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温柔得体的魏佑娣也忍不住懊恼,双手紧攥成拳:“若是我早知道她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让你去救她,让那十三节鞭抽到她身上得了!” “哼,这小人死前已变成一个血葫芦,浑身没有一处好肉。”魏子潇恨恨道:“只可惜师父你没有亲眼去看刑场,保证大快人心!” 顾瑶闻言,愣了愣,一时间百感交集。自己好歹从那群煜王党手中救下了她,她这般恩将仇报,究竟是为何呢?难道说是受了那群人的指使吗? 但是事已至此,人也香消玉损,自己再也无法亲自去问一问她为什么了。 或许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纯粹的善,也有纯粹的恶,也有善恶交织的人。她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只是她选择了背叛自己的良心,来渡过自己的难关。 善恶终有报,不管是否有幕后主使,她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透过小小的院子传入顾瑶的房内。 “曦河公主到——”
第12章 顾瑶委屈巴巴地垂下头,仿佛…… 那位嗓门洪亮的内官一声吆喝,巷子里的门扉都悄悄支开一条缝,偷偷竖起耳朵。 顾老爹平日里老实巴交,就是个粗莽的汉子,左邻右舍都找他帮过忙,按理来说这阵仗不像是闯了什么祸;但他们平头老百姓,又哪儿来的机会得皇室青睐? 曦河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前,顾家小宅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顾宜修便看到一位杏眼娇艳的女子从车撵中下来。她头戴点翠珠钗,身穿暗红色刺绣长裙,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玩味。 “草民参见曦河殿下。” 不必说,这位便是当今圣上唯一的掌上明珠,四公主曦河了。她慢慢走来,身上飘着若有若无的昂贵的香气,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高贵得不可一世。 “你便是顾姑娘的兄长,顾宜修?”曦河居高临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胸口,那里还没有成熟的韵味,却多了几分青涩的风情。 她眸光微动:“听说你要参加下一届春试,可有把握?” 在那一瞬间,顾宜修面色一动,似乎在疑惑她是如何知道自家的底细。但转念一想,这大雍除了那位九五至尊,她贵为公主,还能有什么是她不能调查的? 顾宜修错开她过于灼热的视线,语气冷淡:“草民当尽己所能。” “有野心,本宫很喜欢。” 她轻挽朱唇,大步迈进院子里。 再说顾瑶这边,方才亦是听到了曦河公主亲临的消息,她想从床下爬下来,却听到那脚步声已到了跟前,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曦河一进来便看到半边身子挂在床边的顾瑶。 她脸色一红,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您怎么走这么快呀……” 曦河佯怒:“怎么,几日不见,嫌本宫叨扰了清净?” 一旁的魏佑娣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禀殿下,瑶瑶年岁小,口直心快,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曦河心里觉得她可爱讨喜,也没有生气,反而亲自把她扶到床上,笑到:“我便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已经习惯了,你们也都快起身吧,在本宫面前莫要拘谨。” 又转身对随从的宫女说:“快把本宫带来的补品煮上,端一碗上来。” 小宫女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一旁的魏家姐弟俩也起身,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 曦河虽不愿与她们生分,周身强大的气场却不得不让人紧张起来。她坐在顾瑶床边,看着小姑娘把自己裹成肉粽子,一时间心头一软,忍俊不禁。 几日不见,小姑娘的脸蛋竟是更加圆润,顾家可真会养人。 她不禁想起那日李衍把她从半山腰背上来的样子,顾瑶像只命不久矣的小鹌鹑,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水汽。 李衍竟然不嫌弃,咬着牙背着她硬是走到了回到了山上。说起来,这厮真真是面冷心热,知道她是为了替自己寻剑才受的伤,心里头愧疚得不行,也不肯拉下脸来亲自拜访,只是把补品送了好几车。 哪儿有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好在今日自己亲自来登门道谢,把飞花大会上没能给出去的赏赐,一次性送来了。 曦河慢条斯理开口:“今日前来,本宫是有一事告知,不知顾家家主可在?” 话音落地,方才的内官从兜里掏出一只明黄色的卷轴,“刷啦”一声抖开。 “顾尚武听旨——” 顾老爹这几日寻到了去粮仓搬货的活计,每日搬到傍黑,能赚上十文钱,现在还没有回来,顾宜修匆忙赶来,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顾尚武教女有方,封昌安军什长,赐食俸三石、锦绢十匹。其女顾瑶性资敏捷,侠义有功,赐金百两、珍奇首饰一匣,以表励风俗,钦此!” 话音落地,众人仍是面色愣怔,寂静无声。曦河笑道:“还不快快接旨?”,顾宜修这才拿下内官手中的卷轴。 “草民接旨!” 那日,曦河公主没有耽搁,宣完旨意后便乘车离去了。小宅里只剩顾瑶和顾宜修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发问:“阿兄,阿爹这下可成将军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阿爹貌似在军中被封了个什么十、什么长的官衔,应当是那种一呼百应的大将军罢!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顾老爹威风凛凛,手持红缨枪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宜修道:“什长乃十人之长,当时兵营中最小的官衔,不是你所想的将军。” “那也比没有强。”顾瑶天性乐观,她美滋滋地想,阿爹力气盖世,为人勇猛,若是在战场上定是有一番造化。今日是什长,说不定过几年就立了大功,成为将军了呢! 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能有自己的小马和甲胄,也能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 旁人家的小娘子若是知晓了顾瑶的心思,说不定都要吓得脸色惨白。但是顾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识十分清晰——别家姑娘手捻绣花针,是干绣活儿;自己手捻绣花针,是练指劲儿。 这些女红并非她不想学,只是实在是做不来,稍微用力,手中的针线就断了,顾家哪儿来的钱经得住造呢? 倒不如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顾宜修似乎看透了顾瑶的想法,冷不丁泼了一盆冷水:“你若是去征战,日后可嫁不到李家。” 小姑娘立刻被踩了尾巴似的:“为何为何?” 朝堂上的事情不宜多讲,他也仅是有所耳闻,但一看到自家幺妹对李衍如此热衷的模样,他这个当阿兄的难免心里不畅快。 “大雍文武势如水火,向来不容。李家又是名门望族,世代文官,怎么会与武将结亲?” 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把顾瑶的美好设想打得稀碎。她开始觉得这个圣旨无比碍眼,方才的雀跃顿时无影无踪。 小丫头撇撇嘴:“那我们就私会。” “然后届时教女无方的折子,定是一本一本地参到阿爹头上。” “那、那就私奔……” “嗯,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但若是被人发现,按照大雍民律,你和李公子都要处以鞭刑,以正风气。” 顾瑶委屈巴巴地垂下头,仿佛已经和李家小公子成了一对苦命鸳鸯。过了会儿,她又闷声道:“若真是如此,我还是更宁愿阿爹能当上大将军。” 闻言,顾宜修挑了挑眉,一时间感动交杂着无奈,心情颇为复杂。 这小丫头怎的越来越傻? 他叹了口气。 “先想一想晚上吃什么吧,阿兄给你做。” “要烧鸡。” 顾宜修冷酷地拒绝:“没门儿。” …… 这封圣旨让二里桥巷子讨论了许久,不少人特地来顾家宅子前看热闹,顾老爹一开始还觉得不舒服,后来习惯了也就没再驱赶,反而是那些看客看够了,腻歪了,也作鸟兽散。 生活还要继续,顾老爹不再去粮仓干苦力活,却每日都要去兵营操练。好在那兵营就在京城近郊的,一天的操练下来还能来得及回家用顿晚膳。 日子也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去了。 另一边,魏家今日风波频频,某日夜里,打更的更夫路过魏宅,听到了半夜三更还有人哭号。 那声音像是魏家那位被惯坏了的小公子发出来的,宛如杀猪般撕心裂肺,打小就听过的人定是耳熟能详。 事实上也的确是魏子潇在遭罪。他近日频频透支月钱,前些日子被魏夫人不小心说漏嘴了,魏掌柜这才知道这混小子一直在跟他阿娘撒娇要两份月钱。 魏子潇一个月月钱足足有百两,饶是他不学无术吃喝玩乐,也是足够的了,这钱到底花到了哪儿去?魏掌柜寻思不过来,从书房拿出戒尺,把人揪了出来屈打成招。这下子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小子竟然偷摸着和京城的一群纨绔开了家酒馆。 这几个月的月钱都被当成了本金,散了个干净! 魏掌柜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抓起戒尺就往他身上打——家里的胭脂铺子生意一点都不上心,非得去跟群酒肉朋友搞什么酒馆子!这生意场上的水多深呐,他这逆子连帐本子都没看过,可不是成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被人哄的团团转!魏子潇像杀猪那样叫,魏夫人心疼得以泪洗面,时不时挡在自家儿子身前,给魏掌柜添了更多的堵。 于是一气之下,罚这败家玩意儿去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魏佑娣每天都给他偷偷送粥来,好在魏子潇身体结实,胃口好,心情也好,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自家阿弟骨头里还是倔的,魏佑娣很清楚,这样挨打并不会让他放弃开酒馆儿的念头,只能循循教导:“咱们自家的胭脂铺子生意正是红火,急缺人手,你若是想经商,不如给你开个铺子试试手。” 魏子潇夹起一只炒嫩笋,吃得津津有味:“这是蓬莱楼的招牌炒笋,阿姐你对我真好。” 魏佑娣叹了口气,把食匣放到一边:“你考虑下我说的罢。” “若是我继承了家里的铺子,那阿姐你呢?” 魏子潇突然开口:“阿姐你把家里的生意照顾得那样好,比我更合适,不是吗?” 那又如何? 她是女子,终究要嫁人的,到时候便成了夫家的人,是一盆泼出去的水。 “家里的生意,阿姐不会同你抢。”魏佑娣露出一抹笑来。
第13章 他捏起簪子,朝着向阳处细细…… 魏佑娣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 她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向来映照的是别人的影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有一天有人问她,你想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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