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沈禹州满眼震骇,原来,他在她心里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宝珠,你连一个赎罪补偿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沈禹州尝试着向她挪近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无论你是想当太子妃,甚至是想当皇后……楚怀安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回来,回到我身边来。” 林宝珠嗤笑,眼神冷漠至极,“与你共处的每一刻,都让我恶心反胃得想吐,别说一天,就是片刻,我也不会答应。”她仰面深呼吸,发簪已开始刺入皮肤,“与其这样,我宁愿自裁。” 左右不过是个死罢了,比起被遭人囚.禁羞辱,不如死了来得自在。 “不要!”沈禹州不敢再赌,“我放你走,这就放你走,千万不要做傻事!”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正要拉开房门,见林宝珠像是松了口气,忽然一记手刀劈晕了她。 林宝珠昏迷前,眼神都是含恨的,这个男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漆黑深邃的眸里满是阴戾煞气,“对不起……可是,我绝不会放手。”沈禹州将人平放在床榻上,手指轻轻捋着她的鬓发,又一路往下,指腹抚过那一点刺目的红色,眸光逐渐幽暗。 正缱绻着,忽然有人推开了门,“哥哥!”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沈念如,沈念如见里头之人果真是沈禹州,喜极而泣,“哥哥,真的是你……” 沈禹州脸上全无半点笑,蹭地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四下张望后,把沈念如拽了进来关上门,低声斥道:“谁让你来的?” 沈念如愣了愣,眼泪夺眶而出,“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见到她,哥哥很不高兴吗? 沈禹州要疯了,用力抓着她的肩膀,“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沈念如被他这幅骇人的模样吓到,抽噎着,“……我是、我是听说你在上京,才来找你的,这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一猜便知……” 沈禹州气得咬牙切齿,“蠢货!”原本藏得好好的,这下就要因为沈念如暴露了。 “哥哥!”沈念如也气,“我是你的亲妹妹,难道我来找你,也有错吗?”她摘下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哥哥你瞧,我现在已经这样了……” 沈禹州一怔,盯着她那半张漆黑腐焦的脸,瞳仁里一抹错愕稍纵即逝。 沈念如颤手摸着自己的脸,质问他:“禁足后,春桃那贱婢纵火烧了我的脸,如今沈家被抄,我到上京隐姓埋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吗?现在,你还要为这个女人疯狂到什么时候?你醒醒吧,她根本就不爱你!” 她早就认出床上昏睡之人就是阿娇,原来她真的没死,还成了什么郡主,什么太子妃,实在可笑啊,阿娇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婢,居然还能当太子妃?沈念如没忍住笑出声,“哥哥,原来你还是大皇子啊?那你为什么不救救沈家?不救救你的亲妹妹呢?” 沈禹州被她问得头疼,恶狠狠地警告她,“沈家不是你的家,她们死便死了,你拿着钱躲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出来坏我好事,还有,离许盈盈远点,否则,迟早害死你自己。”他从腰间掏出钱袋子塞进沈念如手里。 “若是没有表姐,我早就死在街头了!”沈念如咆哮着打掉那只钱袋,声音里满是愤恨,“你眼里只有阿娇,好啊,那我便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沈禹州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忍着痛道呵斥:“清醒了吗?清醒了就拿着钱赶紧滚,从今往后,也别再说你是我妹妹,我从来没有什么妹妹,你记住,母亲只是流落徐州被沈家人收留,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外室,更没有和别的男人生下过任何孩子。” 沈念如不懂他的用心,只当沈禹州是攀上高枝,为了荣华富贵要与自己断绝关系,咬牙切齿道:“好……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她丢下这句话,拿上钱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处院子隐于一片竹林中,若不是有沈念如,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里,许盈盈就在不远处等着,见她出来,快步迎上去,“表哥怎么说?他肯帮我们了?”现在沈禹州可是大皇子,帮助她们只需要动根手指头这般简单。 沈念如却丧着脸,摇头,“哥哥已经彻底被那狐狸精迷住了,还说……还说从此与我们恩断义绝,再不来往。” 宛若一道惊雷劈下,许盈盈呆住了,良久,眼泪又一次落下,“沈禹州,你真的好狠的心,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若不是姑母心软留下他,他早就和他那死鬼娘亲一起下地狱了! 沈念如是个嘴硬的,其实心里已千疮百孔,难过得紧,“表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许盈盈很快从悲愤中收回神思,忽然热络的捧起她的手,“没关系的,就算再难,表姐也会为你想办法,给你谋个好前程。”前程什么的,还是得先治好这张脸,就算只能好一时也行啊。她说得格外真情实感,“为今之计,只能先为你许个好人家,若有个好夫家帮衬着,后半生就能高枕无忧。” 一提这茬沈念如哭得更凶了,“……可是,我这张脸,如何嫁得好人家?” 许盈盈拍拍她的背安抚,“表姐早就想到办法了。”有人给了她一瓶秘药,虽不能根治,却能在短时间内让沈念如的脸恢复从前,只要在这段时间里把人嫁出去,往后的事,就与她无关了。 若不是为了还赌债,她才不会接济这劳什子表妹,嘴上柔声:“等表姐治好你的脸,就嫁去林家吧。” “林家?”沈念如来到上京也有一段时日了,自然知晓林家是何等高门大户,更知道那是阿娇的家,“你要我嫁到侯府?那岂不是要天天看见那个贱.人?甚至还要低她一等,日日向她屈膝行礼?” 许盈盈赶紧哄她,“先不要急着拒绝,这林家高门大户,分支众多,表姐为你选的人虽不如侯府,却也是富贵之家,银钱较之从前的沈家只多不少,嫁进去了,你就是少夫人,将来生个一儿半女,整个林家都是你的。”可是她却没说,那户人家的郎君性情残暴,荒.淫无度,正是她婆母的债主。 只要把沈念如哄着嫁过去了,过往一切,一笔勾销,多划算的买卖。 送走了沈念如,沈禹州便脱力般地跌坐在圈椅上,此地不宜久留,而他,也不能再一直躲下去了。 “程英。”他低低唤了一声,一直藏在院外的人闻声而至,“殿下,我们该走了。”沈念如前脚刚离开,他就察觉有近百人靠近这里。 沈禹州嗯了声,动作极尽温柔地抚着睡梦中人的脸颊,“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说罢,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再起身时,眼神锋芒毕露,俨然是变了个人。
第35章 下毒 万一皇帝当真驾崩了 沈念如与许盈盈前脚刚离开竹林, 后脚就有一拨人逼近院子,待他们冲进去时,到处都空落落的, 没有半点人影。 而沈念如本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彻底逼疯了亲哥哥,眼下只关心许盈盈所说的, 能治自己脸的药究竟是什么, 刚回到茶庄, 便急急追问:“表姐,到底是什么奇药, 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许盈盈笑里藏刀,拍拍她的手,“不急, 那药就在我房中。”挺着大肚子走到廊下的阴影里, 笑容骤然消失,只余满脸的阴冷。 可怜沈念如尚不知情, 心疼地小跑上前搀着她, “表姐慢点, 我扶着你走……哦对,哥哥给的钱, 你先拿着,待你生产了还有许多要花钱打点的地方, 这些虽然不多,却也能应急。” 她的信任与关心叫许盈盈有了短暂的动摇, 但很快刘管事来了, 远远见到她便呵斥;“又去哪里躲懒?是不是不想活了?”说话间一记耳光便打了下来。 沈念如投奔到这里后, 一直在茶庄客房里住着, 让她误以为自家表姐是茶庄的主人, 这会儿看到随便来个人都敢打许盈盈,当即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打我表姐?” “你又什么人?”刘管事睨了她一眼,不屑道:“我爱打她就打她,关你屁事。” “你——”沈念如气急,此人竟如此粗鄙无礼! 许盈盈怕再吵下去会把她仅存不多的那点尊严都踩进泥里,连忙阻止她,“念如,别这样,他、他是……”犹豫着还是说不出口,索性拽着沈念如走。 刘管事望着她仓皇的背影,眉毛一横,“贱人,来个亲戚胆子肥了是吧?”不由分说冲上前,掰过脸又是一巴掌。这次沈念如忍不了了,用力推开他,“你知不知道我表姐是什么人?你信不信我……” “念如!别说了……”许盈盈捂住她的嘴,半拖半拽地把人带走,直到走远了才肯松手,沈念如终于能喘上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表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随随便便一个下人,就敢对你吆五喝六动手动脚的?眼看临盆在即,要是被打出事了怎么办?若不是你拦我,方才非要闹到姐夫跟前讨个公道才行。” “千万不要!我……我夫君不喜欢我。”许盈盈强忍着不眼泪落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他觉得我是被逐出来的,没有背景也没有娘家支撑,对我非打即骂,所以、所以有的下人就……反正都是些见风使舵、看主子脸色行事的人,不必置气。” 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她不敢在沈念如面前坦白,方才那个下人就是自己的夫君。 “都怪那个阿娇,若不是她,我们根本不会流落至此。”沈念如义愤填膺,“表姐,往后我嫁进林家,一定会好好对你,给你撑腰,定不让那些下人如此欺.辱于你。”她越是真心相待,许盈盈就越是无地自容,可是,若不这样做,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许盈盈抹去脸上泪痕,哽咽着道;“我没事了,还是你的事情要紧些。” 二人正要绕路回去,忽然齐刷刷出现十几个黑甲卫,将她们去路堵得严严实实,只见一个身着金线白衣蟒袍的男人从回廊转角处走了出来,“沈禹州在哪儿?” 男人面如冠玉,芝兰玉树,只一眼便让沈念如瞧痴了,呆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是来抓自己这个漏网之鱼的徐州官府吧?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消散得一干二净,她哆嗦着同许盈盈抱成一团,“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许盈盈已经腿软跪了下来,“民妇拜见太、太子殿下……” 太子? 沈念如一脸呆滞,眼前之人,居然就是阿娇如今的夫婿,南梁太子楚怀安?怎么什么好事都叫阿娇占去了!她忍下没来由的酸涩,跟着跪下行礼,还特意强调了名字。 “孤知道你。”楚怀安神色冷峻,站在她面前,犹如天神降临睥睨众生,“你是沈禹州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所以,他在哪儿?” 前一句话,沈念如喜上眉梢,下一句话却将她打入地狱,想到哥哥的叮嘱,她摇了摇头,“民女不知殿下说什么……”楚怀安弯下腰,伸手钳住她的下颌,一字一顿,“孤再问你一次,沈禹州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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