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怕是要伤心了。”虞凝英举棋不定,望向大女儿,“青黛,你觉得如何?” 虞青黛:“就照元楚说的办吧。反正不管做什么,子钰都要伤心的,李公子又没办法真给她生个孩子出来。” 当然,最终拍案的还得是李既演,几人纷纷看向他,等他拿主意。 李既演目光垂下,薄唇轻抿,而后道:“容我再考虑考虑。不过你们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理。” 在一家子怜爱的目光中,李既演离开了书房。 今晚月色皎洁,柔柔月光笼罩在李既演身上,他仰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弯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怕把事情弄得更糟。 “相公,你在干嘛呢?”虞子钰睡眼朦胧出现在他身后,鞋也不穿,赤着脚跑来。 李既演回过头,朝她走去,脱下外衣披在她肩上:“怎么出来了?” 虞子钰揉揉眼睛,说话还带了点鼻音:“我醒来没看到你,就出来找你了。” 李既演吻在她脸上,弯腰横抱起她:“鞋子也不穿就跑出来,伤着脚了怎么办?” “我担心你和孩子嘛,你不在我都睡不着。”她挣扎着要下来,“你别抱着我了,你还怀有孩子呢,可别摔着了。” 李既演力气大,还是抱着她不放:“娘子,如果我生不出孩子,你还要我吗?” “啊,为什么生不出,这不是都怀上了吗。”她搂着李既演的脖子亲,“别想这么多,我会有法子让你和闺女父女平安的,等我成仙了,定不辜负你。”
第40章 ◎孩子没了◎ 第二天, 虞子钰就要带李既演上道观去养胎。 她收拾了几件行李,与父母拜别:“娘,爹, 子钰不孝, 此次上山出家乃身不由己, 今后不能陪在双亲身边, 还望爹娘体谅。” 虞元楚目光慵懒,侧目略略瞥了一眼虞子钰身后的李既演,道:“出家了还带着个男人, 你可真有出息。” “我带他出家, 又不是行那龌龊事儿, 是念及他有孕在身,携他到道观养胎。” 虞凝英包了点干粮给她, 抬手给她拢好垂落的发丝:“那晚上还回家睡觉不?道观里蚊子多, 还是回家睡吧。” 虞子钰显得身负重担, 无可奈何,十八岁的风华正茂,硬是让她折腾出历尽千帆的饱经沧桑。 仰头遥瞻天边的旭日东升,长吁短叹:“我也想回家睡, 可李既演他身子不便,我怕他吃不了这上山下山的奔波苦头。” 虞元楚:“那你别带他上山不就成了?” 虞子钰瞠目斜睨, 怒容满面:“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我是你哥, 整日对我大呼小叫,懂不懂点礼数。” 虞子钰这次难得没有和虞元楚吵起来。 她轻笑一声,是看破红尘后的豁达, 抬手拍拍虞元楚肩头:“哥, 今后我不在了, 你和大姐要好好照顾爹娘,你已经大老大不小了,别总是无所事事,丢我们虞家脸面。” 虞元楚没接住她这茬儿,干笑两声握住她双手,夸张挤出两行清泪:“妹妹,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虞子钰后退一步,转身拉着李既演离开,头也不回。 虞元楚在背后道:“我猜,她明天就回来。” 虞凝英摇摇头:“也不晓得李既演要如何收场,若他真能给子钰怀个鬼胎就好了。” 虞子钰带李既演出了城,来到绝隐山。 自灵虚子外出游历后,她就没上过山,算起来已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日没来这里了。曾经被她踩得夯实的泥路,隔了十几天的光景,已有杂乱野草破土而出,生得蓬勃。 虞子钰抽出弯刀,刀尖一路划过,削草如泥。 沿路杂草在她的刀光剑影之下,零零散散被砍落,可怜兮兮散在路边,又被她一步步踩过去。 她在前方开路,回头对李既演笑出浅浅的虎牙:“夫君,我对你可好?” “好。”李既演抬手要接她的刀,“我来开路吧,你歇着。” “我不累,只要你和咱闺女平安,我再累也值得。” 凉风袭来,吹得沿路两侧的树叶烈烈作响。 一片墨绿油亮的樟树叶如扁舟飘动,徐徐下落。虞子钰紧盯那片落叶,伸手一捻,如孩童捻蜻蜓尾巴似的,准确捏住了樟树叶的叶柄。 她指尖轻捻叶柄旋转,对李既演招招手:“夫君,你头低些。” 李既演不知她要做什么,乖乖低下头来。虞子钰捻着樟树叶,别在他耳朵上,笑着亲他:“夫君,你可真好看。” 李既演红了脸,握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道观里里外外到处落了灰,灵虚子素来爱干净,她在的时候总把道观打扫得一尘不染。虞子钰从偏殿搬来一个躺椅,让李既演躺下。 自己卷起袖子去打水,忙碌起来打扫道观。李既演几欲要帮她,都被她厉声制止,让他好好休息。 忙活了一早上,她才到斋堂做饭,斋堂里还有米。虞子钰煮了一锅饭,又跑到道观后方的菜地里采了一颗崧回来。 洗干净后胡乱切碎,在锅里加了点水,放入盐和猪油,把菜丢进去一通乱煮。 她根本不会做饭,米饭煮得半生不熟,一锅菜汤咸得发苦。 李既演吃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放下筷子道:“娘子,咱们以后在道观都要吃这些吗?” “先应付应付,等会儿我去打猎,晚上我们就有肉吃了。”虞子钰自己也吃不下去,拿出今早母亲给准备的大饼、咸菜、肉干出来吃。 李既演捏捏她的腮帮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修仙就是要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仙。” 日沉西山时,虞家派了家仆上山来给他们送吃的,还问虞子钰今晚到底回不回家。虞子钰坚决不回,下定决心要带李既演出家。 她甚至做好打算,让李既演辞去军中官职,待鬼胎诞下后,她带着父女二人彻底归隐山林,与世隔绝修仙。 李既演含糊应付了她两句,也没真敢夸下海口答应出家。 入夜,听着外头久久不息的虫鸣,李既演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底是血气方刚,又是新婚燕尔,粗糙大手在被子底下不安分,揉得虞子钰的衣裙皱巴巴。 “你摸什么呢?”虞子钰往他脸上拍了拍。 “摸着舒服。”李既演侧头狠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口口带响。 虞子钰握住他的手腕,抽出被窝:“不正经,都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还如此下流。让咱们闺女知道,你是这么个好色之徒,你丢不丢人?” “你不说,闺女怎么会知道。”李既演动作越发的大,解开了虞子钰的衣服。 虞子钰也有点儿想那事儿,踌躇不定拉紧裤腰带,明亮眼珠子转溜着:“怀有身孕还能做吗,不会出事儿吧。” “无事,我是男子,和一般孕妇不同。” 虞子钰脑子里天人交战,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拒绝。当下是鬼胎大道将成的至关时刻,千钧一发之际,可马虎不得,成败在此一举。 她可不能贪图一时享乐,而掉以轻心。 两只手伸下去,利落把李既演的裤腰带打了个死结,摸摸他的脸道:“真是不懂事儿,都这个时候还惦记这种事,鼠目寸光。” 李既演呼吸粗重,难耐抱着她蹭,温热薄唇一遍遍磨在她脸上:“娘子,求你了,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虞子钰被他磨得摇摆不定,最后松了口:“只许一次,不可多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多谢娘子。” 李既演钻进被子底下,虞子钰身子轻颤,她抓紧了青灰色的被单,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李既演,不行,道观内不可淫/乱。” “我们已是夫妻,算不得淫/乱。”李既演的声音闷闷传出。 —— 接下来两天,虞子钰一直带着李既演住在道观里。 李既演可是遭了大罪,李方廉不停派人上山传话,要他抓紧时间回军营当差。 虞子钰死活不让他走,苦口婆心劝他:“待我成仙后,腾云驾雾,点石成金不在话下,能让你快乐不穷,你何必留恋红尘。尽早断除杂念,安心同我修行方是正道。” “要不我下山几天再回来?”李既演试图与她商量。 虞子钰手指戳他心口:“你道心不稳,心智不坚定,如何能成大事?再说了,咱们的娃娃马上就要生了,我如何能让你四处奔波?” “马上就要生了?”李既演紧张咽了口唾沫,隐约觉得心里发毛。 虞子钰说得正经:“正是如此。凡人是十月怀胎,鬼胎与凡胎不同,只需怀个七天即可。算起来,今日已经是第七天了,该是咱们闺女出生了。” “谁告诉你这些的?”李既演在虞子钰诡异的目光中,后退了几步。 虞子钰双臂环抱:“我自己看书悟出来的。” “那你要让我如何生?” 虞子钰拉他进入正殿内,打开一个木箱,里头放了几把锋利匕首、纱布、一堆瓶瓶罐罐。 “夫君,你没有产道,这是个棘手的事儿。顺产肯定是顺不了,我看了不少医书,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李既演望向泛寒光的匕首,愈发紧张:“什么法子?” 虞子钰蹲下,拿起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坼剖而产。在你腹部划一小道口子,便可让鬼胎出来。你放心,鬼胎不过是鸡蛋大小,很容易的。而且我还准备了麻沸散,可以帮你止痛。” 李既演嘴唇发干:“娘子,我觉得吧,孩子还小不足以生产,再等几日吧。” “你哪有我懂?先躺下来,我保证很快。你是鬼仙,身体非同凡人,伤口不到半刻钟就能愈合,不要害怕。”虞子钰拉住他的衣袖,硬是让他躺下。 李既演慌了神,虞子钰这魔怔的性子,说干就干,她看起来是下定决心要给他开膛破肚了。 虞子钰坐在他双腿上,低头解他腰带:“夫君,你莫怕,我就开个小小的口子,不会伤及内脏的。” 李既演哪里敢让虞子钰在他身上乱划刀子,他敢笃定,划了一刀若是鬼胎不出来,她铁定得再来第二刀。 “娘子,我肚子不舒服,先去上个茅厕。”李既演推开她,朝殿门冲出去。 虞子钰在后头追他:“你肚子不舒服是要生了,快点回来!”她提刀在后头追他。 跑至门槛处,李既演想起那晚虞元楚的话,他身子一歪摔出殿外,捂住肚子大喊:“娘子,大事不好了,我肚子好疼啊。” 虞子钰跑出来,匕首一丢:“李既演,你怎么了?” 李既演神色痛苦,装得出神入化:“娘子,孩子没了,我对不住你,没保住孩子。” 虞子钰瞠目欲裂,面色煞白:“没了?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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