前谢氏在时,两家女眷还是走动得蛮勤的,谢氏过世后,张家女眷也鲜少踏门了,大约换了个接待的女主人,她们也不习惯吧? 但张家突然提到她做什么呢? “扶桑怎么在这儿?”月洞门那边传来丫鬟的呼声,然后更急的呼声又来了:“大姑娘呢?去哪儿了?太太那边有客人,请姑娘过去叙话呢!” 原来是银杏。 银杏因为急而显得高亢的语声里还带着隐隐的高兴,苏婼挥手让游春儿退下,从门内走出来。 银杏看到她,两眼一亮,当下又道:“姑娘快随奴婢走吧,太太该等急了。” 苏婼道:“什么事这么急?”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银杏说着朝扶桑使起眼色。 …… 正院暖阁里暖意洋洋的,兰花吐着幽香,而窗外春光明媚,像金子一样铺满了门前的花木与莲缸,真真是让人从内到外都舒爽的好天气。 徐氏等丫鬟们把最后一道点心上齐,微笑道:“难得大夫人这么惦记着我们婼姐儿,前番老师大寿,她没去,还特地送来了点心果子。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惭愧了,若不是她碰巧染了风寒,这几日咳嗽才好些,原是该带她再去给老师请个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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