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些伤痕,没有一条和古音脱的了关系。 每次陈云泽发泄完之后,就又会向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心疼的抱着她,轻声呢喃着对不起,他也不想这样,然后告诉她他又见到古音了,古音过得有多好,也不知是在刺激她还是刺激他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天真的当真,但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她能做的只有静静的听完,然后忍痛把地上的书和碎片收起来再离开,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倚着门跌坐到地上,轻声哭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云泽喜静,这院子今日却热闹的有些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本不在意,可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她才使劲抹了下眼泪跑出去看,出门刚好在回廊撞上了一个丫鬟,随手逮住问到:“发生何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喧闹?” 丫鬟一脸焦急,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句话岔了三次才说完整:“前面,前面有人跳池塘了!” 翠浓心中一紧,蓦的瞪大了双眼,忙不迭的追问:“是谁?是谁跳池塘了?” 可能是死的那个刚好是她认识的,丫鬟眼眶都红了,跳着脚吼了出来:“恋歌!就咱们院里的恋歌啊!” 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意料之中的名字,翠浓颓然的松开了手,丫鬟立马跑远了,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难以相信在回廊的尽头,恋歌正冰冷的躺在那一片淤泥的池塘里生死未卜。 她挪不动脚步,不敢去看,恋歌自尽的原因,别人或许不知晓,和她隔着一堵墙的她却清楚的很,昨夜陈云彻找上恋歌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盯着满天繁星发呆,这几个院子本就离得近,他们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两人的对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彻底。 恋歌,竟被大公子送给二公子了,为的竟还是那么一个古音。 当时她的第一想法是:古音可真厉害,人都不在了,还有人为了她不停遭罪。 她本以为她就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在听到那段话后,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她本和恋歌没什么交情,却因为遇到了同一个狠心的男人,又都被同一个名字所累,这种糟糕的缘分,让她们在某个瞬间似乎有了共鸣,看着恋歌如今的样子,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自己的来日。 只是恋歌心如死灰,有纵身一跃的勇气,而她孑然一身,却不愿意如此轻松的解脱,至少死之前她要见到古音,她总要知道她遭受这一切的原因。 恋歌终究还是没有救回来,被人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泥浆裹着,赶来围观的奴才围着尸体窃窃私语,偶尔能听到陈云泽的名字却很快就被旁边的人警告了,在陈县令回来之前,管家嫌恶的让人用一张草席把尸体裹了,随意扔到了城外,如今流民那么多,城外尸体堆积如山,多一具少一具,根本无人在意。 县令府少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曾经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这样一件小事情在偌大的陈府如同一阵风吹过,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在陈府一片昏暗的时候,远在城外的驿馆里却是一片温暖祥和。 兰朔好不容易想要偷个懒,将公文放到了一边看起了闲书,还有佳人弹琴陪伴在侧,好不温柔惬意。 古音连奏了三曲,一曲终了后觉得手指有些酸痛,未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兰朔竟靠着椅子睡着了,手中的书半握在手上,落在了胸口上。 难不成她的曲子竟真有催眠的神效?古音真觉得不可思议,既然睡着了便不好再打扰他休息,她小心翼翼的抱着琴站起来准备离开。 离去之前又看了一眼他沉寂的睡颜,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应当是过度操劳所致的,陆云起可能没骗她,他桌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或许真的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古音从小生活的环境,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官员,他们也日夜操劳,为自己的私库,为了数不尽的金银美女,荣华富贵,而像兰朔这样宵衣旰食的,一个都不曾见过。 兰朔是难得的好官,古音对他了解不多,却明白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在为百姓做事的,这样的好官能来西南,是西南百姓之福,而能对他有所帮助,哪怕只是弹弹琴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她之幸。 近日天气有些转凉,虽在屋中可这样睡着也容易着凉,她实在不忍心看他染上病痛,更不忍心叫醒他,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琴,从门口的架子上取了外披走过去。 越是靠的近,心跳越是加快,这人即使睡着了也给人不小的压力,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她已经在脑中勾画出了他眼睛突然睁开的画面,过于睿智冷冽的眼神如果落在她身上,她可能会立马冻结在这儿。 好在一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中的书,给他盖上外披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直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的呼口气,然后莫名的笑了一下,这才满意的寻着原路离开了。 门口管家三人排成一排还在等着,他告诉他们兰朔睡着了的时候,陆云起和以蕊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夸张,连淡定的管家都忍不住眉毛跳动了一下。 她不明所以,也不好多问什么,抱着琴离开了,以蕊身体僵硬的跟在她身后。 管家看了一眼书房门的方向,半响突然转身要走。 “唉,刘叔你干嘛去呢?”陆云起刚吼了一声,想起屋里人睡着了,又赶忙把声音压下来。 “回去念经。”老管拿出了逃命的速度,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了。 陆云起又一个人了,撑着下巴思虑了一会,悠悠冒了一句:“我要不要也去给家里人写个信呢?” 他走的时候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把人照顾好了,但是他现在觉得屋里那人似乎被掉包了怎么破? 孤僻,厌女,喜静,对任何事都不冷不热,每日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工作,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退避三舍,患有眼中的失眠症状,这才是他认识的兰朔啊,而现在屋里那个—— 他睡着了! 妈的,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冒牌货! 作者有话说: 陆云起: 此文又名:《当你的主子突然开始不正常》
第22章 搬家 回房后古音一直在房间里闷坐,只要一闲下来,她脑子里就全是之前陈云泽说的话,翠浓—— “姑娘,你这身旧衣服还要带走吗?都穿过两次了,还是让刘叔重新做吧!” 以蕊的碎碎念打断了她的愁思,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把她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准确说是这些天管家着人添置的,前些天被她收的好好的,这会全被以蕊搬了出来,这才注意到,在她想事情的这段时间里,以蕊一直不停地进进出出的,若不是她还有闲心挑挑拣拣,她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她们要跑路了。 “这是?”她忍不住问以蕊。 以蕊愣了一下,对她一脸的茫然不解:“刚刚回来我不是同你说了吗?咱们要换个住处了。” 古音有些羞愧,刚刚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兰朔,脑子里全是他阖眼倚在椅子上安静无害的模样,难得的犯花痴了,以蕊说了什么,她半句都没听到。 她只能心虚的转移话题:“这里住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换地方,要换去哪里?” “这里哪里好了”以蕊上下打量着房间,脸上带着些嫌弃:“房间又小又暗,还偏僻,离得又远,特别是和主子住的地方,中间隔着那么大两个园子,想找人了都不方便,刘叔让你换到主子旁边的东厢院去。” 去兰朔旁边的东厢院?! “不……不用了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大人不是不喜欢人打扰吗?我们住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他的。”况且她也不认为她和兰朔会有什么经常找对方的时候,毕竟来这里月余,兰朔也就来找过她两次而已,她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这个,应该不会吧……”以蕊抓了抓头发:“虽然我话是有点多,但是我以前也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应该习惯了吧?” 古音知她误会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说我。” “你?你整天就抚琴的时候有点声音,其他时候跟你说话都听不见回应,跟入定了一样!” “我——”古音脸上飞上彩霞了,她只是相对话少一点而已,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哎呀”以蕊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吧,主子只是看着凶,其实可好说话了,也没那么多要求,而且是刘叔让我们搬的,刘叔可是主子身边的人,刘叔的意思,肯定也就是主子的意思,既然是主子要求的,咱只要乖乖听从安排就是了。” 难得一贯糊涂的以蕊这次思路如此清晰,竟让她无从辩驳,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转眼就换上了一副心思重重的面容。 若是兰朔要求的那就更奇怪了,明明他从头到尾表现的对她都很排斥,为何突然来了个这么大的转变,莫不是…… 她心中划过许多不好的猜想,最差的也不过是发现了陈县令的小心思,想要找个法子整治她罢了,可又觉得那样一个日理万机的人,他真的有心思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从进了这驿馆,更甚者从进了县令府开始,她的人生早就轮不到她自己做主了。 “我来帮你吧!”她走过去和以蕊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搬往下一个地方。 —— “哎,这刘叔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找人来帮帮忙,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 以蕊望着地上的大包小包,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 古音也有些意外,她来这里的时候身无分文,只一身当时穿在身上的舞衣,还因为走远路下摆全给磨破了,本来压箱底的刚刚被以蕊给扔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如今不过月余,竟有了这么多东西,其中大多是管家着人给她添的,今天两件,明天两样,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了。 “我”她正准备说多跑两趟就是了,她们本就是做奴才的,总不能因为嫌麻烦就要去麻烦别人的道理。 脚边的琴突然被人抱了起来,看着仰着头一脸傲气望着她的少女,顿时就愣住了。 面前的少女是她在驿馆难得认识的,无他,只是因为那红的像染了血的嘴唇,实在是让人记忆太深刻了。 “思云?你来干什么?别动我们的东西,放下!”还不等她说话,以蕊这个一贯和面前人不对付的人,早已进入了战斗模式,提前发难了。 思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以蕊不配和她说话,就连转头看向古音的时候,表情都带着些微的嫌弃,虽然能看出来她已经努力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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