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阿爹做得的确不对,但是阿姐也很奇怪,昨天回到家一身酒气不说,连我跟她说话也不理我,”魏子潇委屈地撇撇嘴。他被家里宠到大,从来没有被人忽视过,更别说一直包容他的阿姐了。可是昨天他刚追上去,魏佑娣就把厢房的门死死关上了。 她眼角还红红的,好像哭过一场。 魏子潇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得悻悻离去。 “既然如此,我不如去探望一下她。”顾瑶担忧道:“你们可有给她喂药?” 魏子潇一愣,缓缓摇摇头:“她……她自个身体难受,应该会让贴身丫鬟去熬药罢。” 说到最后,看到顾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也失去了底气,叹了口气:“师父,你别这样看我,我晓得了,咱们现在就去开点药方。” 于是两人坐上马车,立刻去医馆抓了几包药材,马不停蹄地往魏府赶。 顾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和魏佑娣自小相熟,自己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魏佑娣就像他们的长姐,总是温柔体贴地关照所有人,她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快却又总是憋在心里,不爱与人分享。 就像她与二皇子的关系,不为人知了一年才告诉顾瑶,而顾瑶若是再问下去,她却不愿再讲了,之后也没有提及。所以直到今日,顾瑶知晓的她是喜欢姬成煜的,但是两人是什么关系,如何相处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她一概不知。 而魏佑娣也极少谈论自己的事。她的痛苦、难过似乎都被很好地压抑在心中。 她不愿失去魏佑娣,对于她而言,魏佑娣已经是自己的亲人了。 到了魏府,魏掌柜夫妇已经去忙铺子的生意,整座宅邸十分安静。魏子潇把她带到魏佑娣的厢房前,敲了敲门。 房内穿来一丝沙哑的声音:“是谁?” “阿姐,是我,”魏子潇听到这个声音,心底一凉:“我和师父给你熬了些风寒药,你、你现在身体如何了?能起来喝点吗?” 许久无人应答,就当二人打算再敲一敲门时,房门却被人打开了。 魏佑娣脸色惨白地站在房内,她脸上带着一丝病气,刚想开口,便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我自己来吧……咳咳。” 她把碗端过去,含笑看着顾瑶和魏子潇,眉目里满是感激:“你们俩还专门过来做甚,咳咳,我身体好点了,正想去熬点药。” 顾瑶却把她的药碗夺了过来,不容拒绝道:“魏姐姐,你这身子还没好,怎么就下地了,快快躺下,我来照顾你罢。” “咳咳……我没关系,瑶瑶,子潇,你俩离我远些,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顾瑶看她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别人,一时间有些难受。她给魏子潇打了个眼色,魏子潇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抱起魏佑娣,将人放到床上。 于是,这碗药便在半推半就间喂完了。魏佑娣第一次被人伺候着喝药,神色有些别扭,却精神不少,比一开始的死气沉沉好了许多。 一碗汤药见了底,魏子潇去拿蜜饯,房间里一时间只剩顾瑶和魏佑娣二人。 “这次多谢你和子潇。”魏佑娣说:“这风寒不碍事的,明日差不多便能好。” 顾瑶没有回应,反而问道:“魏姐姐,昨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魏佑娣闻言,微微一愣。 脑海里又不可避免地会想起煜王府的软榻上,纠缠不休的二人。 她皱起眉头,压抑住内心泛起的干呕。
第47章 “你若是敢动他试试。”…… “无事, 只是最近生意不好做,心里头有些烦不过,便去喝了点酒, 染上风寒。” 魏佑娣想了想, 还是没说出昨日在煜王府发生的事情。 不过近日魏家胭脂铺的确遇到了麻烦,一个名叫明镜阁的新胭脂铺开到了他们家不远处,不管是胭脂品类还是造型,都和魏家的极为相似, 但价钱只有魏家的三分之一,生意日益红火, 分走了不少客人。 连不少老熟客也开始用明镜阁的胭脂了。 顾瑶闻言, 便晓得她不愿同自己多讲, 和她叮嘱了一些口食忌讳, 魏佑娣笑道:“瑶瑶下山后, 不仅长大了, 还学了不少本事。这些都是那个云雩先生教你的?” “差不多吧。”顾瑶心想, 云雩那个家伙也只是让自己把书背了一遍, 全靠自己领悟, 平日里只晓得换法子吃些野味。但他的确有真本事在身上, 若不是那个风寒的方子,李衍那次高烧怕是有性命之忧。 想起李衍, 顾瑶又看了眼窗外。这么大的雪,他有没有炭火呢?有没有暖和的衣服?他已经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了,不知能否适应这么寒冷的严冬。 “魏姐姐,有句话我不晓得当不当讲。” 魏佑娣道:“你我之间情若姐妹,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日我去面见曦河殿下, 在宫中遇到了……一位友人,”顾瑶说:“他同我说煜王时常出入于风月场所,魏姐姐,你应当知晓他并非良人。” 魏佑娣和姬成煜关系亲密,顾瑶怕担上挑拨离间的嫌疑,下意识地隐去了李衍的名字。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魏佑娣的表情。果然,魏佑娣的脸色白了白,嘴唇蠕动了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却难以开口。 “我晓得了,多谢告知。” 厚厚的棉被内,魏佑娣的手指因用力而泛起清白。本以为一夜过去,自己已经对他万分失望,谁能料想听到顾瑶的这番话,她竟然又是心如刀绞! 若是自己当初不对他心软,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苦? 他若是真心想待一个人好,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能给人摘来,但是若她要那颗轻浮的心,他却给不到。因为他天性如此,缺少自我的约束,缺少对情的敬重,游戏人间,流连花丛,任由自己在寂寞之中沉沦深陷。 魏佑娣本想自己或许是那个让他浪子回头的人,但现实并不是话本子,没有一往情深的故事,多得是七年之痒和一地鸡毛。 “魏姐姐,我也只是略有听闻,你肯定更了解二殿下的为人。” “这件事可是李衍同你说的?” 顾瑶愣了愣,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我猜便是。” 魏佑娣叹了口气,忍不住咳了几下,哑着嗓子说:“他打小便是这样善恶分明,三年前他已经自身难保,还在大理寺为一个老太太讨公道。” 顾瑶愣了愣,她倒是从来没听过这件事。但是以李衍的性格,的确是他清傲端正的作风。 “魏姐姐,你莫要怪罪他,他……” 顾瑶急的舌头打结,一边是李衍一边是魏佑娣,若是魏姐姐生气了,她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却见魏佑娣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瑶瑶放心,我不会怪罪于他。李公子并非为了挑拨离间,这点我还是能理解的。”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和姬成煜的事情乃私事,很多人或许知晓了煜王私下的作风,为何都选择不告知呢?大概是不想掺和这种麻烦里。 但是身为朋友,这种欺骗真的是“善意”吗?当最后撕破俩面,真相暴露在彼此面前,每一个欺骗都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魏姐姐,你真好。”顾瑶扑到她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身上乱蹭。她知道魏佑娣最吃这一套,果然听到了女子无奈的笑声。 “瑶瑶,你可知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 “真的吗?”顾瑶的脸埋在被子上,声音发闷:“可是魏姐姐,你又聪明又漂亮,身为女子,能打理那么多铺子,管理的井井有条,比许多男子强得多,我也很羡慕你呢!” 魏佑娣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沉思。 是啊,她还有胭脂铺子要打理,就算没有姬成煜,但是那几个铺子生意那么红火,足够让她和魏子潇后半生衣食无忧。 她喃喃道:“我做得真的很不错吗?” “魏姐姐,你做得岂止是很不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在若干年后,宫里头的娘娘都要用你的脂粉呢!” 魏佑娣这下子忍俊不禁,弹了弹顾瑶的额头,和她笑成一团。 她突然觉得胸前的郁结少了很多,像是一团乱麻被大火烧了个精光。这个小姑娘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虽然有时说些不着调的话,但每每和她在一起,魏佑娣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希望。 “瑶瑶,”魏佑娣突然说道:“李公子才貌双全,为人正派,此等男子实乃难寻。” 顾瑶正闹腾,闻言静了静,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我当然晓得。” 魏佑娣瞧着她笑,笑得顾瑶脸蛋一红,蓦地琢磨出她的意思来。 “你呀,今年也十八九了,眼瞧着到了年底,马上又得长一岁。”魏佑娣心头生出些许不舍,却还是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说道:“你阿爹如今也有了官爵,可以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你若是心有所属,现在也有了底气和本钱了。” 顾瑶听到自己飞速的心跳声。底气和本钱?魏姐姐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鼓励自己坦白心意么? 她又想起之前阿爹问她赐婚之事,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她却不敢猜也猜不出是什么。 可五年前自己的那次失败的告白,让她太过痛苦,刚刚萌生的念头迅速被浇灭。她垂头丧气地说:“可他已经拒绝了我一次,我怕五年前的一幕重演。而且,”想到这里,顾瑶心头发紧:“李衍好像也不是三年前的李衍了。” 他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如果说三年前的李衍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荼蘼花,少年意气风发,誓要为苍生立命,如今的青年沉重的像一朵吸饱水的棉,痛苦和复仇的血海深仇将他的内心浸染得面目全非。 “可是你也不是三年前的瑶瑶了。” 顾瑶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魏佑娣眼中温柔而又包含鼓励的神色,好似在告诉她,这次会不一样。 她的心意,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 小姑娘从魏府出来,去成衣店添置了几件男子的冬衣和棉靴,便快马加鞭去了宫内。 为了方便她和谢幼云进出,曦河给二人分别发了一个腰牌,可以泰和宫的名义进入皇宫,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小姑娘想到李衍的面容,内心便像小鹿一样乱撞,但一股不安依旧萦绕不散——镜子里的顾瑶跟几年前相比,出落得纤瘦漂亮,她还认识了很多字,不再只看些画本子,但是这样的她李衍会喜欢吗? 但留给她犹豫的时间不多,没过一会儿她便来到了御花园。 这个时辰,他应当还在当值。结果她在假山附近寻了好几遍都未果,花洒和水桶都好好地摆在水井边,好像没人动过。 真是奇怪,他能去哪儿呢?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顾瑶转头就往偏厢跑去。到了地方,偏厢果然隐隐传来人声,李衍应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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