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吴员外欲行不轨这事,虽然楼里处理的很低调,可是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大晚上的,楼主亲自领着大夫,在清欢的房里一顿忙活,门口还跟着几个打手,有那嘴上不牢的,早都两句话被人给套出来了。 楼里的老人,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但客人被打了,这个弄不好是要遭殃的,也不知那清倌能不能扛得住。 而同样是清倌的风谷,就有点感同身受了,这次是清欢,那么下次会不会是他,不知还有几日的消停可言,他要在梳笼之前,赶紧想出个对策才行。 哎,真是烦透了,若不是那边的斩尽杀绝,让他无路可走,他也不会顺了人贩子的意躲到这来。这渝州位置绝佳,百花街又能源源不断的,收到城内消息,真是个藏身躲避的好地方。 可若是真的在这,被当成小倌去伺候人,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好了,真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同样惶惶不安的,还有前两天因病躲开梳笼的从云,他知道过几日,他便没有这般的好运气了。他没有像清欢与风谷那般,高超的才艺,能卖艺不卖身,想想至今还在修养的九歌,他就吓得后背发凉。 唯一能期盼的,便是希望也能同乐酒一样,遇到一个温柔些的恩客了,看了九歌与清欢的遭遇,才知道像乐酒那样的客人,真是可遇不可求。 次日沈青篱还未睁开眼睛时,便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单手拄着床榻起身,就见不远处的小炉子上,还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木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江满端着水盆从外面回来了。 “公子你醒啦,我熬了青菜瘦肉粥,你昨日发热昏昏沉沉的,早膳必须要吃。”江满见沈青篱已经起床了,有些高兴的说道。 刚从外面回来的江满,发丝上仿佛都带着晨雾中的湿气,浓黑的眉毛下,目光柔和清亮,像一汪清泉,能照进别人的心坎里。 “我昨日好像头晕的很,就坐在树下睡着了,你把我捡过来的?那你睡哪了?”见自己占了她的地方,还知道关心一下主人的去处。 “公子你自己不记得了吗?你烧的额头滚烫,都能摊鸡蛋了。”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跟他挤在一块睡的,女汉子偶尔也得要脸不是,眼珠一转,将话题岔开了。 “这般严重吗?”沈青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能摊鸡蛋的热度,是什么样的。 江满见他这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好笑,不成想从前看着,清雅疏离的小公子,竟也跟旁人一样,有迷糊又可爱的时候。 “公子先把粥喝了吧,昨日的鸡汤都没喝到,可惜了!”想起她的鸡汤,江满就满脸掩饰不住的可惜。 沈青篱看她一脸肉疼的样子,也跟着心疼起那碗没喝到的鸡汤,他也确实许久没吃过,细致又滋补的佳肴了。 “你昨日,吓到了吧……”想起昨日江满被吓得不轻,沈青篱有些愧疚。 “嗯…!有点,还好吧!”她要是说那人真不禁打,会不会显得她很彪悍?算了还是矜持一点吧。 “哦……对了,那吴员外还在我的房间里呢,大夫说他今日会醒。” “时间尚早,公子你喝了这碗粥再去,他要是醒了,就让他自己在那呆着。” “……好……”他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在这姑娘身上,看到了霸气。 江满这里没有大桌子,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炕桌,还是江满在库房找到的,见江满一只手拎起桌子,沈青篱连忙从她手里接过。 “桌子要放在哪里?”他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 江满手脚利落的,把床上的褥子折起,推至床头。 “这就行”用眼神示意他,将炕桌放在床上,其实这桌子,她很少用的,只是偶尔也很方便。 看他摆好桌子后,拿了两个亮白的瓷碗,将热腾腾蔬菜粥盛到碗里。今日厨房,是何六当值,他起的很早,江满见他在厨房后,直接去厨房拿了瓦罐,回来熬粥。 六哥还贴心的,给拌了一个小菜。 小火慢煮的粥,香气扑鼻,清脆咸鲜的小黄瓜,看着极有食欲。两人都装着心事,向来早饭也不含糊的江满,今日也吃不下太多,喝碗清粥正合适。 因着还有事,沈青篱也未再拖沓,二人安静又自然的,吃完了简单的早膳。安稳舒心的早晨,让沈青篱忘了自己是在春风楼,毕竟在明月阁的每一个晚上到清晨,他都睡的惴惴不安。
第24章 敲山震虎 ◎拳打凤舞脚踢恶霸◎ 沈青篱与江满到明月阁时, 那吴员外还未醒,楼主派人来问过,沈青篱便回答, 客人还算安稳, 需卧床休息片刻。 二人在屋子里,守着床上的猪头脸, 江满怕沈青篱看见他, 心里不舒服,想将他支走。 “ 公子,今日可还是要去楼下抚琴?” “管事也未来通知, 没说可以不去, 估计还是要去的。”沈青篱不放心的, 瞧了瞧床上的人。 又道:“一会我若是被管事叫走了,你便离开这, 莫要与这厮在一处。” “嗯,知道了。”江满乖巧的点着头。 晌午前, 沈青篱果真被叫走了,献艺的就那么六七个人, 有时是单人表演, 有时是双人表演,半个来时辰, 便会换上下一轮节目。几人轮流一整个下午, 到了晚上的互动环节, 方可去休息。 一天下来, 沈青篱原本光滑柔软的手指, 都麻木僵硬, 肿胀刺痛。可他也没办法偷懒, 一但抚琴的技艺,让人听出落差,他怕连这个,相对安稳的活计也给丢了。 沈青篱走后,江满搬来凳子,放在床前,与这人对坐。 “该醒就醒醒吧,在不醒,我要是一个控制不住,你可别怪我!”江满抱着膀子,右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地,吊儿郎当的冲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道。 谁知这人,是欺软怕硬,还是怎么着,竟真的动了动眼皮,只是眼皮肿的厉害,愣是没睁开。 “砰砰砰”江满用手拍打着床沿,又道:“醒醒了,别睡了,在不醒,姑奶奶要去找筐子了!” 好像生理反应一样,床上的吴员外,五官凑到一块,终于睁开了眼睛。 江满见这人醒了,反倒不急着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猪头。 那吴员外,头疼的厉害,手摸了上去,只摸到一圈厚厚的棉布。 “我怎么了,你又是谁?”见身前有个,面色微黄,眼神锋利如刀子的年轻人,紧盯着自己,吴员外有些心颤。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江满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我,我是吴大龙,天记茶庄的东家呀,怎么了?”肿胀的五官,让他说话都费劲。 “这是哪?知道吗?”江满又厉声问道。 那吴员外,迷迷糊糊看了周围一眼,想起来了,他昨日来了春风楼,在凤舞的教唆下,想去占一个清倌人的便宜,本想着事后给些银子便是。 谁知那清倌人,还是个不服软的,半天硬是没拿下他,反倒不知被谁,打了一锤。想到这,他也不迷糊了,眼神都有了怒气。 “是谁?是谁打了老子,他娘的,老子何时受过这等的鸟气,看我非去扒了他的皮不可!”那吴员外,含糊的高声叫嚷道。 随即便要起身,找那人算账。 江满见他艰难的坐起身,眼看就要下地找鞋,慢悠悠的抬高一只脚,在那吴员外的胸膛上,轻轻的踩了踩。 吴员外怔愣的看着江满,不知她这是何意思,就在他发呆之际,江满脚下一个用力,一脚将他踹回了床上。 且力度合适,都没让吴员外那大了一圈的脑袋在撞上床。 “啊……你,你,你干什么?”吴员外瞪大了牛眼,要刮了江满一样。 “不服啊,你起来啊?” 吴员外气的,呼吸都加快了,忍着头疼又起身,想去掐死这个小兔崽子。 谁知这小兔崽子还没完了,又一脚给他踹了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吴员外受不了了。 “小爷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吴员外头剧烈的疼,加上头昏脑胀,面色凄苦,哆嗦着嘴唇问道。 “你不是想去报仇吗,我打的,你报啊!” “就是你给我打成这样的?你死定了,小子。”吴员外口齿不清的怒瞪着江满。 “呵,咱俩谁先死,可不好说。”江满起身,拎起屋内一个青花瓷瓶,立在掌心,让不小的花瓶,在掌心里转着圈圈。 看见江满,拿起瓶子的那一刻,吴员外的记忆瞬间回笼,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想着回去后,怎么来找我报仇呢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这春风楼里,不过就是涂个新鲜,办个家家酒玩玩。” “你动了我的人,我昨日没把你扔进河里,都是给你面子了。若是你回去后,不死心,还想着来找我与公子的麻烦,我就让你犹如此瓶。” 说着一手托着花瓶,一手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砸向瓶身,就见咣当一声,水壶般大小的瓷瓶,四分五裂,就剩个底,拿在江满的手里。 床上大汉被吓的,一个激灵,往床里窜了窜,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瓶碎片,往床边迈了两步。 “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见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片,在他脖子上比划着,吴员外连忙服了软。 “刚刚这一拳,本想打在你身上的,可怕你撑不住,想想还是算了,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吴员外是吧?天记茶庄的东家?可是成亲了?家里可有孩子?家里可有老人?小弟从前,常常听山上的兄弟们讲,孩童的腿骨是雪白的,且清脆易折,声音都特别的好听,“咔嚓,咔嚓的。” 江满神色阴郁,嘴角带着风批且诡异的微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微黄发黑的脸上,异常的显眼,吓人的很。 “好汉饶命,我就是个本分做生意的人,都说祸不及家人,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吴员外觉得这人,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万一真的要是干出点啥事,他可不能拿孩子出来赌。 “这来找小公子,可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也是受了别人的怂恿,才大着狗胆,上门占便宜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江满本还带着戏谑,装腔作势的眼神,瞬间凌厉有杀气般,盯着床上半跪着的汉子。 “再说一遍,是谁怂恿你过来的?”江满放慢了声音,仔细打量着吴员外,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话。 “是凤舞,是凤舞,是他与我说,那清倌人长的天上有地下无,我才起了龌龊之心,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不然借个胆子,我也不敢来碰他呀!”吴员外猪头晃动,将凤舞推了出来。 “我看他是安稳日子,不想安稳过了,这事算是翻篇了,来日你若是想来寻仇,爷随时奉陪。”得知凤舞是主谋,江满已经想好折了他那只胳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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