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溯道低下头,手紧紧攥着,看不清神色:“那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祝家的……” 这话倒是让玉莺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他知道,他昨晚回去打听就知道了,昨晚东溪灯节,祝家二爷也来了,还暗中派了人搜查,至于在搜什么,他不知道,但见小姑娘昨晚的表现,很可能与她有关系。 祝家二爷……祝辞。 如果念念喜欢的人真的是他,那他一介平民,怎么比得过祝二爷? 李溯道忽然咬牙道:“莺娘子,你看事情看得透彻,我斗胆问你一句……若我考上功名,念念她、她会不会愿意……” “我可说不准。”玉莺挑眉道,“你若觉得你比那祝二爷还要厉害,那也没什么问题,你自个同念念说去就是。感情这事情,谁说的准呢?” “看来这点心那小姑娘是吃不到了,你就留着自己慢慢吃吧,我走了。”玉莺娇笑着拍了拍他,扭着腰肢离开了望风台。 李溯道站在原地,看着手上没送出去的糕点,忽然用力握住了手。 * 另一边,酒楼外。 赵锡腆着脸笑道:“这外头风吹得可冷,三公子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喝口热酒暖暖身体吧。” “我喝你个头!”祝延踹了他一脚。 赵锡被踹得滚了一圈,又立即爬起来,连声道:“三公子别生气,这不是已经暗中在找了不是。” “暗中搜能搜到什么?”祝延沉着脸,“我奉着庆王殿下的命令,难道明面上搜还不行?” 赵锡压低声音道:“您想想,这儿不只庆王在呢,太子殿下也在附近……若是明目张胆地挨家挨户查,惹起了民怨,消息传回朝廷,那可了不得,毕竟这事儿庆王也不占理……”接着又道,“三公子您也知道,东溪知府才换过,庆王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了。” 祝延脸色更黑,“一群饭桶,办事办不好,找个人也比不上别人,昨晚祝辞那里好歹都抓回一个!” 赵锡小心翼翼道:“可那也不是柔兰啊……” “你懂个屁!”祝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同样是带兔子面具的姑娘,祝辞好歹还能找到一个,我们却一个都找不到!” 赵锡眼神转了转,讨好道:“虽然找不到柔兰,但是奴才手底下的人打听到了,有人昨夜见过两个带兔子面具的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 “男子?”祝延斜眼看他。 赵锡忙不迭点头:“是是,虽然我们找不到带面具的姑娘,但是有人记得那男子长得什么样,三公子,我们不如从这里下手,说不准就能找到柔兰的下落。” 祝延眯起眼睛:“叫什么名字打听到没有?” 赵锡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叫李溯道。没什么背景,家里是开当铺的,看起来挺文弱。” 祝延像是起了兴趣,挑眉冷笑道:“这蹄子……真是到哪儿都能招来男人啊,那个叫李溯道的,是不是也喜欢她?” 赵锡讷讷道:“这个……奴才还没打听清楚。” “那就派人给我查清楚了。”祝延抬起下巴,幽幽笑道,“如果这个人喜欢那丫头,而他又知道了祝二爷的存在,想必会很高兴帮我这个忙。” 赵锡不理解道:“三公子的意思是?” 祝延挑眉看向他:“告诉他,只要他把柔兰的下落给我们,我们就能替他除了这个障碍。” 停顿片刻,祝延不怀好意的笑容加深:“让他成功抱得美人归。” 届时,他只要有了柔兰的下落,就能告知庆王发兵抓人。 名正言顺,一举成功。 * 祝家在东溪有几处私园,从前祝辞来东溪时,便会在这些园子暂居。 园子很大,足够容纳几百号人,昨夜东溪灯节耽搁到太晚,不方便回去,大家便都在这里休息。 赴白从月门外进来时,见丫鬟正要端着茶水点心进屋,忙把丫鬟给叫回来,“你做什么去?” 丫鬟看见他,深埋下头,“奴婢、奴婢给二爷送茶水。” 赴白见得丫鬟也不算少了,看一眼便能看出这丫鬟打着什么心思。 赴白当即皱眉,不要命了吗?明知道昨夜事情才发生,二爷情绪压着已是很不好了,这丫头竟还想打着这念头。 莫不是见柔兰不在,便想钻空子效仿做第二个柔兰? “二爷心情不好,不用送了,赶紧下去吧。”赴白皱眉挥手。 那丫鬟只好行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赴白手里还攥着驿使加急送来的信件,低头看了看,眉头愁绪不展,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屋子。 屋内安安静静,赴白迈进去,不敢左右看,一路低着头到桌案前,“二爷。” “驿站有信件送来。” 他弯着腰,把手里的信呈上。 桌案前坐着的男人闻言,并没有抬眼,只沉沉道:“放着。” 赴白这才赶忙将信件放在桌上,退回去道:“二爷,这信……这信是祜运过来的。” 这句话落下,祝辞动作一顿,片刻后,终于掀起眼皮。 他扫了那妥帖的信封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赴白仍是不敢抬头。 从昨夜的事情过后,二爷便一直是这般冷沉的模样,极是压抑,分明有怒气,却没有地方发泄出来,不仅是他,这园子里其他人也都惶惶,看着事态,却不敢置之一词。 哪有人敢同二爷提起柔兰呢。 昨夜的事情已经够让人惊骇了。 “是顾鹤亭派人送来的?” 赴白点头:“是。顾通判和顾夫人已经被安置妥当了,特地写了封信向您致谢。” “致谢?” 男人如玉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那笑意与他眼中深暗神色相衬托,竟莫名多了些可怕的感觉。 赴白道:“顾通判和顾夫人还托人带了话来,说……” 顿了顿,赴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继续道,“说他们感激不尽,二爷若有什么需要,他们绝对尽力回谢。” 男人唇边薄薄弧度不变,却没有说话。 谢他做什么。 他想要的,是他们的女儿。 这个回礼,难道他们也双手送上吗? 祝辞垂下眼,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眼中现出讥讽。 毕竟,他这样一个,卑劣的,不择手段谋求一切的,令人畏惧的人,谁愿意接受? 他们感激他,殊不知感激的其实是个这样的疯子。 赴白听着那笑,只觉得背后凉意升起,不禁又道:“二爷,那……那是否要回信给顾通判和顾夫人?” “不用了。”祝辞嗓音漠然。 无需现在来感激他,等到他日,当他们知道了他做的事,恐怕只会想要他的命,而不是问他需要什么。 “是。” 赴白应下,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二爷,”赴白犹豫着,“柔兰的下落……好像有名目了。” 这句话落下,桌案边的男人抬眼看过来。 沉暗视线看得赴白又忐忑起来,硬着头皮如实道:“是这样的,二爷。” “方才有个女人找过来,看起来像是个歌伎,说自己叫什么……莺娘子,”赴白回想着道,“她说她知道柔兰的下落,我问了她,那女人确实说了一个地址,只是还没来得及派人查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赴白紧张地攥起了手,似是预见了即将前来的暴风骤雨,埋着头道:“底下人传来消息,祝三公子那边……好像也已经知道了柔兰的下落。” 祝辞眼中沉愠愈发酝酿,微眯起眼,“你说什么?” 赴白道:“二爷可还记得邵公子昨夜说见到柔兰时,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据消息回禀,就是那男子泄露了柔兰的下落。” 他的话说完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赴白埋下头,也觉得惊惧。 ——这段时间,他待在二爷身边,自然知道二爷为了护柔兰,派出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心血。 还没有找到柔兰,却被另一个男人把消息泄露给了祝三公子和庆王。 这回他也觉得,那个男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胆敢觊觎二爷的人便罢了,如今,竟还愚蠢得把柔兰往火坑里推。 这下……这下怎么办? 这些烂摊子,还不是得要二爷来收拾?若是没有二爷,即便想一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光是想想便让人心底恐惧。 赴白忙又问道:“二爷,如今要怎么办?”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片刻:“祝延知道消息,不会这么快传给庆王。” 他看的透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的脾性,遇见这个事情,祝延若是不高兴得喝两个晚上就不是他了。他尽兴过了,其次才会想到要盘算着,怎么把消息告诉庆王。 顿了顿,男人抬起眼,眼中神色深冷,终于问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她在哪里?” * 柔兰从望风楼离开之后,绕了偏僻一些人少的路,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宅子时已然时辰不早了。 她推开宅子的大门,垂眼走进来,转身将门关上。 小满正坐在庭院里的小圆凳上,手拿着针线,歪歪扭扭地学着她的模样绣花。 看见她回来,小满当即丢下手里绣了一半的鸭子,笑着跑过来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钱婆婆给你留了午饭,还热着呢,你快去吃,钱婆婆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肯定喜欢!” 柔兰摇摇头,抱歉地笑了笑,“我没有胃口,让钱婆婆撤了吧。” 小满瞧着她略有些白的脸色,担心道:“姑娘,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看上去不太好……” 小满说到这儿,想起早上玉莺带她出去,立即换了怒气神情:“一定是那个坏女人和你说什么了,我去找她算账去!” “不是莺娘子。” 柔兰拉住她,勉强弯眸,轻声道:“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啊?”小满拉住她的手,“姑娘你都不和我们说,是不是昨日晚上的那件事?” 昨晚灯节她和姑娘走失之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是不是被哪个坏男人欺负了? 小满心里正义愤填膺,正想着若是姑娘被坏男人欺负了她就打回去,只是此时,她面前忽然又浮现起昨夜被绑到那个装潢极其华丽的雅间里时看到的男人。 小满忽然莫名地想,若是姑娘遇见的男人是他,那、那……那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啊。 才不是因为那男人长得好看,那男人虽然看着让人觉得可怕,可说话时总带着微笑,声音又好听,看着她时也没有瞧不起,态度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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