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率先下车,摆好车凳,扶着齐书怡下马车。 此时,一旁的管家脸上堆着笑容,步履沉稳地走到齐书怡跟前,恭敬地说道,“公主,这边请。” 齐书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谢谢李叔,阿锦姐姐现在可在后院?我想先去找阿锦姐姐。” 李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和蔼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狡黠,“在呢,在呢。小桃,带公主去后院。” 李叔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就走到齐书怡面前,躬身行礼。 李叔余光瞥见刚下马车的王夫人,笑意盈盈地迎上去,“哎呀,这不是王夫人吗?快请进,快请进。” 王夫人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进了门。 李叔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须,也不恼,毕竟也不是每家女郎都能得公主眼缘的,王夫人嫉妒也是应该的。 小桃领着齐书怡穿过逶迤的曲径回廊,回廊两侧种植着纯白月季,香气扑鼻,上官锦便坐在回廊里,腿上摆着一本古书。 “阿锦姐姐!”齐书怡远远喊道。 上官锦抬起头,眼里还有些迷蒙,看见齐书怡展唇笑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向她行礼,“公主殿下。” 齐书怡抱住她,“都说了要叫皎皎,不叫公主。”眼睛瞥到上官锦放下的书,抬眸道,“阿锦姐姐又在看书。” 上官锦一手虚搂着齐书怡的腰,一手遮住她亮晶晶的杏眼,柔声道,“随便看看。” 齐书怡歪了一下头,打趣道,“那阿锦姐姐能陪我到皇宫随便看看吗?” 上官锦听出她的话外音,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绯色,“我带你去前院看看。” 齐书怡看了看天色,觉得快到开宴时辰了,任由上官锦牵着她,看着她羞窘的样子勾了勾唇角。 上官家是一个世代从军的望族,骨子里燃烧着是豪放不羁的火焰。然而,这个坚硬刚猛的家族却养出了一个害羞内敛的嫡女。 春日的月亮爬得很快,弯弯柔细的月光像是一条薄纱,从繁星点点的空中倾洒下来。上官府的灯笼烛火从内到外,尽数点亮,显得好不热闹。 上官锦牵着齐书怡坐到席位上,叮嘱两句,转身坐到首位应付宾客的贺喜。 因着是官员私宴,座席并没有太大讲究,靠前的是一些年轻子弟和未出阁的女郎,官员和夫人基本靠后一点。 像这种宴会多少带了点相看的成分。 齐书怡低头剥了颗荔枝,再抬头的时候直直撞进赵怀意的双眼。 烛火在齐书怡眼底微微摇曳,她咬下一半鲜嫩的荔枝肉,甜汁在口腔中蔓延。 齐书怡很少见过赵怀意喝酒的样子,她贵为公主,在宫宴上座次仅次于太子,而赵怀意是三品官员,座次靠后,齐书怡也不会去可以寻找他的身影。 赵怀意此刻被人群环绕,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双颊起了红晕,向来清透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发现齐书怡的视线,便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侍郎好酒量!再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立马将空了的酒盅倒酒,手托着酒盅底部往赵怀意嘴里灌。 齐书怡拧起秀眉,一股淡淡的烦躁爬上眉梢,她记得除夕宫宴赵怀意说他不胜酒力。她站起身,不悦喊道,“赵侍郎。” 齐书怡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忽视公主,尤其是盯着她的赵怀意。 频繁响起的觥筹声瞬间一顿,赵怀意极轻地、上扬地一声“嗯”稳稳落在齐书怡耳边。 齐书怡垂了下眼,走向了无人的假山旁。 赵怀意将酒盅塞到男子怀里,“公主唤我。” 齐书怡折断一枝细杈,有些后悔刚刚叫了赵怀意。 蓦地察觉一股热意,她转过头撞在赵怀意的胸膛,她有些吃痛地后退,却被赵怀意一手揽住腰,手中的细杈掉在地上。 齐书怡抬头看见赵怀意微红迷离的眼睛,顿了顿,伸手推开他,“靠太近了。” 赵怀意有些委屈,“不是公主让臣来的吗?” 齐书怡有些被噎到,确实是她示意赵怀意跟上的,但她现在不是后悔了吗? 她咬牙道,“不是。” 赵怀意指了指她身后的浅池,“可是臣不来,公主就要落水了。” 齐书怡觉得赵怀意一定是醉了,不然他不会说出这种因果不明的话。 跟醉鬼说理是没有意义的。 齐书怡深吸一口气,侧身从赵怀意身边走过去。 “殿下。” 齐书怡回过头,看着赵怀意。 “殿下还未告诉臣,叫臣何事。” 齐书怡:“无、事。” “可是臣有事。”赵怀意朝齐书怡走了两步,投下的阴影将她牢牢遮住。 “殿下生气了吗?” “因为臣欺瞒殿下。” 赵怀意小心翼翼地问她,语气又有点委屈。 叮——咚—— 不远处的觥筹声频频响起,像是一首欢快的琴曲,而齐书怡和赵怀意,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齐书怡已经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类似的问题,但还是第一次从赵怀意口中听到,可是这个问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仰起头,对上赵怀意的眼睛,平静道,“没有。” 赵怀意察觉到这个动作会让齐书怡难受,往后退了两步,让齐书怡可以平视他。 齐书怡:“你的身世并不是你能选择的,但你的身份可以。只要你永远不做伤害百姓之事,我便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赵怀意,‘世人之词,于我负累,听之屏之’,这是你告诉我的,而我也只是千千世人,不必在乎我的言论。” “你听明白了吗?” 齐书怡注视着赵怀意似懂非懂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跟醉鬼说理的人也是醉鬼。 齐书怡提起裙摆,走向远远候着的玉秋。才走两步,她就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明日你还记不记得,但我希望你记得。”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赵怀意望着齐书怡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逐渐清明,除了面色还有些绯红,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赵怀意低头看了看刚刚抱过齐书怡的手,心说,他哪敢忘记今夜呢? 只是他也听出来了,齐书怡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以后只是普通的陌生人,不必那么在意她的想法。
第16章 ◎也敢肖想公主?◎ 许是昨夜上官府的酒性太烈,今日金銮殿内的许多朝官都还头脑昏沉,眼神迷离。 皇帝坐在龙椅上,犀利的目光扫视过阶下的每一个官员,最后落在一个人身上,他双眼微眯,厉声道,“姚侍郎。” 被点到的姚侍郎从容站出来,握着玉笏的双手前伸,微微躬身道,“臣在。” 皇帝冷哼一声,将袖袍里的奏折扔到他面前,“你倒是镇定!” 姚侍郎瞬间跪下,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老臣,不知何罪。” 奏折落在地上展开几页,姚侍郎隐隐看见“卖官”二字,心想,完了…… 这时,内侍细长尖利的声音在静静的大殿中回荡。 “姚正德,你可知罪?” 姚正德的额头瞬间汗如雨下,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陛下,老臣真的不知道何错之有!” 皇帝怒极反笑,“不知道?难道奏折上的事是朕做的吗?!” 姚正德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奏折,只扫了一眼,他的人就彻底塌了。 他感觉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各朝官觑着皇帝的表情,又看看面如死灰的姚正德,神志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尤其是那两个和姚正德有接触的朝官。 他们低垂着头,眼珠拼命地向上转,死死盯着那本奏折,像是要将它盯出个洞来。 他们害怕那本奏折里也有自己的名字。 皇帝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如同鹌鹑的两人,沉声道,“汪爱卿,此时就全权交给大理寺卿,若有同党按律处置!” “来人,将姚正德拖下去!” 皇帝看着朝中神色戚戚的官员,瞥了一眼齐书珩,齐书珩立马站出道,“陛下,臣发现前朝还有反贼余孽!” 此事他们早已有了定夺,但一直迟迟未挑明,一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二是因为朝中毒瘤还未拔除。 朝官们议论纷纷,面色惊恐,甚至有人不停地看向赵怀意。 “陛下,此事必须彻查!”一位大臣高喊道。 “是啊,陛下,反贼余孽,绝不能姑息!” 皇帝道,“那依各位爱卿看,此事该派谁去做?” 朝官们互相对视推诿,却是一个不敢接下这差事,先不说他们不知道这群反贼盘踞在哪,就算是知道了,他们去了估计也要掉下几层皮。 “陛下,臣愿替陛下行犬马之劳。” 赵怀意站出来,任由朝官打量他。 皇帝面色复杂地盯着赵怀意,眼神带着帝王的威压,皇帝不禁思忖,赵怀意是真的愿意清剿反贼,还是想将反贼纳入麾下,直捣黄龙? 金銮殿一时安静下来。 齐书珩躬身道,“陛下,臣认为赵侍郎是此事的不二人选。”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齐书珩是知道赵怀意在拔除毒瘤一事上付出了多少的,他是真的相信赵怀意希望国泰民安。 皇帝看了一眼齐书珩,沉吟道,“那便派赵侍郎去吧,带上一支禁军。” “二皇子随同。” 皇帝终究还是不能放心,他略显疲倦地摆摆手,示意退朝。 正在这时,殿外的内侍高喊道,“报——大胡使臣请求觐见——” 这一声宣告,就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中,再次打破金銮殿内的安静。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沉默地站着,脸上表情各异,他们已经许久不曾听过“大胡使臣”四个字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凝重的目光落在大殿入口,他自是知晓刺杀公主的人就是大胡,可大胡为何还敢派人来大齐? 身材魁梧的大胡使臣努烈,穿着一身华丽的胡服,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他走到大殿中央,敷衍地鞠了一躬,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朗声道,“大胡可汗在此问候大齐皇帝,愿以和平之礼相对,共议迎娶大齐公主一事。” 话音刚落,大殿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三道狠厉的目光落在大胡使臣身上,像是要把他狠狠撕裂。 “大胡这是什么意思?”一道凌厉地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众人望去,只见那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身穿黄色龙袍,双目幽幽。 “大胡可汗想与我大齐结为秦晋之好,迎娶我国公主?”一名武官皱眉道,“大胡可汗,如今六旬有余,还想娶我皇室公主为妻,这如何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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