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人背着自己,晃晃悠悠是船,有人抱起自己,软软的是被褥。那人从自己项上取下了东西,不久又还了回来。身上是洁净的,已经沐浴换了衣服。她困惑,她想睁开眼睛,她想看。艰难地,却真睁开了眼,是灯火在黑暗中跳跃,沐浴声音,好安静。 一个女孩子从门前走过,隔着挂起青帘,她想招呼一声,开口却没有声音。倒是女孩子听到响动,朝着屋里跑来,没有脚步声,女孩子在说话,没有声音。 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耳朵,看着女孩子又跑出去。 外面的烛火旁坐着一个妇人,她和一边的丈夫说话:“那女儿的指甲瞧着就是个富贵人家,是个已经出阁的女郎,那样的模样,怕是生了意外让人抛弃的,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朴素粗衣。” “的确不是平常的孩子,那块玉石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东西。” “可惜了,我从未瞧见这样好看的女郎,那样皎好的容貌就是以前也没有见过。可惜那身子瘦的让人可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叫人心疼。” “惠娘,若她醒来没有去处,便收留了她吧!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怜。” “的确是可怜,这样的容貌在那些个地方怕活是不长久的,这儿倒是好些。” 男子叹口气,顺应着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阿爹,娘,那姊姊醒了!” 惠娘笑着道:“女孩子不该大呼小叫的。” 男子却一下顿了手上的活,起身来。 她坐在床头听不到声音,只看见进来的人,那妇人白皙干净,带着笑很温柔,那男人显得儒雅大度,毫不做作,就连那方才的小女儿也是白玉可爱,笑得很乖巧。 她不能说话,不由抬起手,想什么便很顺畅比划出来。“你们是谁?” 二夫妻顿时惊诧对视,这样美丽,这样缺憾,实在可惜。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到。”她又比划到。 几人倒是忽然想明白了这女儿为什么流落至此,这样的容颜却这样的柔弱没有质保能力,不奇怪这样可怜。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妇人顿时落下泪来,道:“我可怜的孩子。” “惠娘,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女儿呀!岳母比划了一生,现在仙去,这女儿就是她老人家留给我们的。” 妇人顿时抱住她,又盯着她的双眼认真比划道:“你是我和他的女儿。” 身边女娃瞧着爹又瞧着娘,在瞧着这从未见过的美人姊姊,看着爹点头,瞧着娘笑,那美人姊姊目光渴望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抬手比划,顺道念着:“姊姊。” 她不由就笑了,这一笑在灯光下便像是月中的姮娥,她看着三人,偏偏头,比划:“我忘了,对不起,我叫什么?” 惠娘忙唤:“拿笔来,秀禾。” 女娃跑去拿来笔和纸放在案上,惠娘泪落,和男子轻声说:“我大女未长久,就让她继承大女的名字吧!” 妇人写下柔美的三个字——“水嘉禾”。她看这名字,点点头,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娃,妇人写下“水秀禾”指了指女娃。 她似信非信,心里却是喜欢这份这份温馨的。这一刻渔头水伯多了一个女儿,说是养在老家来的大女儿水嘉禾,是个聋哑女儿,美若天仙。小孩子总是喜欢欺负另类的,她也不恼,只是自己收拾了和善笑笑,倒是秀禾气呼呼地教训孩子们,一时大家都喜欢上这个女儿,乖巧美丽,而水嘉禾却喜欢上了自己的秀禾妹妹,眼睛真亮! 水家变得热闹了,明明没有什么事,小孩子都喜欢跑水家院子玩。那大姊姊不说话,只是轻轻笑,他们便可以自己耍的开心雀跃。秀禾每次总是嫌弃孩子烦,却又每每拿着好东西来送给孩子,孩子们心里,这秀禾姊姊就是个大孩子,嘉禾姊姊却是温柔的好姊姊,这么好看,说出去也是很好。大家看着孩子有了地方耍,也便放心去打渔了,自然更加喜欢这稳重的女子。 小樵夫没有想错,这个地方是个欢乐窝。 次年的春天,花朝节,百花齐放,无锡这太湖边上便是花红柳绿之处,最是热闹时候,放灯拜神,扑蝶赏花。 二人本就年轻,贪爱花美蝶妖,尽情地在花丛里玩耍多日,甚至住在了这后山的小屋里。当水嘉禾第一次听到耳边蜜蜂“嗡嗡”声时,不是害怕,而是感动,耳边传来秀禾的呼唤,秀禾的声音甜美动人,她看着跑过来比划着的妹妹,汗水在这初春也闪耀在她额头,不由心里喜悦,牵着妹妹便走,没有说,也不必说,这样很好。 惠娘的声音和想象的一样温柔,虽说在责怪秀禾带着自己瞎跑,也失不了体贴爱护,秀禾做着鬼脸,跑她身边保驾,这一年秀禾高了一头,好看了许多。 “姊姊笑了,姊姊笑什么?”秀禾抱着嘉禾便摇晃。 嘉禾不语,秀禾恍然大悟,拍拍头:“我都忘了。”又比划一遍。 嘉禾笑着摸摸她头,看向惠娘,比划:“娘,吃饭了。” 惠娘看着进厨房的嘉禾,刮刮女儿的鼻梁道:“瞧瞧你姊姊多贴心……” “别,本来鼻梁就没有姊姊高。” “再怎么也不会高哪里去,去帮忙。” 这时候一阵歌声传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爹回来了!”秀禾扑将跑去。 水伯应声,“嗳,惠娘,我回来了,今日收成大好。” 秀禾将鱼竹箩拿过跑去厨房给姊姊,厨房很干净,自从姊姊来后这儿的的窗台总会放着四季的花,是清晨姊姊剪下插到清水里的,很美。 嘉禾倒出来,大多都是河产,春日里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把这将要生出的鱼捉了的。有些还是小的,只有一条金色的鲤鱼,很长一条了,嘉禾瞧着喜欢也便放在缸子里养着。 这时候院子里又是水伯在唱,想是摆了桌子在院子里,水伯饭前喜欢喝点酒,秀禾已经端了下酒菜出去了。 嘉禾有些时候觉得这一家子很奇怪,人说礼不下庶人,可是水伯很有礼仪,虽不咬文嚼字,却是唱着《短歌行》的,惠娘更像以为贤淑的夫人,相夫教子,一举一动都和身边的妇人截然不同,秀禾虽然顽皮,却也是从小教养的…… “姊姊,”身后是秀禾清甜的声音,温柔地拍拍自己,回身笑笑,秀禾就接过手中的东西,勤快地跑出去了。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忘了的便该忘了,现在的生活多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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