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印章并不大,相反十分小巧,约为拇指般大小,从始至终只有在皇帝临终时,才能用到。 一直有传言称国印并不在皇帝手中,甚至不在宫中,姬成煜已经翻遍了老皇帝的寝宫,也没有发现丝毫踪迹。如今他丢出这个问题,一方面确实是为了为难她,另一方面也是试探曦河她是否知道国印的下落。 只见殿前的女子轻声一笑,目光中带了几分嘲弄。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愚钝。 “二殿下以为,本宫站在这里是以何立场?难道本宫从小在这里长大,会不晓得这宫里的规矩,今日轮得到你来对本宫指点说教?” 曦河勾起唇角,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她看着姬成煜,仿佛在看这一只热水中挣扎的蚂蚁。 这个眼神人十分不爽。姬成煜默不作声地捏紧拳头——自己的兵马已经将宫门包围,大多数的武将也已经投诚。她曦河有什么筹码同他争? “今日诸君齐聚一堂,乃是一件幸事,在场之人都是有福之人,能够目睹今日的场面。”曦河慢悠悠地挪起步子,抬头朝大殿门前笑了笑:“我说的对不对,三哥?”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在大殿的正门口,几个人影不知站了多久。 为首的便是玩世不恭的三殿下,熙王。 此时此刻,昔日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也难得正经起来,目光依次打量过诧异的众人,最终与龙椅前的女子交汇。 “本王果然不喜欢这种场合。” 熙王懒洋洋地抱起胳膊,叹了口气:“曦河,你速战速决。” 姬成煜看了眼熙王,又看了眼曦河,突然间放声大笑:“好,好,果真是本王的好兄弟,好妹妹。你们二人竟竟然勾结在一起,真是始料未及的一着好棋!” 熙王平日里不争不抢,除了收集文玩字画,便是闷头扎在国子监中,同那几个画痴、书痴谈道论经,不知国事朝政为何物。 按理来说,他应当是置身事外的。为何与曦河达成联盟?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拉拢了熙王,意味着他背后的国子监势力也投诚于她,胜算的天平顿时摇摇欲坠。 “勾结?二哥,此话倒是偏颇了。”熙王的眸光闪烁着几分奇怪的狂热:“本王何时说过,要同四妹结营?” 顿了顿,他突然勾起唇角,微微后退一步,给一直站在身后的男子让出了面前的道路。 “这是居士的选择,也是本王的选择。居士愿意辅佐何人,本王也愿意臣服于她。” 众人这才发现,三殿下身侧站着一位身材修长,满头银发的青年。他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面容俊美,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居士?”姬成煜挑眉:“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何必用此等下作的手段?” “注意你的言辞!”熙王目光一凛:“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 众人目光早已经将他打量了遍,却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面前这位白发男子的身份。 “他是青山居士。” 国子监对于大雍的学子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殿堂。而青山居士,便是烙印在所有读书人脑海中的圣人。 他一手创办了国子监,拟定了科考之制,繁文深典信手拈来,乃是众监生逢考必拜的存在。 一时间,那些文臣的眼神顿时变得熠熠闪光。 “当真是青山居士?” “瞧着三殿下的样子,不会说谎。” “但他……他不应当已经上百岁了,为何还是如此年轻?” “这倒是不晓得了……怕是有驻颜之术罢。” 就在这时,那青山居士却笑了笑,轻松道:“时隔三十年,再回到这里,便是我也下定了不小的决心。今日看来,还是无可避免地惹了一身麻烦。” 他看向姬成煜,一双漂亮的凤眸似乎在瞬间,就将他看透:“你便是姬成煜?” “谁准你直呼本王名讳?” “小顾瑶跟我提起过你,呵。” 他古怪一笑,这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调侃,让姬成煜心生恼怒。 “三弟,如此不伦不类之人,你也敢随意带到殿内?” “青山居士若是不伦不类之人,那我们是什么?蝼蚁,抑或是蜉蝣?”曦河嘲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云雩先生,事到如今你也莫要遮掩,反正今日你的身份定是藏不住的。” 好戏即将开场,曦河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笑意盈盈地看着姬成煜。 他是否意识到,今日的跳梁小丑,是他自己呢? 他有没有想过,今日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自己这骄傲自大的二哥,野心同自己一样蓬勃,但是脑子却不好使。这样的人好好地活着,难道不是一种罪过么? 云雩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若不是她以“小顾瑶再也不会见到他”做威胁,他才懒得搅浑水。但是那张熟悉的面庞在脑海中一浮现,便是挥之不去了。 罢了罢了,就当是命有此劫。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摘下脖颈处的项链,向众人展示。 那是一只白玉做成的,拇指般大小的笛子。 但很快便有眼尖地人认出来,这哪儿是什么笛子!这是一枚印章! 印章上清清楚楚地雕刻着“大雍”二字。 “是国印!” “什么?怎么可能!” “我看得一清二楚,的确是大、雍二字。” 姬成煜眯起眼睛,看着他手中的玉章,冷声道:“你们这又是什么鬼主意?十文前不值的小玩意儿,也敢妄刻我大雍的国号?!” “二殿下说笑了,”云雩笑了笑:“国印的字体特殊且繁复,除了见过遗诏之人,其余人皆是无从知晓。若是给我十文钱去刻,我也一时半会刻不出来的,更何况,二殿下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这国印在我身上?” 姬成煜脸色铁青,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云家人!” 云氏,乃是大雍开国皇帝的姓氏。始皇帝云萋本不愿为王,但奈何民心所向,在位二十年后,临死前将皇位蝉让给出生入死的好友姬让。 遗愿便是保云家人世代安然无恙。 有人说,云氏乃神族转世,与凡人格格不入的白发,超脱世俗的聪慧,可知上晓天意,通达民情。这群人世代辅佐着姬家,并且有过觊觎之心。然而,总有那么几个多疑的皇帝,对其声望十分忌惮,百般刁难,于是云家人便逐渐隐退山中,直到新皇诞生。 他们手中的国印,便是始皇帝蝉让时,怀揣着病躯匆忙雕刻而成的玉章。粗糙却又满怀真心,期盼着自己的好友将大雍带向一个继往开来的时代。 如今,老皇帝驾崩,云家人出山,选择着他们的明君。 那么这次,他们会选择谁呢? 众目睽睽之下,云雩迈开惬意的步子,银辉般的白发宛若天上的月光,发丝随着步履翩翩飞舞。 他最终止步于曦河面前,垂下头,以一副臣服的姿态,将国印双手呈上。
第110章 若是瑶瑶少了根寒毛,看…… 众目睽睽之中, 曦河伸出手,将国印取下。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姬成煜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只短箭,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反应。曦河下意识护住国印, 那枚呼啸着的暗器便直直地扎进她的胸口。 “殿下!” 那小太监下意识惊呼出声,却被李衍伸手揽入怀中,整个人被他死死抱住。 现场一片混乱,曦河的身子“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百官们早已四散奔逃。可是大门外便是姬成煜那八千护卫军,早已把生路死死堵住! 早已无处可逃。 殿内, 宛若修罗般的男人一步步走近, 他的目光赤红, 死死地盯着倒下的女人, 即使如此, 她的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枚玉章。 只要得到它—— 只要得到它, 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王! 然而就在这时, 云雩突然开口道:“小顾瑶, 我给你的短剑还在么?” 他转身, 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位被男子护在怀中的小太监。 仔细一看, 那小太监虽然敷了层黑粉,显得皮糙肉厚, 却有双漂亮而又灵动的杏眸,乃是一乔装打扮的女子。 “你竟然一眼便识破了我的变装术。” “小顾瑶就算是易容我也认得。” 李衍看了眼二人,抱紧了怀中的小姑娘。 “这位小郎君,”云雩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表情却并无一丝慌张:“帮我把殿下扶过去休息,可好?”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小顾瑶的武功那么厉害, 定然是没事的,再者你们不是还有底牌没有使么?” 这个男人并非寻常人物,李衍一眼便能断定。他看似轻佻,却极为聪慧,仿佛已经超脱凡尘,但是他偏偏却又对顾瑶如此在意。 李衍虽然不想承认这丝醋意,但他看到二人熟稔至此,确实感到一丝不爽。 不过当下并不是吃醋的时候,曦河已经昏迷不醒,姬成煜虎视眈眈,他迅速反应过来,同云雩一起将曦河左右架起扶去内殿。 姬成煜见状,眸光一凛,拔腿便要追去,却在这时面前横过一只寒光四射的短剑。 顾瑶人不知鬼不觉般凑到他面前,将那锋利的刀锋架在了他的咽喉。 “二殿下,你的对手是我,”小姑娘冷声道:“接招罢!” 姬成煜早年带过兵,平日里瞧着风度翩翩,总是捏着一把扇子,实际上身体却精壮得很。他猛地后退一大步,挥袖抽出暗器用力一掷,顾瑶下意识用短剑格挡,竟是被他的力度震得虎口发麻。 “顾姑娘,你我无冤无仇,本王并不打算取你性命。否则,别怪本王不看在佑儿的面子上,把你除之后快!” “你还敢提魏姐姐?!” 一提起魏佑娣,顾瑶的怒气蓦地冲上头顶。她咬紧牙关,朝着他的面门裹着呼呼的掌风,挥去一记流星拳。姬成煜侧身躲开,另只手迅速劈向她的脖颈,被她一弯腰闪了过去。 而后足底运力,朝他腹部猛地一撞,男人发出一声痛呼,身子后退趔趄了好几步。 稳住脚步后,姬成煜缓缓抬起头,伸手抹了抹唇角,指尖上带了几丝血痕。 “倒是有几下功夫,是本王轻敌了。” 顾瑶恼怒地瞪着他。 “不过小姑娘,本王没这个时间陪你玩。门外的八千护卫军,你若是有那个本事,便去拦着罢。” 经过一番缠斗,他已经发丝散乱,银冠岌岌可危地挂在头顶。姬成煜索性伸手一摘,将那银冠轻巧地扔在身后。 三千乌丝倾泻而下,落满他的肩头,眼中的怒意和唇角古怪的弧度,让他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疯癫。 “众军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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