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枣红的骏马跟成了精一样,竟然真的安生下来,甩了两下鬃毛继续认命的赶路。从日幕出发,这会已快到子时,官道上寂静一片,月光洋洋洒洒的照在道路两旁的青松上。 行到路中,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两旁的青松的影子,照在平坦的土路上,细细的尖尖的,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沈青篱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 “啪………”少年一鞭子甩在马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对不住了,你若是害怕,我们就快点出了这条道。” 亏得这匹枣红马,性子温顺爆发力又强,在挨了打后,并没有发癫,而是加速向前奔跑,风驰电掣般将树木的倒影远远的甩在身后。 只是马上的人颠簸的够呛,一起一落要飞起来的感觉。原本生疏了许久的感觉,硬是找回了要领熟练起来。 京城离渝州坐马车不过两天两夜,骑马的话用不了一个半日。沈青篱幕时出发,应该是后日天未亮就能到,届时荣宝斋还未开门,他正巧可以抓这个时间休息。 等到从掌柜那里先支了银子,便在吃了早饭后,继续往回赶,这样就能在三日内赶到衙门交上银子。 整整熬了十六个时辰的沈青篱,终于在手上的血泡被磨破之前,赶到城门外。城门紧闭他就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与枣红马一同补眠,两夜一天没睡觉的人,戴上帷帽靠在树上立马睡了过去。 一人一马在天光大亮之前,得以安睡。 “贤侄,你看你这不是又回来了,我就说嘛,谁能跟银子过不去,是不是!”崔掌柜一张老脸,看着沈青篱笑呵呵的说道。 “崔叔您说的是,头些日子是小侄迂腐不懂得变通。” “这次想好了?接下这张大人家这活计?” “想好了,这活小侄接了,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侄眼下是真遇到了难处,还得求崔叔通融,提前把这作画的银子给结了,小侄在这谢过崔叔大恩了!”说着便起身,向崔掌柜行了一礼。 “哎哎哎!!!贤侄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就是了。” “就是眼下当真遇到了急事,想先在崔叔这里支上五千两银子,多余那些银两算我借的,等忙过这阵子,荣宝斋里需要什么,小侄决不二话,从此以后隐玉公子的画作,只会出现在荣宝斋一家,小侄即便是不在作画,也断然不让画作出现在别家。”沈青篱弓着身子,郑重说道。 “先起身,先起身,不过是些银钱的事,好说好说。”崔掌柜捋了捋胡须,思虑片刻说道。 崔掌柜与沈青篱合作有三四年了,在头一年过后,他的画作渐渐有了名气,荣宝斋靠着隐玉公子的画作,在这片街上,也算是独占鳌头了。 可对外他只敢说,这隐玉公子已二十有八,从不敢让人知道这天才画师才十几岁。若是让人知道了画师的真面目,那岂不是连画作的身价都得跟着往下掉。 就这样,在崔掌柜的运作下,隐玉先生的画作,也成了一些爱画之人的心头好。画师人更是神秘莫测,且一个月也才一两幅,价位也是名画师中比较便宜的,因此也有了不少忠实的买主。
第41章 大牢接人 ◎见到人后就不行了◎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今日既然遇到了难处崔叔帮你就是了,不必多礼!”崔掌柜抬手将沈青篱身子托直。 “多谢崔叔了,您的恩情小侄一定记得。”沈青篱感激的说道。 “无妨, 无妨, 不过这张府准备了上好的绢布,不求快慢, 力求逼真。”崔掌柜吩咐伙计去将张府的绢布取来。 “贤侄啊, 这个我们的时间是充足的,所谓慢工出细活,这绢布足足有五米长, 宽度却只有手掌般大小, 质地轻薄细密, 两头衬玉。上了色后就跟真的一样,定是珍贵无比。” “崔叔放心, 小侄既然接下了这活,就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 好,虽说时间充裕, 但任务依然很重, 这古籍与绢布都放在这个箱子里,我这就去给你拿银票, 你回去后细心研磨, 我就等着看你的成品了。”崔掌柜态度坦然, 眼里全是对画作的追求。 看着手里用绸缎包好的古籍, 与卷成萝卜粗细的绢布画轴, 想着要不还是别装在箱子里头了, 这樟木描花的箱子太引人注意了, 他还要去衙门的。 “崔叔,给我拿个黑色布皮吧,这箱子您放好,我就不带走了太惹眼了。” “那也成,你小心些便是。”崔掌柜瞧了瞧沈青篱的穿着说道。 “您老放心,定不会让这古籍与绢布有半点闪失。”沈青篱在此保证道。 崔掌柜回后屋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沓银票出来,“贤侄你点点,正好五千两,可要小心收好啊!” 沈青篱双手接过银票,仔细点了一圈,从一千两到一百两面额不等,估计也是给他凑的。 毕竟荣宝斋底子也薄,老掌柜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身为商贾,偶尔还带着文人的傲骨。这荣宝斋都是父辈传下来的,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动荡后,靠着从前积攒的人气,硬是让荣宝斋重新开张。 直到三年前,无意中发现了年少的沈青篱是个天纵奇才,求爷爷告奶奶的将他与荣宝斋绑在了一起,经过他一番的策划筹谋,隐玉公子这个名号,在这条街上名噪一时。 沈青篱本就是个不爱交际的低调性子,外面随掌柜的去经营,他只是每个月过来卖给掌柜的几幅画即可,画多画少全凭他心意,对银子也没什么要求,全凭掌柜的做主,他乐得轻松自在。 “崔叔有没有干净的布条?”沈青楼将银票贴身放好,又将古籍放入怀中,绢布画轴用黑布紧紧的绑在了腰间。 “你要布条何用啊。”崔掌柜不解。 “呵呵,小侄往日娇气惯了,这不才吃一点苦,这双手便要罢工!”说着伸开红肿又带着血泡的手掌。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这双手,你这手可价值千金,若是坏了怎生得了!”崔掌柜见了沈青篱伤痕累累的手掌,声音都高了许多。 “无碍,时间紧迫没办法,回去养两日便好了。”沈青篱主要是怕手上的伤,影响他回去的速度,今日已经休息过了,一会吃过饭后就往回赶了,想着将手包上,免得耽误了回去的功夫。 “福子,快去把我那药酒拿过来!”崔掌柜吩咐伙计道。 “谢崔叔了。”沈青篱看着给他挑血泡,上药酒的老掌柜,心下一酸,他有点想他爹了。 “好了,既然赶时间那就快些走吧,只是那古籍的事,要妥善赶制。” “小侄明白,那就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老掌柜摆着手,将他送了出去。 刚到荣宝斋时,沈青篱就交代伙计将那匹枣红马,拿去喂料饮水这会它已经吃饱喝足了,他只要解决了自己的食物,便可继续启程了。 在一摊位处买了八个肉包子背在身上,灌了水囊,顾不得双腿内侧的疼痛,踩着脚蹬翻身上马,又踏上了回渝州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感觉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身上有了银子,心里不再忐忑不安。想着再有一日便能将阿满接回来,人也踏实了不少。 只是连日来的变故,让他无暇去想阿满为何能将那些男子打伤,他觉得阿满最多也就是比旁人稍稍活泼了一点,还算是个乖巧的女孩子。 也不知这几日,她一个人在牢里得受什么罪,不过听楼主说,知府大人看在春风楼的面子上,并没对她用刑,那就好。 若是因为他的关系,让她受了伤,他不会原谅自己与那个崔浩。 “哐当……”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可以出去了!”狱卒的声音传来时,江满还坐在板床上,盘腿练功。 “有人来接我了吗?”她一个起身,直接蹦到了地上。 “是,有人来接你了,快走吧,以后可别再进来了!”几日的相处,江满与那女狱卒之间甚是和谐,都有点相见恨晚的程度了,就连那破被子都给换了干净的。 “赵姐我这可就走了,回头你去春风楼,我请你喝酒,在给你找两个小公子你看如何?”江满乐呵的说笑着。 “呦,你还怪热情的,小公子就不用找了,我看外面那个就挺好看的,晃的我都没敢正眼瞧,你把他给我留下如何,哈哈哈哈。”这赵姐说话也是个敞亮人,直接给江满堵的哑口无言。 “那个可不行,你莫要惦记了!”江满嘴巴翘起,瞪了那赵姐一眼,引得那女狱卒哈哈大笑。 “快回去吧,谁不知道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才进了大牢的,好在那人有良心,还知道凑了大把的银子,把你捞出去。” 江满这会已是心都飞到外面去了,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牢房。 临近午时,太阳一动不动高悬着,江满拿手遮挡住不适应的眼睛,片刻后才看清沈青篱穿着一席黑衣,站在阳光里等着她。 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想念,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只是连日劳累的沈青篱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又连忙搂着江满才站稳。 “看样子牢里的伙食还不错,好像没瘦反倒长肉了。”往日清润的嗓音这会有些沙哑,听起来更拨动少女的心弦。 只是这说的头一句话,就惹了小姑娘不高兴,江满一个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幽怨的说道:“没长肉,就是没长肉,哼!” 原本靠着她站着的沈青篱,在小姑娘挣脱后,就站不稳了,挺到极限的少年,一头倒在了眼前人的身上,嘴角还因为她刚刚那在意的模样,扯开一丝的弧度。 原本还在纠结胖瘦问题的人,见沈青篱站不住了连忙扶住他,一细瞧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手上还绑着绷带,身上还挂着包袱。 看样子像是累的,她对着沈青篱身后的枣红马说道:“趴下!” 枣红马用不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我叫你趴下!”江满目光如炬般瞪着枣红马。 那马无奈的仰起脖子,嘶鸣一声后,认命的弯曲了两条前腿,等两人上马。 一直在春风楼养尊处优的骏马,这两日在这两人手底下没了脾气,一个靠骗一个靠吼都不是好鸟。 江满让沈青篱坐在了她身前,向后靠着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着没意识的少年,不快不慢的回了春风楼。 楼主带着沈青篱一起去找了知府后,就离开了。沈青篱独自去接了江满出来,见到人后,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又累又困的直接昏睡了。 大夫说只是劳累过度,少年人睡一觉就能好,江满听后松了一口气。将他在床上安顿好,解下他绑在身上的包袱,感觉怀里好像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用绸缎包着的书册,也就没动,与那画轴一起妥善的放在了床下面的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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