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撇过头去,又是低低地嗔了一句,“没有督主的地方最清净。” 秦肆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带着一股说不清看不明的意味,揽在她腰间的手也跟着收敛了一些。 “就怕夫人舍不得本督。” 她哪里会舍不得他?日日皆是他缠着她不肯走哩。 青黛不满这般定论,刚欲开腔回话,脖颈后就传来一阵影影绰绰的湿意。 原来是秦肆的吻覆了上来,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痕迹来。 青黛立即被这温柔的亲吻,弄得泄了脾气。 秦肆察觉了她的小动作,转动着眼眸,又去瞧她。见她的神色逐渐软了下来,他便有些满意了。 待亲够了,才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近日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 秦肆似是知晓外头逐渐紧张的局势,便好意提醒道:“夫人就好好待在府中,少去外头走动罢。” 青黛闻言便是一怔,她的确隐约有些发觉,外头是有些乱的。不然秦肆也不会整日繁忙,至夜里还不得歇息。 青黛听话地点点头,随即便关心起了秦肆来,浅声道:“督主在外也要小心谨慎些。” 黑暗窥不见一切,秦肆的姿态却依旧从容淡定。闻言,他淡漠的眉眼似是逐渐地柔和了些,温着嗓音应了一个单音节,“嗯。” 二人似是都能察觉对方的爱意,便不再出声打扰了这片不可多得的宁静时刻,只是静静地温存着。 暧昧、旖旎与周遭柔和的气氛混合在一起,奇妙而温暖。 同一时间。 锦衣卫名下掌管的案牍库,里边记载着皇宫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记载在案牍库的案卷中。 案牍库乃皇家重地,若非皇帝允许,他人万般不得入。 此时却偏偏有一人生了异心,他穿着浑身漆黑的夜行衣,几乎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躲在案牍库后的一片高墙之后,露在蒙面黑布外的一双眼锋利如尖刀。 只见案牍库里头,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正一队一队地来回巡逻,守卫十分森严。 他们的手上还执着一把火势充足的火把,橘黄的火焰不断地燃烧着,照亮了周遭,黑暗似是无处可藏。 黑衣人边在角落处隐去自己的身影,边观察着锦衣卫巡逻的动静。他似是仔细了解过锦衣卫巡逻时的规律,趁着两班人马交接时的空隙,从一侧偷偷地溜进案牍府中。 他身轻如燕,落地竟悄无声息。 避过一众耳目,悄悄地溜进夜色之中,逐渐靠近宛如一座宫殿般巨大的案牍库。 入了屋中,便是一排排镶嵌着书籍的柜子。 他似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仔细地去翻阅有关于太上皇在位时所发生事情的书籍。 时间并不多,新的一轮锦衣卫就会进案牍库中巡查。 他似是很紧张,纸张在快速地翻动着,额头处也沁下了好些汗水。他没有时间擦拭,只能任由汗珠滴落进眼眶里。 突然,黑衣人在看到某则案卷的其中一页时,眼珠子都急急地一缩。 他急切地连续翻了数页,正打算细细看下去时,外头就忽地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这屋的窗户怎么没关紧啊?风儿吹开的?” 又有一个人粗着声音应道:“风哪有那么大力道,快进去瞧瞧!” 黑衣人一惊,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转身快速地逃出屋去,随即便遁入了幽暗的夜色当中。
第74章 深于城府 在湛蓝的天空下,坐落在京城中央的皇宫,红墙绿瓦重檐殿顶闪烁着绮丽的光芒。 屋檐四角各有一栩栩如生的金龙雕像,口中各衔一颗珍珠,显得格外金碧辉煌。 而太后居住的寿安宫,气派的势头直逼皇宫太和殿。 只见寿安宫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殿梁,影影绰绰的水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地铺羊脂白玉,内嵌黄金珠为饰,凿地为莲状。这时冬冷,便铺以羊毛丝毯,即使是光脚踏上去,也不觉得冷的。 六尺宽的沉香木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隔着一层细碎的帘子,还能瞧见悠闲的太后卧在这具设着青玉抱香枕的榻上。 身边卧着一只慵懒的猫宠,似是随了主人的性子,猫宠瞧着人总是带着一股轻蔑神色。 太后近几日似乎是察觉了外头的局势,便极少出宫殿去了,整日待在寿安宫里头。 她正抚着柔软猫毛,就听见外头传进一声粗哑的传报,“太后娘娘,梁王求见。” 太后身边服侍着的宫女容霜便碎着步子上前来了,朝着太后卑躬屈膝道:“娘娘,是梁王殿下来探望您了。” 太后闻言,那画得细细的眉尖便挑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梁王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她。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直起了身子。她似是懒得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随即便淡淡地开腔道:“让梁王进来。” 太后的话音刚落下去不久,那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金百蝶穿花箭袖的梁王便缓缓地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故作一副老成姿态,他那模样确是隐藏不住的神采奕奕,尽显年轻气息。 他未到了太后所在的床榻处便停下,隔着几层朦胧的坠纱,微微俯身施礼,“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停下抚猫的动作,不疾不徐地抬了眸子,那眼上似是精致地描了线、抹了粉的,倒是巧妙地把她眼角处的几条岁月痕迹给遮了去。 她道:“起身吧……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寻哀家?” 梁王起身来,却仍是低着头,深色的眼眸里藏着几分复杂的神情,“儿臣自然是来看望母后。” 太后闻言,便是捂着嘴装腔作势般地笑了笑,“我儿,你怕是遇到难处了,才来寻哀家的罢?” 这时,太后榻上的猫宠从上头钻了下来。翘着尾巴,高傲地踮着脚尖,慢悠悠地走到梁王身边。尾巴微勾着梁王的腿,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梁王眼中隐隐地有一股嫌恶神色,却并不发作。微咬着牙隐忍下来,嗓音低润,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意。 “母后多虑了,儿臣并无难处。” 太后见梁王不像是有求于她,便幽幽地岔开了话题道:“你近日都在弄些什么名堂,动静大到都传到哀家的耳里来了。” 梁王闻声,面上便缓缓地浸了一层暗色。朝着那还服侍在旁的容霜使了个眼色,容霜便退了下去。 那只不识人眼色的猫宠竟然也在这时走开了去,梁王僵着的面色这才有些好转。 他见周遭无人,随即放低声音道:“自是因为那东厂阉人……” 说罢,梁王的嘴角又隐隐地露出了浅显的笑纹,“儿臣想来……他并不是个阉人。” 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谁?你说的……可是秦肆?” 梁王道:“正是。” 太后轻蔑道:“秦肆那厮不就是个东厂宦官?怎么还有不是阉人的说法?” 梁王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他神色意味深远,冷哼一声便道:“母后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便在净身房里当差的岳公公?” 太后面露不喜之色,“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般不干净的东西。” 梁王嘴边倒是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儿臣怀疑当年的岳公公收人贿赂,不曾真正地将秦肆变成阉人。王儿此次便是去民间寻已经成为庶民的岳公公,试图弄清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若是这权倾朝野的秦肆,被人查出不是宦官了,只怕会在这朝廷之中引起不小的动静来罢? 太后面色有些复杂,思索清楚背后暗藏的利害关系后,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狰狞,眼角的细纹都硬生生地被挤出来了。 “如此,你可是寻到了?” “寻是寻到了……只是被人半路截胡了去。” 梁王似乎并不对此事介怀,面上依旧存着明灭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即使这般,儿臣也已经能够确定秦肆不是阉人了。” 可秦肆不是阉人又如何? 这次抓不到岳公公这个人证,不能当着朝廷文武百官的面扳倒秦肆,他便不扳了。 反正,那无能的昏庸皇帝,已经坐不稳皇位了。
第75章 汹涌暗藏 皇宫。 太和殿气势磅礴、金碧辉煌,五颜六色的琉璃瓦如一条条长龙排列得十分整齐。 弯弯的房角都刻成了小兽,七十二个大红柱雕龙画凤威武庄严,日月星辰在此处都成了衬托。 五脊四坡庑殿顶,黄瓦重檐。梁楣彩画用的是金龙和玺彩画,殿内顶棚全是金龙图案的井口天花,正中有口衔宝珠的浮雕蟠龙藻井。 这座大殿远望虽然庄严肃穆,但毫无瑕疵的精致的外观又使人感到异常的压抑和沉重。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朝廷文武百官从敞开的太和殿大门处鱼贯而出,绕着汉白玉云龙丹陛石走下月台去。 身着玄色大蟒朝服、头戴描金帽的东厂厂督秦肆也从中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那般颀长玉立的身影,在一众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 秦肆眉眼平淡,墨眸中似是无些起伏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回头朝着太和殿望去,没人敢遮挡他的视线,他能够很清楚地瞧见。里头还有一个身影立在殿中,在陛阶高位上的一抹明黄也还在。 秦肆微微地眯了眯眼,似是欲将太和殿中的那个人看得清楚。 这时,却有几个如傀儡似的太监,面上隐隐地带着僵硬的笑容,垂着首恭敬地将太和殿沉重的朱漆门从外头关上。 那一道朱门阻隔了一切探寻过去的视线,也将所有的黑暗都锁在了殿里。 天下起雪了。 天地一片苍茫,映着一座座巍峨耸立的朱楼碧瓦,都从浓墨重彩中变得逐渐朦胧了。 白绒绒的雪窸窸窣窣地落下,落在肩头处,很快就融化了。 冰凉的雪水点点滴滴地融进深色的曳撒中,触及那隐藏在底下的皮肤,激起他的一阵冷意。 今年的冬似乎比以往的,要冷得多。 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太和殿中只剩下二人。 殿的中央设楠木镂空透雕龙纹的金漆基台,上设九龙金漆宝座,后有雕龙金漆屏风。 宝座四侧共有十二根贴金盘龙大柱,各自朝着宝座张望,使整个大殿之中似有万龙竞舞奔腾,威猛地捍卫着中间的宝座。 皇帝正稳稳地坐于宝座之上,神色确是凝重地看着底下的人。他的眸中隐有不适之色,似乎并不愿意与其同处一室。 一旁的雕花香炉里香烟袅袅上升,似是不经意地给周遭增添了一抹沉寂又有些绷紧的气氛。 台下所立之人俊眼修眉,长挑身材更显其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当朝皇帝唯一在世的弟弟——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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