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只求他能回心转意再看她一眼。 陈云泽看着她没有说话,却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一瞬间的心灰意冷,恋歌无力的跌坐到地上,陈云彻迎上来,怜香惜玉的摸了摸她的脸。 “你看看,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个消遣的玩意,我大哥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呢,人家已经有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了,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是乖乖的跟了我吧,至少本少爷可比他怜香惜玉多了,也不会嫌弃你是被人玩过的。”陈云泽和女人相处,永远不吝用最难堪的话去刺激他们,去撕毁他们的自尊心。 恋歌心有不甘的看着陈云泽,他就这么看着陈云彻侮辱她,脸上不仅没有不悦,甚至能看出不耐烦,冷漠的可怕。 “大白天的,不要在我的院中里做这些事情。”这是他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唯一的态度,说完这一句直接绕过两人离去。 恋歌突然就笑了,笑的可悲,她自己的可悲:“陈云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叫了他的名字,这个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看着他连回头都不愿的背影,一字一句,用此生从未有的恶毒—— “你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古音,你的冷血无情,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恩爱幸福,爱而不得,我今日所体会的一切,你都会亲身体会!” 这是她的遗言,也是她的诅咒。 说完这段话,她突然站起来朝着面前的池塘就扑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陈家兄弟两都吓了一跳,陈云彻已经吓呆了,陈云泽看他一眼,他立马跳起来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是你逼得她自杀的,可不怪我!” 陈云泽咬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发什么愣,快点去叫人过来!你真想淹死她吗!” 陈云彻这才回神,胡乱点着头:“对对,这池塘不深,没那么容易死,快,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快来人,要死人了!” 他连滚带的跑了出去,院子里一下安静的可怕,陈云泽朝池塘的方向看了一眼,水面上还有波纹在浮动,他握紧了双拳,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沉默的看了一眼后仍旧顺着原本的脚步回了房。 他会水,可他选择成全恋歌为他守节的心,比起和陈云彻那个畜生在一起,跟着他生不如死,就这么清白的死去不是更好吗?至少保留了颜面。
第20章 翠浓 关上房门,没有了外人的打扰,陈云泽整个人突然脱力的摊在太师椅上,仰头望着房梁,只觉得一阵空虚寂寞袭来。 抬起手放在眼前,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只是五个指头光秃秃的竖着总是孤零零的,若是能与梦中的那双手十指相扣,那一切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刚刚这只手差一点就摸到她的脸了,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那个姓陆的多事。 一想到那横空出现的主仆俩,他的眼中就忍不住的盛满怒气,那两人不愧是主仆,一个横刀夺爱,一个多管闲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京都来的,就狗眼看人低,夺人所爱,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愤怒过后又想到古音,以前他不能常住家中,却因为知道她在家中,不管多远都会觉得心安,每次要回来之前心情都是欢呼雀跃的,如今他回来了,可这偌大的府邸,却没有了他想见的人,怎么都觉得是冷的。 古音以为他走火入魔了,实际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本就是疯狂的,若不是以为她喜欢温柔谦逊的男子,他不会一直收敛了本性,在她面前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如今被她看破了也好,让她害怕了,这样她就不敢轻易忽视他了不是吗?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已然扭曲的脸瞬间恢复正常,缓缓的放下手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被人打扰的不爽—— “进来” 门过了一会才被打开,开门的人可以看的出来十分的小心翼翼,动作缓慢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似乎知道屋里的人心情不好,怕触到他的逆鳞。 可惜还是惹了陈云泽不快:“你在门口磨磨蹭蹭干什么,滚进来!” 一声怒吼,来人不敢耽搁,赶忙走了进来,进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刚好和他充满怒火的眼神对上,立马埋下头不敢再看,颤着手关上门再小心走到他跟前。 “大公……云……云泽,茶。”声音细微的快听不见,将手中端着的茶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竭力控制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陈云泽没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越是安静就越是害怕,来人手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漏出来滴落在她手上,手指都烫红了一片。 “啪” “啊!” 措不及防被打翻了茶碗,滚烫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来人的手上和身上,惊吓和疼痛换来一声尖叫,叫过后又立马捂住嘴跪下来求饶。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陈云泽已经一脚把她踹翻到地上。 突然爆发,指着她的脸怒吼:“你刚刚叫我什么了,谁准你叫我名字了,你伺候了她那么久,听她叫过我的名字吗?” 明明是他前两日要求叫他名字的,就因为她不敢还挨了一顿打,如今不过两日他就忘了,或许没忘只是假装不记得了,这顿骂来的十分冤枉,可跪着的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可这个动作又惹怒了他,啪的将桌子上的书都扫到了她的身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随便跪,你从小跟着她,怎么连她身上一丝一毫都没学到,她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何时会像你一样贱骨头,果然是天生的奴婢,就算穿着她的衣服,也连她半点神韵都学不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也就是古音苦苦寻找的翠浓,身上穿着古音留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梳着和古音以前一样的发髻,在陈云泽的怒骂声中缩成一团,连眼泪都不敢流。 因为一旦流了泪就更不像古音了。 陈云泽还在骂,翠浓知道他只是在故意找茬而已,她进来时就知道今日他心情不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逆来顺受最多是辱骂和羞辱,只要他累了她就解脱了,而顶嘴可能会引来毒打,古音走后的这一月,她已经尝过太多次了,早就不敢了。 听着熟悉的辱骂,还有不停落在身上的各种物件,她连躲都不会了,只是在伤痕的不断叠加中,心有不甘的追问自己为何自己会变成这幅样子,然后再一次将那个名字记的更深刻。 —— 作为伺候古音的奴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古音的宿命,而她曾经以为那也会是她的宿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古音离开的时候会不带上她。 知道古音会在那天被送人,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古音去前面表演了,她就在院中里闲逛,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 她从小就没了双亲,被远方表亲卖到县令府为奴,本以为会过得很辛苦,可幸运的是遇上了古音,古音和她同病相怜,却因为非比寻常的容貌有了和她完全不同的人生,两人同年入府,却成了主仆。 好在古音把她当亲姐妹看待,两人在在县令府中互相扶持,她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她曾和古音幻想过出府后的生活,那时星空璀璨,两人的愿望美好的老天爷都想笑。 所以当她等了一夜却没有等来带她走的古音,只等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大少爷陈云泽的时候,她只觉得不能相信。 以至于她事后都回想不起那晚的细节,大少爷是如何把她按倒在地上,又如何在幕天席地里突然撕开了她的衣服。 慌乱,疼痛,恐惧,迷茫这些所有的情绪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第二天在那张古音以前躺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大少爷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她已经走了,有了更好的去处,不要你也不要我了。” 恶魔的呢喃,妖怪的低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当她从其他人那里再次确认了古音独自离开的消息之后,面对着后院那一张张嘲讽的脸,一种被背叛的情绪骤然升腾起来。 古音为什么要抛下她?就像大少爷说的有了更好的去处?怕她是累赘吗?可是她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又怎么会成为她的累赘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一连半个月,她每日都活在古音骗了她背叛了她和古音不会骗她会来接她的自相矛盾中,然后日日看着希望化成泡影。 县令府也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她似乎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所遇的真实只有大少爷连续好几晚上喝的烂醉如泥闯进这方院中,不顾她的反抗,撕烂她的衣服,然后在每个她和古音待过的地方,喊着古音的名字直到天亮。 他喊一次,她就在血肉上刻一笔,直到将这个名字刻进骨子里,永生永世铭记。 她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麻木,甚至学会了主动迎合让自己少受点苦楚。 长大似乎是瞬间的事情,曾经古音老说她爱傻笑,似乎每天都很开心,然后和她一起傻笑,从她走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笑过了,反正想到古音的时候从来没有。 她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在这偌大的县令府里,她孑然一身,若不攀附着主子,她又该何去何从,再傻傻的等着古音回来吗? 她以为她和大少爷是两个可怜人互相取暖,她见证了这个男人对古音的所有爱,痛苦而隐忍,而现在他是她的男人,女人总是容易对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产生情愫,她曾经以为这是她在县令府又一个慰藉,直到他将古音的衣服扔给她让她换上,甚至要求她学着古音以前的样子走路,说话,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最近写配角把自己虐的不要不要的,我果然是亲妈啊!!!!
第21章 温情 陈云泽妄想从翠浓的身上找到古音的影子,可她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除开天差地别的长相,古音从小被陈县令按照最高标准培养,通五经贯六艺,不管是礼仪还是才艺都是顶尖的水平。 而翠浓就是个普通的丫鬟,她识字却并不善于此道,读过书却未能知书中意,最重要的是做了十几年奴才,身上的奴性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卑躬屈膝惯了,古音身上的气质仪态又岂是她两天能学成的。 况且她面对的还是阴晴不定的陈云泽,惊惧让她整个人充满了诚惶诚恐,这样的情况下她只会越来越自卑,也会和古音差的更远,陈云泽自然会更加不满意。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根本无解。 每次陈云泽见了古音回来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他似乎把所有不舍得对古音撒的怨气都撒到了她这个替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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