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身后装行李的好几辆马车,话锋一转道:“只是孤此行带的东西有些多,不知文大人府上可有侍卫?” 文铮想在纪清阁面前留个好印象,自然是殷勤办事,“有的,太女殿下请先入府休息,微臣这就命侍卫帮您将东西抬进去。” 这样一来倒是省得动用金吾卫了,不过这倒是让文铮误认为,太女殿下是来江南享乐来的了,毕竟若只是来查盐务的,犯不着带那么多东西,哪一个钦差不是轻装简行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二十箱东西几乎都是苏官带的,纪清阁满打满算,也就只占了两个用来装衣物和公文。 文铮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是府中位置最好的一处,屋外有大片的假山点缀,在屋子里还能听到活水的潺潺声,再往远一些望去,湖上有一座用白玉砌成的小桥,不过材料并不是完全都用的白玉,只是在外面覆覆了一层而已,但饶是这样,一般人家也是不会这般奢侈的。 文铮将纪清阁送到院子门口便离开了,她还有要事要去办。 文铮一到前厅,那些等候已久的官员们就立马围了上来,着急的问道:“大人,太女殿下怎么说?可是今日就要开始查账?” “看把你们急的。”文铮现在跟在纪清阁面前是两个作派,她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慢悠悠的捧起茶盏,还轻抿了一口,就是不说下去。 有官员却是坐不住了,忍不住道:“大人,还有几家商户没有把账册交出来,我们这边没办法做手脚,万一太女殿下要是查出个什么好歹来...我们岂不是...” 文铮看了一眼这些急得丑态百出的官员,开口继续道:“太女殿下一路从京城到金陵,便是铁打的人,都没有那么快就要看账本的,你们干着急也是无用的,还不如早些把那些商户摆平。” 这些官员们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继而很快就有人为难道:“可是大人您也知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摆平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好办的话,她们早在太女殿下到金陵之前,就已经做出了一本完美的假账了,哪里还用得着现在提心吊胆的。 文铮终于放下了茶盏,“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为你们多拖延几日。” “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文铮望了一圈这些人,道:“诸位都在金陵城待了不久了,应该知道这世上,特别是在江南,没有事情是两样东西解决不了的,依我看,咱们这位太女殿下,可不只是单单来巡盐的。” 文铮早就托昔日的同僚将东宫打听清楚了,当今君后出身不高,给不了东宫太多支持,而二皇女所依仗的谈家又有权又有钱,东宫想要稳坐储君之位,必然得花不少银子收买人心。 她若是寻个合适的机会,奉上足够的银钱,没准不仅能解了眼前的事,还能搭上东宫这条线,到京城里去做官。 金陵虽富庶,但她待在这里,最高也就只是三品太守了,人还是得往更高处才行。 文铮是金陵官场的主心骨,下面那些官员见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都有了底。 太守府中这座院子里的房间装潢都十分华贵,但苏官对这些并不关心,他注意到只有一张床,心里忍不住暗暗的想着,看来他今晚又能跟纪清阁一起睡了,不然纪清阁总不能睡地上吧。 他先将床收拾了一遍,把带来的被子和枕头放到了床上,然后试着在上面滚了一遭,终于感觉跟在东宫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还特意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底下。 而且太守府里的床不像船上的床,一点儿都不小,他都可以滚上好几圈呢。 纪清阁在白天故意撒下了鱼饵,就等着鱼上钩了,果不其然,文铮晚上主动来寻了她,表面上说是来请安,实则还是为的盐务。 文铮一请完安,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惶恐道:“太女殿下,微臣要向您请罪,半个月前东街失了火,有几家盐铺恰好就在那,不小心烧毁了几本账本,微臣已经派人在跟她们核对了,可是盐税复杂,可能得劳烦太女殿下等上几日了,但微臣可以保证,其他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明日便都送来给太女殿下查阅。” “文大人不必如此,金陵繁华迷人眼,孤少说都得在这里逗留半个月,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纪清阁示意她起身,道:“等什么时候齐了,文大人再一起送到孤这里吧。” 文铮感恩戴德道:“多谢太女殿下。” 她从地上起来,心道太女殿下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不是真心来查盐务的。 “太女殿下若是想领略金陵的风光,不如交由微臣安排,保管让太女殿下满意。” 纪清阁微微挑起眉,像是真的感兴趣了,“哦?那便有劳文大人了。” 文铮笑道:“太女殿下客气了,这是微臣的本分。” 苏官知道金陵太守来找纪清阁,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没想到纪清阁很快就回来了。 苏官沐浴之后,自己就已经乖乖把头发给擦干净了,还在身上的几处地方涂了林后送的冷香,而且他还提前照过镜子,现在的他跟出嫁那晚一样好看。 他伸出如藕般白的两只胳膊,从前面抱住纪清阁的脖子,一双小鹿眼软软的望着纪清阁,问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就寝呀。” 纪清阁低头盯着他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喉头滚了滚,扭过头道:“我今晚不睡在这。” “啊?”苏官将脑袋歪到一边,一时间有些听不懂纪清阁这句话。 什么叫她今晚不睡在这,她难道不跟自己一起睡吗? 难道纪清阁这下不仅要跟他分床,还要跟他分屋了!?
第45章 苏官原本还想抱着纪清阁睡呢, 没想到纪清阁不跟他睡了,他一个人赌气的埋进被子里,衣服被顺势往上拉, 露出了半截瓷白的腰,扭来扭去的, 还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他不开心极了, 殿下不跟他一起睡觉了。 纪清阁见他这样,像翻乌龟一样把他翻了过来, 扯过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叮嘱着:“要现在睡的话就好好睡, 用被子好好盖着肚子, 不然若是着凉落下什么病根, 等年纪上来了有你的苦头吃。” 苏官作势捂住耳朵, 还用脚踢了踢被子, 一副娇蛮任性的模样,“我不听不听, 殿下比我大那么多,要吃也是殿下先吃。” 苏官听话的时候是十分听话, 不听话的时候也会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纪清阁不由分说, 抓住他露在外面的脚踝,塞回到被子里, 小家伙的嘴巴撅得都要能放下一座山了。 他真的好委屈,晚上不仅不能跟殿下一起睡了, 殿下都还不哄哄他。 纪清阁看出了他的小情绪, 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才终于让闹腾的小家伙消停下来。 她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就在隔壁处理公务, 没有离你很远。” 因为这一个吻,苏官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他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不情不愿道:“那、那好吧。” 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才不会影响殿下处理公务。 纪清阁见他终于乖乖的了,才离开去隔壁。 金陵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金陵官场也可以说是整个江南的主心骨,在江南每年向朝廷上缴的赋税中,金陵排第一,其次便是苏州,扬州,这些都是富商聚集的地方,缴的税自然比旁的地方多,能在从中捞油水的机会也多。 要想查出盐务的纰漏,只看近两年的账本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少说都要五年,而纪清阁觉得,或许还要扩大到十年这个范围。 文铮那边交不出账本,但纪清阁总也有别的途径能够查出来。 当她终于忙完,忍不住捏了捏疲倦的鼻梁,天色已经暗得看不出外面的景色,她并没有立马歇下,而是回隔壁看了眼苏官。 少年侧睡在床榻上,像个蜷缩起来的小猫儿,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到肩膀,衬得殊色无边,呼吸听起来平稳绵长,看样子是睡沉了。 苏官每次睡觉脸都会变得红红的,纪清阁低头看着他红润的脸蛋,嘴角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次日一早,文铮来求见纪清阁,说是南曲的戏班子最近排了一出新戏,想要请纪清阁去听一听。 纪清阁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既然文大人极力推荐,那孤可一定要去听听了。” 文铮心里高兴不已,好似已经看到自己攀附上来东宫后的锦绣前程了。 在路上累了三天,苏官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自然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等到都过了晌午,他才终于睡醒。 他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是酥麻酥麻的,满床的物件都是他在东宫时用的,若不是屋子里的摆设不对,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还在东宫。 半春终于听到里面有了细微的动静,便推门进来要伺候苏官起身洗漱,苏官一见到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问道:“殿下呢?” 在东宫的时候,自家小公子也是这样,一睡醒便要问太女殿下去哪儿了。 半春习以为常的回答道:“太女殿下出门了,听说是被那位太守大人请去听南曲了。” “听戏?”苏官嘀咕道,他嫁到东宫后,也没见纪清阁去听过戏,而且还是南曲。 “殿下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呀?” 半春努力回忆了个大概,“好像是晨时。” 苏官这下子蔫了,好吧,他那时候还在呼呼大睡呢。 半春一边伺候苏官洗脸,一边道: “奴婢昨天晚上守夜,时间都已经是后半夜了,看见太女殿下竟还未睡,特意从隔壁过来看您了。” 苏官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居然都没有一点的记忆,还以为纪清阁去了隔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他心里多了一丝丝的甜意,但又觉得纪清阁来都来了,怎么不直接在他房里睡下来,难道是他抱着不够软乎了吗。 苏官带了许多首饰,连胭脂都随手装了几盒,半春本来打算帮他好好打扮一番的,可是苏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摇了摇头,还是想赶快填饱肚子,他这几天总是饿得快,吃得也多。 太守府的下人很快就将膳食送了过来,苏官吃饱后就又躺回到了床榻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都睡过一觉了,为什么还会那么累,反正就是不太想动弹。 他对半春道: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殿下要是回来了,就把我叫醒。” 半春表示自己记下了。 纪清阁很少听戏,每年也只有在林后的生辰宴上,才会听那么一两出。 金陵的南曲戏班多出美人,台上的小生不仅扮相漂亮,身段也极其出挑,一边唱着江南韵味的曲调,一边扭动着腰肢起舞,这般的绝色,没有几个女人是不会想多看两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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