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洪小心翼翼着:“许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前朝繁忙,照徽帝本就不爱进后宫,皇后胸无点墨,人更是蠢笨,他与皇后相处的时间就更少。 皇后一直在后宫待着也就待着了,无事不要来烦他就行,皇后本也有些自知之明,甚少会来书房找他。 许真是急事。 “让她进来吧。”照徽帝一手按住眉心,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些,皇后一概不知。 她进来时,面上还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手里提着一个木色食盒,款款而至。 “圣上。”皇后行至书桌前,将食盒放到桌子上,不等照徽帝示意,便自行将食盒打开。 里面是一碟桃酥。 皇后将桃酥拿出,推到照徽帝面前:“臣妾听闻,圣上在书房为南方水患的事忙碌了一上午,臣妾特意亲自做了这一盒桃酥,为圣上解解乏。” 照徽帝偏过头,看着碟子里的桃酥,看着上面挂了一层油就没了胃口。 他摆摆手,蹙着眉道:“你怎知南方水患的事?这折子也是一早刚递到书房来的。” 皇后端着盘子的手一僵,挂在嘴角的笑意也开始变得不自然,她转动了下眼睛,慌忙扯了个谎:“呃……臣妾也是听宫里的一个宫女说的,她家就在南方,如今不得已北上逃荒。” 照徽帝抬头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将面前的桃酥往外推了推:“朕这几日脾胃不好,不爱吃这些油腻的。” 皇后听罢,忙将碟子拿起装回到了食盒中,努力想堆出一个笑容来,却怎么挤都不自然:“那臣妾等会儿再去小厨房给圣上做几道可口的小凉菜。” “不用了。”照徽帝忍着心里的不耐烦道,“今日到底是有什么事?” 皇后向一旁使了个眼色,江洪立马过来将食盒端走,退下了。 见书房只剩了她与圣上两个人,走的更近了些,软着声音道:“圣上,此次南方水患,臣妾听闻圣上想要从朝廷里选个人南下去监督赈灾,承儿今年也有16岁了,还在户部任职。前几日恩荣宴上,他犯了错,圣上已经罚过他了,不如这次圣上就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照徽帝了然于胸。 那日自罚宫烨承闭门思过后,一向紧着宫烨承的皇后居然安安静静没向他来求情,原来是在等着下一步大棋。 照徽帝思忖着,他虽不喜皇后,可宫烨承好歹也是他的儿子,往常瞧着他被皇后惯着是不学无术了些,可若是真有心能在监督水患里立了功,也算件好事。 皇后见照徽帝沉默着没有出声,身子又贴的紧了些,眼中含着媚,道:“圣上,承儿真的知道错了,自从被您罚过之后,成日里在自己房里看书,哪也没去,人都瘦了一圈。” 一丝香甜的味道传进照徽帝的鼻中,照徽帝倏地想起,这好像是他还是太子时,时任太子侧妃的她刚进王府时用过的香粉味道。 那时,皇后虽家世不高,却是那样的娇俏明媚,他与皇后,还是相处过一段甜蜜时光的,当下心里不由得又软了一分。 “罢了。”照徽帝道,“既然他知道错了,那这次朕便给他一个机会,此次赈灾的银两,便让承儿去筹措吧。” 得了圣上的旨意,皇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加得意。 她带着一丝情.趣味捏了一把照徽帝的小臂,福下身道:“臣妾谢过圣上。” 待皇后神清气爽离开书房后,照徽帝重新换回了晦暗不明的神情,忍着怒气喊着江洪。 守在书房门外的江洪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推门进去。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过皇后娘娘,圣上的心情总是不明朗,今日也不例外。 明明看着皇后娘娘离开的时候,是那样的兴高采烈,他还以为这次圣上与皇后娘娘感情又变好了呢。 江洪忙不迭地小跑至圣上身边,尽量将头垂到最低:“圣上。” 照徽帝抿着嘴,猛地一拍书桌,语气里满是怒气:“江洪,去给朕差,这南方水患的折子上午才递到朕的书房里,中午皇后怎么就得到消息了!” 江洪颤抖着打了个激灵,赶忙跪到地上磕头道:“奴才领命。” 照徽帝这样的坏心情一直持续了两周,在召见宫烨承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母后两周前如何向朕保证,说你知道错了,一定能将事情办好,你告诉朕,你办的是什么事,弹劾你的折子都快摞成山了!” 照徽帝冷着脸将手中的折子砸向跪在地上的宫烨承。 宫烨承吓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面对着扔过来砸到身上的折子,他躲也不敢躲,只颤抖着辩驳:“父皇息怒……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儿臣……” “呵,不怪你?”照徽帝看着地上瘪着嘴的宫烨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就跟朕说说,到底怪谁?”
第69章 ◎不成器的逆子◎ 宫烨承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眼中半是无辜,半是气愤:“父皇,年年都要给南方水患拨银子,其实国库里银子已经拨不出那么多了,儿臣为了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只能去向一些官员要钱,儿臣就不信他们没贪银子,都跟儿臣哭穷也就罢了,竟然还上书弹劾儿臣,儿臣是皇子,他们竟然如此大胆……” “够了!孽障!”照徽帝恨不得将手边盛着热水的茶杯砸向这恬不知耻的宫烨承,“你哪是去要钱?这奏折上写的明明白白,你这这分是去抄家!还胆敢威胁朝中大臣拿不出银子就要收押人家的女儿送去青楼,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宫烨承从未见父皇如此恼怒过,吓得低下头缩着脖子,颤抖着蠕动着嘴唇:“父皇你千万别因为儿子动气……” “想叫朕别生气,你瞧瞧你办的这些事!朕有那么多儿女,你是唯一一个让朕不省心的,亏得你的母后特意来为你作保,你就做出这些混账事来!” “可是……”宫烨承瘪着嘴,“户部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了……” 照徽帝冷笑一声:“拿不出银子?与其去抄别的官员的家,不如先去查查你的账,听说大名鼎鼎的四皇子自打进了户部,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父皇!”宫烨承脸色刷的惨白一片,“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啊父皇!” “究竟是不是谗言,你自己心里清楚。” 宫烨承心里一晃,跌坐在地,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确实,他在户部是饱私囊收了不少,可那都是别的官员为了打点关系孝敬他的,他堂堂大齐朝四皇子,想巴结他的官员多了去了,他就是收了又如何,这朝中,不都是一层一层扒下来的吗。 即使他不收,也只会便宜了别人而已。 与其落入不知道谁的口袋中,还不如让他拿了,还能给别人行个方便。 照徽帝看着宫烨承缩着头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宫烨承抖了半天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再骂出来,而是提高了声调向书房门外喊道:“江洪!太子还没来吗!” 宫烨霖自在桃花阁听吕定说父皇在书房好了好大的火,便忙赶回了宫中。 此刻正在门外候着,没有父皇的旨意,他也未敢擅自推门进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宫烨霖问着同在门外守着的江洪。 江洪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宫烨霖。 书房内,照徽帝刻意没有压着嗓子,怎么训斥宫烨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南方水患的事,他最近也有所耳闻,梁文山自那日被照徽帝召见后,也都对他和盘托出,想着自己估计很快就会接到父皇的旨意南下,这才天天都往桃花阁去,想着与玉桃多待些时日。 没想到这半个月,父皇竟没召见过他一次。 再次听说,便是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后从中截和,让四皇子宫烨承揽了去。 宫烨霖自是稳坐东宫,对于宫烨承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过,学习不上心,倒是净学了些旁门左道,好不容易在皇后的央求下,父皇让宫烨承到户部去任职,可他在户部的所作所为,宫烨霖也略知一二。 吕定和吕辛为宫烨霖干着急的时候,唯有宫烨霖不慌不忙。 若是没有母后,宫烨承什么事都做不成,就是个草包。 可他也没想到,宫烨承竟然胆大包天到去搜人家朝中大臣的家,难怪父皇今日这样生气。 “江洪!太子还没来吗!” 听到门内父皇的喊声,江洪看着太子殿下,毕恭毕敬行礼:“太子殿下,请吧。”便把门打开了。 宫烨霖进书房后,用余光瞥到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宫烨承,不自觉挺直了背。 他行至宫烨承旁边,行礼问安道:“父皇,您叫我。” 直到看着宫烨霖,照徽帝的怒气才微微平息了些:“想必梁少傅都跟你说了南方水患的事。” “是,儿臣已知晓。” “朕本给了你四弟一次机会,让他去筹措此次救灾的银子,结果这个不成器的逆子!算了算了,提他就生气。太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宫烨霖沉吟片刻。 这个问题,他与玉桃也商讨过,玉桃曾跟他讲过,银子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越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越是鞭长莫及管不到,这个时候人的贪欲上来了,自是会在银子上动心思。 宫烨霖跪到地上,先磕了一头,抬起身子道:“儿臣有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太子说的有道理,朕可以不追究。”照徽帝也好奇太子能说出什么来。 “父皇,儿臣想,以往南方水患,朝廷都只是拨些银两下去,这些银钱到了当地官府,收否真正惠及到了受灾的百姓家,谁都不知道。” “这些事,梁少傅都跟朕提过。” 宫烨霖继续道:“所以,儿臣以为,年年让朝中官员捐款,都已疲惫,不如开仓放粮运到南方受灾的地方去,由儿臣护送着南下,亲自发放到受灾的百姓手中。至于银两,儿臣以为,当地一定会有趁灾难而中饱私囊的官员,而儿臣,会让他们都一一吐出来。” 照徽帝听着宫烨霖的想法,欣慰地看着宫烨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手旁的茶杯。 “儿臣还有一个大胆的提议,希望父皇能够允许。” “你说。” “南方每到这个时间,频频水患,是天灾,可是若我们能够利用起来,便是能将天灾转为地利与人和。” 照徽帝不由得直起身子来,打量着宫烨霖:“具体太子想如何实施?” “南方水多,常年水患导致当地经济不发达,还得依靠朝廷的救济。若是能在当地人工开凿通航河道,行船只,也是增加了当地人民的劳动力,能让他们在除了靠天种地吃饭外,多一份营收。且水渠一旦开通,便能往来南北的经济,只怕用不了几年,这些地方不仅不用靠朝廷救济,还能开始主动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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