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行!” 两声不行异口同声,一句是卢太医说的,一句是江蕴。 平南帝觉得今儿也是遇了邪了,身边全是不守规矩的。 卢太医的脾气他知道,对苏明樟有时暴躁,他也懒得管,苏明樟向来也是不太规矩,但今日为了江蕴,已经冒犯过他。 现在连江蕴一个小姑娘都敢抢答他的话了? 还有没有人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平南帝眉锋一压,气势陡然一变,卢太医轻咳一声,低头闭嘴,江蕴也是垂下来脑袋,为自己方才的失礼解释:“皇上息怒,民女是因为方才反思了,觉得自己对相爷关心太少,实在愧对他这般护着我,民女不知相爷为了伤了自己已是打过,还请皇上让民女将功补过。” 平南帝听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确实因为江蕴不知情而甩了脸色,那现在绝没有不允许她了解情况的道理。 “好了,苏相,朕与卢域都是自己人,至于她……”他看了一眼江蕴,道:“你既是想要娶她的,这种事关身体的大事,不该隐瞒,朕是过来人。” “皇上……” “好了,明樟,说吧。”平南帝唤了他的名字,加上前面强调的圣旨,可谓是软硬兼施,是在告诉苏明樟,这件事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这是大事。 苏明樟沉默良久。 他想把视线往后移,看一眼江蕴,却又不敢看。 心底里那个怯懦的他又开始往外生长,手不知不觉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 “明樟?” “臣说。” 苏明樟说完这两个字后,浑身开始发颤,他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与他极其违和的,哀求又悔恨,恐惧又绝望的目光看着平南帝的眼睛,“皇上……如果微臣,如果当年是微臣……害死了自己的双亲,那微臣是不是该……” “下去陪葬……?”
第295章 江蕴得知真相 “发生何事了,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当年之事难道不是早已查明?是你亲手办的。” 苏明樟自嘲一笑,“或许臣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臣就已然到如今才知道。” “怎么?难道是你亲手举剑杀人吗?莫不是做了噩梦,记忆出了差错?” 平南帝转头看江蕴问道:“他前些日子可还有别的异常?” 江蕴摇头,但想起来一事,问道:“青姝被关,程风不见了,可是他们二人也与此事有关?” 苏明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青姝前几日支支吾吾,程风消失不见,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樟,既然话都开口了,就快些说吧。”平南帝话语虽是催促,但担忧之意更多。 苏明樟也知道,既然开了口,话就一定要讲下去,平南帝于他有恩,有权知道一切。 他尽可能稳住心绪,道:“皇上也知,当年微臣双亲落难,起因是被嫁祸的书信,可到如今,臣才知道,之所以会有那嫁祸的书信,全都是因为微臣…… 皇上或许曾有耳闻,臣年少时有过婚约,非要娶一路上救下的女子为妻,但如今,臣才恍然,她原是苏家二房派来取字迹的。” 说到这,苏明樟又开始低头呵呵傻笑,笑得比哭的还难听。 江蕴一听就知道是柳儿了。 但是柳儿出现也有些时日了,为何她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之后,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是青姝! 江蕴忽而想起,那日青姝不满柳儿被放回去,即便她与她解释了放走她是变相折磨,但她似乎依旧是极不满意。 后来,还在禁足的青姝对她说,先去看看苏明樟。 青姝知道一切。 江蕴大概捋明白的思路,如此说来,是苏明樟父母的死与柳儿脱不了干系,而柳儿之所以能成事,离不开苏明樟对她的喜爱和放纵。 如此算下来,他自是觉得,父母的死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江蕴虽然还不太清楚其中细节,但大致情况已经明白,霎时间,先前的怒气退了大半。 虽然折磨自己的身子是天大的罪过,可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总也不忍心再揪着他责怪。 父母之死是何等惨痛,江蕴许还是能体会一二,但相比较起来,她所经历的远没有苏明樟痛苦。 即便时光倒流,那时刚出生的江蕴也护不住自己的母亲,但苏明樟不一样。 无力补救的事情最多只是伤感,但因自己过失而酿成的大错,真正会从心里折磨死一个人。 苏明樟不否认,这几日来,他真的有好几个瞬间,觉得自己该下去给父母道歉,但心中却有觉得有所牵挂,想要重新振作起来,两相拉扯下,最终便变成了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干坐着。 时而脑袋放空,时而脑中混沌,可每每早上,还要放下一切,理清思绪上朝,直到今儿再也撑不住。 平南帝听了他这番解释,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在很早的时候,他也听闻过苏明樟婚约之事,他还记得,后来他并未寻得那女子,于是多年未娶,直到今年才愿意重新开始。 若事情真如苏明樟所说,那他岂不是把那样一个害了自己一家的女人,当作愧对之人记了十年? 平南帝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也理解了他少有的失态,他心中觉得他这次状态像极了十年前,原来果真还是因为旧事。 半晌,他道:“十年过去了,你如今这个结论,确定是事实吗?” 苏明樟道:“确定。” 过去他没有想过,青姝提出来的一刹那,他也本能的不愿相信,但事实总是经不起反复的推敲。 这些日子,他脑中会闪过过去的种种细节,为何那日她会逃到半山腰的寺庙处?从花楼逃到那里,距离有多远,身后不见有人追,她一个弱女子当真能甩掉那么多人? 为何她入府后总想进书房伺候?说对识字感兴趣,却又没有真的学进去多少? 细节细数不完,但苏明樟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平南帝听到这声“确定”之后,沉闷地叹了一口气,“都是过去之事,如今大仇已报,你不可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 “别忘了,你还是大靖的丞相。” 平南帝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但他所说的,也都是在理的真话。 他出门前,给了江蕴一个眼色。 她既是苏明樟的身边人,想来是最有能力安抚好他的。 卢太医跟在平南帝身后出去。 他也一样,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只想训诫苏明樟让他惜命,但此时此刻,训诫之言又说不出口,于是全程保持沉默。 门一关,屋里只余下江蕴和他。
第296章 我陪你去(知知道歉版) “今日进宫,家中人可知道?不如早些回去,免得老人家担心。” 苏明樟第一时间转移话题,不想让江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又或者是,不想再说方才那个话题。 他这样一面本就不该让她看到。 但江蕴既知道了这件事,又怎会在让他一人呆着,再弄丢半条命吗? “外公那边我自会解释,让他放心,真正让人放心不下的难道是我?” 苏明樟道:“我心中有数,你先出宫回去,皇上那边我自会去说,不会有人责怪你。” 江蕴道:“相爷这是赶我走?赶我走,我便卷了满相府的钱财逃跑。” “钱财本就是你的,至于跑路,我有的是办法把你抓回来。” 江蕴点了点头,“既然你还是这般硬气不需要我,那我便先回去了。” 她说的轻快,走的也干脆,转身直接把门一甩,留苏明樟一个人在屋里。 门外天色暗淡,江蕴没有半分要逗留的意思,抬脚就走。 她走的比苏明樟预料的要果断,他虽是希望她离开,不要再追问他的难过之事,不要再看到他这副窝囊的模样,但走的这样快,他心中抽搐的发疼。 掌风一挥,屋内为数不多燃着的灯火也全都暗了下来。 他听到江蕴脚步声远去后,长嘘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下。 只是才没多久,门外风声呼啸。 是下雨的前奏。 不消多时,暴雨倾盆,单是听声音就知道雨点子很大,几户可以说是砸下来的,劈里啪啦落到屋顶上,乱耳。 苏明樟是弹坐起来。 算算时间,江蕴才走没多久,估计此时都没有出宫门,若她进宫是不是乘自己的马车前来,回去怕是没有马车会送她。 这个时间,大概率会在宫道上淋了雨。 苏明樟在屋内大致看了一圈,不见有伞,便想开门去寻宫女太监,拿了伞去寻江蕴。 门被重重一推,单听推门声都可感受到其中匆忙,可是随着门被打开,苏明樟动作戛然而止。 门外雨幕之内,屋檐之下,近在咫尺的地方,站着一个小身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声踹门声似乎就在她意料之中一样,她也没有惊诧的转身,而是缓缓回头,“下雨了,走不了,所以回来了。” 苏明樟垂眸,见她鞋面干净,裙摆也没有湿透。 若是走了半路跑回来,不会半点雨水不沾,毕竟雨势这样急。 她根本就没走。 准确的说,是假装走了,然后放轻了步子走回来。 苏明樟自然看得出来,江蕴也知道他看得出来。 她今夜是真的没打算走的,方才只是去寻了个小太监,给了银子打点,让他帮着去医馆给外公报个平安。 她今夜若是会走,除非心中完全没有苏明樟这个人了。 她得来守着他这条狗命呢。 天色阴沉,这个时节的雨也冷,使得周遭气氛更加压抑。 江蕴语调故作轻松,问道:“相爷不介意收留我一晚吧?” 小姑娘站在檐下,声音不响,淹在身后的雨声中,但总之苏明樟听清了。 苏明樟没有很快回话,江蕴又颤了颤身子,“好冷。” 这声好冷一出,苏明樟再没有理由赶她走。 他僵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江蕴自顾自从他胳膊下面钻过去,还吩咐道:“把门关上,风全漏进来了。” 苏明樟关了门,恰一声雷声惊天。 闪电的白光冲进屋里,闪了一瞬,照见苏明樟唇色惨白,而江蕴背对着他,正想找烛火点上。 “不必点灯了。” 江蕴垂下手,“好,既是身子不舒服,就早些休息吧。” 她说完就往榻上去,躺倒。 苏明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凝着那个背对自己的小身板,半晌不见她有追问的意思,于是缓步走过去,侧身将她搂在了怀中。 几秒之后,江蕴将一只手贴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雨声大,一时半会而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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