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不如说出来,也好打消沈远对师兄的顾虑。 沈远眸色微变。 两人并肩走进来时,男子芝兰玉树、女子貌美动人,好一对璧人。 一个陈禹舒,一个江玄越,明瑶看人的眼光倒不错。 沈远酸溜溜的想着,面上却镇定自若的道:“江公子既是瑶瑶师兄,自是值得信任的,如此便劳烦江公子了。” 江玄越岂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占有欲,在心中笑了笑,淡然道:“草民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张宴见状叫江玄越一起研究脉案,江玄越识趣的跟他一起离开。 “瑶瑶,回去休息罢。”正当明瑶以为沈远要说些什么时,他却催促着明瑶离开。“我这儿一时半刻无事,你若累倒了,孩子们谁来照顾?” 想到还在陈府的安安和思安,明瑶有了些动摇。 “我先给秦统领写封信。”她轻声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回去。” 沈远微笑着点头,让张清江准备纸笔。 他很高兴,明瑶先想到的是问秦绪宁,而不是陈禹舒。看来两人的缘分太浅,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瑶瑶,我曾说了要放手。 如今我心里有了一丝期待,若有一日你愿意回头,我会毫不犹豫的争取。 在与明瑶分开的三年中,虽是有安安在,可他并不恐惧死亡,只有闭上眼的那一刻才能解脱。 身上的病痛他也不在乎,只当做应得的惩罚。 可现在他不想死了,他想活着。 看着埋头写信的明瑶,沈远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心里是高兴的。 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第53章 这次明瑶主动留下已是惊喜, 沈远并不敢留她同住,让人收拾了旁边的院子给她。 沈远腿上的伤虽是看着凶险,好在救治及时, 需要修养上一段时日便能痊愈,他身上未解的毒才是让张宴和江玄越感到棘手的。 两人经常在一处商讨方子,明瑶也跟过去旁听。 “苏姑娘,这是我才制的能镇痛宁神的药丸, 你可否给皇上送去?”明瑶才来,张宴便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她。“若是姑娘得空, 还是亲眼见皇上用了再走。” 只是送药而已, 交给内侍或是他自己送去都不是难事。 见明瑶面露困惑之色, 张宴解释道:“这药用后会让人嗜睡,皇上不喜用。” 原是沈远自觉有许多政务要忙,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安心养伤, 宁可忍痛撑着。可若送药的人是明瑶,他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明瑶目露了然之色,应道:“张先生放心,我这就过去。” 等到她离开,正在里面翻医书的江玄越缓步走了出来。 “张先生果然是妙手仁心,让人钦佩。”他若有所思的望了明瑶的背影,浅笑道:“若一时无解毒良方, 有‘心药’亦是颇有助益。” 张宴坦然颔首,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 且他也并不能真的狠心不管沈远。 皇上对明贵妃显然是心意未改, 且愈发坚定。若有明贵妃陪着, 于皇上恢复终究是有好处的。 “看江三公子的神色, 想来心中也有了章程。”张宴没有多客套, 开门见山道:“我们各自写下来,看看是否想到一处去了。” 江玄越迟疑片刻还是应下了。 若两人的想法真的一致,怕是瑶瑶难以从这里脱身了。 听涛苑。 见明瑶过来,门口的宫人立刻欢天喜地的通传。 通常见了这位“苏姑娘”,皇上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当明瑶从进门候,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只见沈远正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手中还拿着一本没来得及收起的折子。此时正值午时末刻,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候。有日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沈远正含笑侧过头,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被染上了一抹暖色。 有那么一瞬间,明瑶从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她不免失神了片刻。 “瑶瑶,你来了。”沈远似是没留意到她的恍惚,招呼明瑶过去。 虽是已修养了两日,他的脸色却并未见好。 明瑶心中生出一丝担忧,面上却不显。她定了定神,从容的走到沈远跟前,将张宴交给她的瓷瓶拿了出来。“皇上,张先生托我给您带了药来。” 沈远见状,下意识皱了下眉。 定是张先生知道他不肯吃这药,才特意交由瑶瑶送来。 明瑶装作没看到沈远的抗拒,不等他想出理由来,先对张清江道:“张总管,去给皇上备水。” 张清江贴身服侍沈远,自然知道主子的不情愿。然而两位主子的话,该听谁的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很快他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瑶瑶,等我用了午饭就吃药。”沈远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随意搪塞了一句,又道:“我还要看会儿折子,你先回去休息罢。” 他本以为能劝明瑶回去,谁知明瑶听罢,吩咐宫人道:“立刻将午饭送来。” “瑶瑶,我……”沈远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正要再跟明瑶解释时,却见明瑶清凌凌的目光扫过来,心中莫名有些发虚。 连张总管都对这位苏姑娘言听计从,宫人们立刻执行明瑶的话。 原本膳房将饭菜早就准备好,只是皇上忙于政务没叫上,她们也只能干着急。 如今有了主心骨,她们手脚麻利的拎着食盒过来。明瑶亲自动手,目不斜视的将折子都收起来,抱到了罗汉床旁的高几上。 不多时,小几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饭菜。 沈远御极数载,从未有人敢忤逆他的话。可看着明瑶在他身边忙碌着,他心底是隐隐透着几分甜蜜的。 他几次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无奈,唇边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散去。 “皇上,请用膳。”明瑶递过一双玉箸,见沈远有些迟疑,正色道:“您不是安安,总不会逃避吃饭罢?” 安安小时候贪吃零嘴,在午饭时便不肯好好吃。有次沈远去瑶华宫时,正巧遇上母女两个在“斗争”。 沈远败下阵来,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他手上有伤,动作便有些迟缓。明瑶很快瞧出了门道,叫来了宫人替沈远布菜。 然而明瑶不知道沈远平日里不用宫女服侍用膳,被点名的小宫女头一次做有些紧张,她想替沈远盛一碗补汤,却一个不留神失手了。 只听“哐当”一声,她手中的汤匙滑落到汤碗中。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上降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沈远只有在对着明瑶和孩子们时才有几分柔情,在宫人们眼中,天子威仪甚重,是她们敬畏的人。 御前失仪可大可小,此事又是因自己而起——明瑶暗中叹了口气,面上却温声道:“你先下去罢,此处有我。” 她虽替沈远做了主,被做主的人是乐见其成的。那宫女不敢立刻就走,怯怯的抬眼望向沈远。 只见他面不改色的淡然道:“苏姑娘的话便是朕的意思。” 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谢恩行礼后忙退了下去。 话已经说出口,明瑶不好收回。只是若她亲自给沈远布菜,动作又有些亲昵——正在明瑶犹豫时,沈远神色自然的招呼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自己照常用饭。 沈远第三次都没能顺利夹起一块鱼肉,正要放弃时,只见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拿起了旁边干净的筷子,将一大块挑干净鱼刺的嫩肉放到了他面前的瓷碟中。 “瑶瑶,朕能自己来,你……”他还没说完,明瑶淡声道:“食不言。” 说完她便不肯再开口,捡着清淡又补身子的菜给沈远夹过去,沈远享受着她的照顾,暗自感慨这病倒也值得了。 明瑶有带大两个孩子的经验,即便面对沈远有些别扭,倒也顺利陪他用完了午饭。 “张总管,温水。”待到命人撤去碗碟,明瑶亲自倒出了两粒丸药。幸而这药能随饭一同服用,不用她留在这里和沈远面面相觑。 沈远有些无奈的接了过来。 既是享受到了甜头,如今自然该践诺。 明瑶亲眼看着他咽下了药,这才起身告辞道:“您休息罢,我先走了。” 目送她离开,沈远自觉精神松快了不少,倦意也慢慢袭来,不消片刻,他沉沉睡了过去。 当沈远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醒来时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还是张清江的声音响起,让沈远回过神来。 “皇上,张先生和江公子求见。” 既是两人联袂而来,必定是与他病情有关。 沈远支撑着起身,内侍捧来了外袍披好,他方才命人通传。 张宴和江玄越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行礼道:“草民见过皇上。” “先生和江公子不必多礼。”沈远客客气气的抬了抬手,温声道:“二位前来是要说朕的病情罢?”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着两人的表情。 两人的神色俱是有些凝重,尤其是江玄越脸上,隐约透着两分纠结。 沈远的心往下沉了沉,面上不动声色的开口。 “不必有顾虑,直说便是。” *** 这日一早,明瑶刚看完安安写来的信。她面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听到宫人通传,说是皇上请她去一趟。 她迟疑片刻,将信放入袖口,收拾好书案便去了沈远房中。 因沈远还不能下地,明瑶大大方方的在他床前的绣墩上坐下。 “今日来的迟了些,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沈远脸色不算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嗓音温凉的道:“朕叫你来,没有耽误你的事罢?” 沈远的态度让明瑶有些不舒服,只是他看上去仍是温和平静的,按捺下心头的怪异感,明瑶轻声解释道:“孩子们的信到了,我正准备看。” “是陈禹舒写的么?”沈远挑了挑眉,似是随口问道。 他的话让明瑶蹙了蹙眉,思及他的病情,她沉静的道:“是安安写的。” 陈禹舒倒是知情识趣,知道要避讳,才让安安写信。 “陈二爷有点意思。”沈远今日的态度格外不同,细听竟颇有阴阳怪气之感。“以后若想知道什么事,让秦绪宁禀告就好。” 明瑶再好的脾气被他这般揣测,面上也添了几分不虞之色。 她站起身来,看着沈远那张瘦削的脸,暗自深一口气,将袖中的信拿出来放在小几上。“安安写来问候您的信。” 大人之间的事她不想让孩子们伤心,毕竟这三年是他陪在安安身边,是安安信任依赖的父亲。 沈远的目光在信上扫过,很快又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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