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寒意惊醒了她,她拦住了齐琰的手,红着眼眶委屈道:“还疼。” 齐琰思忖一下,若真将虞枝枝弄伤,他不算痛快。 他坐直起来:“磨墨。” 虞枝枝松了一口气,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 虞枝枝站在书案旁,拾起墨锭,旋着圈儿磨出细细的墨汁。 她的手指犹如玉笋般,细长白嫩,指节微微泛粉,却又不过分嶙峋,恰到好处的柔腻可爱。 齐琰看了半晌,说:“手倒是灵巧。” 虞枝枝不解,张开五指看了看,娇憨道:“算是吧。” 齐琰忽地站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许久后,齐琰衣着齐整,只是下摆处微乱,他倚靠在椅上,有些懒散。 虞枝枝站在不远处,她双手止不住地发颤,掌心发烫,指骨处更红,她背对着齐琰,在银盆中洗手。 …… 齐琰优哉游哉看书,有时抬眼看一下仍在不住揉搓手心的虞枝枝。 寒冬腊月的,虞枝枝怕羞不肯去唤人要热水,她就着冰寒刺骨的冷水在洗手。 她鬓发微乱,细绒绒的发丝垂在眼睫上,眼角红红,可怜极了,齐琰觉得她这样子很美,她这样子俯身用软滑的小手磨墨的时候,神色更美。 虞枝枝还在没完没了地洗手,水珠溅在银盆里,滴滴答答不住地像,齐琰觉得太过扰人,他道:“还没洗完?” 虞枝枝顿了顿,委委屈屈:“洗完了。” 齐琰笑:“至于吗?” 虞枝枝不言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齐琰淡淡说道:“明日去东观,那是藏书之地,《四十二章经》应当是有的。” 他合上书,看着眼前秾艳妩媚的女郎,他缓缓说:“明日你换一身内官服饰,跟着我过去。” 虞枝枝眸中一下有了光:“殿下千万不要食言。” 齐琰淡淡瞥了她一眼。 正说这话,赵吉利走了进来,他一下子就看到虞枝枝冻得发红的手,他惊讶道:“虞娘子,你的手……” 他转头看了一眼盛满冷水的银盆,不解道:“这么冷的天,这么用凉水洗手,这么不唤奴婢一声呢?” 齐琰道:“她……” 虞枝枝害怕他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连忙打断:“方才磨墨,染了一手,我想着烧水还要一阵子,满手粘腻很不舒服,这才就着冷水洗了,不打紧。” 赵吉利疑惑:“粘腻?是磨得太稠了?” 虞枝枝嘴唇动了动,垂下了眼睛,闭嘴不语。 赵吉利看向齐琰:“是哪里翻了墨?奴婢过来收拾。” 齐琰淡淡看了一眼虞枝枝的手,说道:“不用,虞氏已经收拾干净了。” 既然齐琰都这样说了,赵吉利就不去瞎忙活,他略带不安地对虞枝枝说道:“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奴婢就好,娘子怎可亲自劳累。” 虞枝枝晕红着两颊:“不、不劳累。” 不劳累吗? 赵吉利低眼去看她的手,她的指尖还在微微打着颤。 真是娇贵的女郎。 赵吉利不再去管磨墨洗手的事,他对齐琰说道:“殿下,今日有信……”他迟疑道,“但天色已晚,虞娘子也过来了,殿下还是先歇息,明日再处理。” 天已经黑了,姬妾在旁,齐琰初尝了□□,正是舍不得丢开的时候。 赵吉利想,今夜他应当识趣一点,将口信传到,然后关门离开。 要不然呢?难道赶走貌美女郎,和青灯与案牍作伴? 但齐琰随意指了一下虞枝枝:“你回去。” 他对赵吉利说:“拿过来。” 赵吉利顿时一阵无言。 虞枝枝从齐琰寝殿走出来,她仰头看了看天,树梢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悠悠,她顿时有些怅然。 她没有回到西偏殿,而是走在没有灯的路上,径直来到了薛良玉的屋子。 她轻轻扣响门扉:“薛姐姐,睡了么?” 薛良玉没有睡,她呆愣愣地坐在窗边,手心握着一枚青玉佩,这块玉在月光之下,幽幽泛着光。 昨日,齐琢向皇帝求纳虞枝枝,薛良玉不知道,齐琢这举动,多少是对虞枝枝见色起意,多少是为了逼迫自己。 齐琢总是惯于使这些手段,他总想摧折她一身傲骨,将她打碎,让她不再是她自己,然后屈服于他。 薛良玉不会让他如愿。 敲门声唤醒了薛良玉的沉思,薛良玉像是烫到一般,将手中的青玉佩飞快扔到地上,她垂眸看着青玉佩,依旧是完完整整的。 薛良玉开门,看到了虞枝枝。 夜色之下,虞枝枝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她眉眼却极尽妩媚,薛良玉很快猜到虞枝枝可能经历了什么。 她感到心头发冷。 若是昨夜,她去向齐琢求情,能否能够保全虞枝枝? 虞枝枝自是不知道薛良玉的万千愁绪,她边解开斗篷边走了进来,她说道:“本早就想来和薛姐姐说说话的,却到现在才养足了力气……”她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 她跟着薛良玉坐下,问薛良玉道:“薛姐姐和代王认识?” 昨天虞枝枝听齐琰说薛良玉和齐琢认识的时候,心中很是不解,薛良玉怎么会和阴狠的齐琢是熟人? 等听到北宫传来消息,说齐琢向天子强要她,虞枝枝便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件事,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虞枝枝才得空来到薛良玉这里。 听见虞枝枝问起齐琢的事,薛良玉沉默了一下,说:“是,我曾经是代王的宫女。” 薛良玉垂下眸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虞枝枝不知道薛良玉在想什么,只是感到她有些沉郁。 虞枝枝感到她似乎窥探到了薛良玉心中深藏的隐秘,她有些不安起来。 薛良玉在这时抬起眸子,眼神分外冷静,她说:“我曾委身于代王。” 虞枝枝手指颤了一下,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惊讶,但她说话结巴起来:“这、这样啊。” 屋内顿时有些沉默,虞枝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按现在薛良玉的状况来看,她必然和齐琢分道扬镳了,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冷宫。 沉默了许久,虞枝枝终于站了起来,她状似平常地说道:“夜深了,就不打扰你休息。” 虞枝枝往门外走去。 浓云遮掩住银月,夜晚骤然黯淡无光,薛良玉叫住了她:“枝枝。” 虞枝枝回头,她听见薛良玉对她说:“他们那些人都是没有心的,你千万要明白。” 虞枝枝知道薛良玉是在用自己的过去提醒她。 寒风吹动她的斗篷,从缝隙中灌了进去,虞枝枝对薛良玉的话感到懵懂,她说道:“我知道了。” 虞枝枝冒着寒风回到西偏殿,她沾床便睡,一夜昏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赵吉利已经等待外头了。 虞枝枝很不好意思地拾掇好自己,出来见他,赵吉利捧来一身皂色内官服饰,对虞枝枝说道:“虞娘子,殿下吩咐,请换上这身衣裳再去寝殿等他。” 虞枝枝接过这一身衣裳,等赵吉利走后,慢吞吞地换上。 她对着铜镜略微发窘,昨日听齐琰说还不觉得怎么样,换上之后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本就生得一副白皙柔媚的样子,扮成一个小太监,竟是说不出的风流蕴藉,仿佛是当下权贵人家特意买来的昳丽妖童,极为不正经的样子。 虞枝枝忍着满面红云,出现在齐琰的寝殿。 齐琰披着发,穿一身雪白寝衣,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他站起来,轻轻摇头:“不成样子。” 虞枝枝无端紧张起来,她疑心齐琰是故意要挑错,好叫她没法随他去东观。 她悬着心问道:“哪里不妥。” 齐琰走近了她,他站在她身后,手掌在她腰间拂动,虞枝枝感到腰上一紧,齐琰握起她腰后的布料,勾出了她细细的一段腰身。 齐琰靠着她的耳根,在她身后说道:“抬头。” 虞枝枝惶惶抬头,看见她正对着一面硕大的铜镜,濛濛镜光之中,她看见自己眼眸雾蒙蒙地,自有一段媚态。 身后的齐琰身量极高大,他握着虞枝枝的腰身,就像在捏住一只雏鸟。 齐琰慢悠悠地说:“不太合身。” 他嫌弃道:“太瘦。” 然后他的手指往上,慢条斯理地沿着她的脊骨,勾住她身上的裹布。 虞枝枝双手抱臂,惊慌道:“殿下!” “怕什么?”齐琰的手滑进虞枝枝的衣襟,解开了她的束缚。 他这才满意地端详铜镜中眼泪汪汪的美人。 虞枝枝浑身抽干了力气一般,歪倒在齐琰的怀中,齐琰伸手扶住她的软腰,他道:“这才顺眼一些。” 齐琰大摇大摆地带虞枝枝出现在南宫,虞枝枝虽然穿着太监服饰,但她胸前鼓鼓囊囊,腰间空荡荡的,再瞎眼的人也能看出她是一个女郎。 虞枝枝小心跟在齐琰身后,犹感羞耻。她本就厌恶别人打量她的身材,现在她的身形一点都没遮掩,还穿了太监的衣裳。 虞枝枝问:“殿下,我不会被人认出不是太监吧?” 齐琰瞥她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 虞枝枝稍感宽慰,应当不会这么简单被认出吧。 但齐琰却接着说:“谁看不出你是个女人?” 虞枝枝惊诧地望着齐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齐琰脚步不歇,虞枝枝咬着唇,小跑着追上了他。 她就知道齐琰不会是什么善人。 原本在西内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个赵吉利,顶多加上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苍青知道。 一出西内,虞枝枝的脸皮就不够用了。 这恶鬼的花样层出不穷起来,她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齐琰带着虞枝枝走到东观,过往的宫人看见沉寂冷宫的废太子出门,都极为惊愕,当他们看见齐琰身侧的虞枝枝时,神色各异。 宫人都听说了,五皇子新得了尤物,西内都称这新宠“虞娘子”。 眼前这人,虽然穿着太监衣物,却苏胸细腰的,分明是个尤物,这自然就是那个虞娘子了。 废太子荒唐,他的宠姬也是个祸水妖姬,竟然光天化日的……啧啧啧! 虞枝枝一路都很羞窘,她仿佛能从宫人沉默的面孔中看出听到他们的议论。 虞枝枝不安地扯了扯齐琰的袖子:“殿下,他们都在看我们。” “是吗?”齐琰毫不在乎。 他伸手,灼热的手掌就包裹住她的小手,虞枝枝心尖一颤,她发觉众人隐晦的目光,只想赶快扔开齐琰的手。 但齐琰不会允许。 他带着笑意说:“虞氏,既然成了我的人,就不要想着什么落日朝霞,更不要想着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他语调轻松又愉快:“我会把你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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