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慎野心勃勃,想作乱谋夺天下,她不必因此自责内疚。 赵夕颜定定心神,低声对赵元仁说道:“凶人猖獗,肆意横行。大伯父近来出入家门,要多带些护卫。” 赵元仁点点头,嘱咐赵夕颜:“你也别出门了。等过了这段时日再说。” 赵夕颜点头应了。 赵元仁沉默片刻,忽然叹道:“当日你和北海王世子定亲一事,确实有些仓促着急了。” “看眼下这情形,以后京城没有安宁之日,藩王世子们日子都不好过。月牙儿,只怕你也要受牵连。” 不愧是久居朝堂的工部侍郎,赵元仁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桩接着一桩的刺杀,都是冲着藩王世子们来的。 树欲静风不止啊! 赵夕颜抬眼,和赵元仁四目相对:“大伯父,我和徐靖是未婚夫妻,明年四月就要成亲。不管什么困境,我都和他同进攻退。” 少年人激烈的爱恋啊!眼里除了情意,再无其他。 赵元仁又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嘱咐赵夕颜早些睡下,便离去了。 赵夕颜没了半点睡意,在烛火下提笔写信给亲爹。足足写了十几页,心中积郁的愤怒溢于笔端。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辗转难眠。 永明帝昨夜召了几个美人,通宵达旦作乐。城阳王世子的死讯,根本没传进福佑殿。 等到天亮的时候,纵情了一夜的天子,才得知城阳王世子被刺杀身亡一事。当即大怒,立刻召武安伯进宫。 “这桩命案发生在南城,在你辖下,就交给你。朕给你三日时间,务必将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唯你是问!” 武安伯苦着脸,不敢不应。 相貌阴柔的蒋公公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几位藩王世子一同前来觐见。” 永明帝纵情一夜,既困又累,哪里有耐心应付几个义愤填膺的藩王世子,不耐道:“让他们去上书房,老老实实陪太子读书。朕要处理朝政,暂时无暇见他们几个。” 蒋公公应一声,退了出去。 这样的结果,不出所料。 徐靖心中哂然冷笑,和颖川王世子等人一同退下,去了上书房。 太子殿下已经先来一步,急急迎了过来:“几位堂兄,靖堂弟,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端堂兄真的遇刺身亡了么?” 素来嬉笑的徐靖,今日脸上没一点笑意,点了点头:“是,端堂兄在画舫寻欢,被歌姬刺死了。” 昨夜被打晕了一回的西河王世子,还是不改臭脾气,冷笑一声道:“昨夜子时发生的事,当时就有人进宫报信,想求太医前去救命。莫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此事吗?” 太子有些羞愧,低声答道:“我每晚睡得早,确实不知道。” 西河王世子又是一声冷笑:“这点小事,本来也不该扰了殿下好眠。” 太子无言以对。 徐靖瞥西河王世子一眼:“有能耐就去追查真凶,一刀杀了凶手为端堂兄报仇。在这儿夹枪带棒的,算什么能耐。” 西河王世子接连被徐靖揍了两回,对徐靖颇有发楚,从鼻子里哼一声,也就不吭声了。 颖川王世子叹道:“其实,就是亲兵求到太医前去,也没用。端堂兄当时血流如注,被抬进医馆不到盏茶功夫,就咽了气。” 体弱多病的彭城王世子忽然接了话茬:“几位堂兄想出宫回府,我是不想了。从今日起,我就住在宫中。” 这话一咂摸,也不是滋味。 太子哑然片刻,才应道:“总之,半个月才出宫一回,想出去无妨,留在宫中也好。” 此时,发须皆白的苏掌院进来了。 太子徐靖等人一同见礼:“学生见过苏太傅!” 苏掌院目光一掠,少了一个城阳王世子,上书房里人人面色有异。不过,苏掌院对此事并不在意,甚至心里暗自高兴。 这些藩王世子,就该一个个都收拾了。如此,大晋才能彻底太平安宁。太子以后也能安稳地坐上龙椅了。 相比鼠目寸光的苏掌院,六部尚书们和定国公忠勇侯等一众武将,眼光就长远多了,皆上奏折,请天子严查凶手,安定人心。 永明帝一一准了众臣所请,责令武安伯尽早破案。 武安伯查案倒也有些能耐。三天后的早朝上,就拿出了卷宗。 刺杀城阳王世子的是画舫歌姬。画舫上的人皆是歌姬同谋。那一晚歌姬设下杀局,就是要取城阳王世子的性命。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啊! 主谋歌姬自尽了,同谋都被城阳王世子杀了啊! 看着武安伯振振有词的无耻嘴脸,众臣差点一口呸过去。 刑部纪尚书心中唏嘘。当日他怎么没学会这一招。可见他修炼多年,还是不够厚颜无耻。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风起(一) 城阳王世子就这么潦倒糊涂的死去。 百官们心思各异。 一个藩王世子,死就死了,其实没那么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幕后黑手的疯狂行径。今日敢杀藩王世子,他日是不是就敢对着朝中百官动手了?就如一个藏在黑暗中的野兽,不知何时就会蹿出来吃人。 京城乃天子脚下,官员勋贵如云,岂能容得下这等嚣张肆意之人。 周尚书神色沉凝地拱手启奏:“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城阳王世子无辜枉死,朝廷总得有个交代。不然,噩耗传出京城,城阳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皇室子嗣艰难,城阳王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现在城阳王世子稀里糊涂地死在京城,城阳王岂肯罢休? 工部侍郎赵元仁,也张口进言:“臣附议。恳请皇上,继续追查真凶,给黄泉之下的城阳王世子一个交代,也给城阳王一个交代。” 总之,不能是这种明晃晃的唬人说辞吧! 歌姬是主谋,一船的人是同谋……这话鬼才信。 永明帝皱了皱眉,目光又飘到了刑部纪尚书的头上。 纪尚书心里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天子的声音就传入耳中:“兵马司上下都是废物,查不出真凶。这桩命案,还是交由刑部接手吧!” 被骂做废物的武安伯世子,很配合地露出一个“臣真的尽力了”的无辜嘴脸。 纪尚书被恶心得快吐出来了,还想挣扎一下:“皇上,刑部还在追查北海王世子遇刺一案,暂时还没头绪。再接手这桩命案……” “这两桩案子颇有共通之处。”永明帝道:“正好合二为一,一并查案。” 纪尚书不得不拱手领命。 不要脸的武安伯,还有脸张口:“纪尚书,下了朝,我就让人将卷宗和那十几具尸首送去刑部。” 纪尚书要秉持文官气度,板着脸孔应了。 武安伯可不管纪尚书的臭脸。能将这桩烫手山芋扔出去,阿弥陀佛感谢老天。 不过,接下来,武安伯也没好日子过就是了。 接连两桩刺杀案,都发生在他下辖的南城。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今年自己命中带煞。他一边严令士兵分班夜巡,一边悄悄去了一趟京城最有名的普济寺,请了一道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 彭城王世子果然在宫中长住,不再出宫。 平昌王汉阳王世子胆子也没大到哪儿去,私下商议过后,决定一并留在宫中长住。 软禁就软禁吧,也比丢了性命强。 西河王世子颖川王世子倒是不吃这一套,照旧出宫。不过,亲兵的人数翻了两倍。 徐靖一出宫,也一样带足亲兵。 太子私下送了一件金丝软甲给徐靖:“这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能防暗箭。宫中一共只有两件,父皇有一件,还有一件在我这儿,送给你了。” 徐靖不肯要:“堂兄自己留着,我身手好,不惧暗箭。” 太子十分坚持,硬是让徐靖穿上:“你穿上。我整日在宫中,安全得很。你经常出宫,那些藏在暗中的刺客,已经盯上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下杀手。这金丝软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命。”: 有些话,太子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这个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的恶人,绝不会是寻常人,说不定,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不管如何,他这个太子不会有事。徐靖就得格外谨慎了。 徐靖和太子对视一眼,到底拗不过太子的坚持,穿上了金丝软甲:“多谢堂兄。” 太子这才展颜,伸手拍了拍徐靖的肩膀,再次嘱咐:“记着,穿上之后别脱下来。出入要小心,多带些亲兵。还有,举凡入口之物,也要多留意。” 徐靖心中百味杂陈,点点头应下。 徐靖出宫后,先去赵府。 孙氏并不古板,由着徐靖进了赵夕颜的院子,只打发了一个丫鬟过来,意思意思地监督一二。 徐靖将金丝软甲一事告诉赵夕颜:“……月牙儿妹妹,以前是我小瞧太子堂兄了。他其实很聪明,心里什么都清楚。” “他知道,皇上召藩王世子们进宫读书,没存什么好意。他也猜到了,这个动手刺杀我等的恶人,就是皇上身边的人。刑部查一百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他今日送我金丝软甲,并未避着身边内侍。这是在表明态度维护我。” 说到这儿,徐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揽住赵夕颜的肩膀,将头靠了过来:“堂兄对我越好,我心里越是复杂难受。” 每次见到太子那张病恹恹的脸,想到太子寿命短暂,只剩一年左右光景可活,心里就像被巨石压着,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赵夕颜伸手轻抚徐靖脸孔,柔声安慰:“这是他的命数,你我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你不必自责愧疚。” 徐靖闷闷地嗯一声,很快打起精神道:“你这些日子不能出门,一定闷坏了。我有一整日的空闲,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赵夕颜抿唇一笑。 徐靖心念大动,忍不住凑过头去,在她唇上一吻。 红晕立刻漾满了赵夕颜的脸颊,如桃花般娇艳。 徐靖正要继续,门外忽地传来徐三急促的声音:“世子,小的有要事禀报。” 徐靖眉头一动。 徐二五跳脱些,徐十一憨厚,徐三是最冷肃稳重的一个。今日忽然不管不顾地叫嚷,定然是出了大事。 赵夕颜红着脸推开徐靖,定定心神道:“让徐三进来吧!” 徐靖扬声道:“进来。” 徐三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低着头没看主子和未来世子妃红扑扑的脸,迅速低语道:“小的刚收到消息,城阳王世子的死讯传至藩地。城阳王妃伤心之下,用白绫轻生了。” 徐靖一惊,和赵夕颜对视一眼。 城阳王的藩地离京城最近,快马加急传信,一来一回正好半个月。 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后面:“城阳王妃一死,城阳王伤心愤怒至极,写了檄文,举旗谋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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