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臣,慢慢开始散去,闲谈着,渐渐远去,无人再理会赵忠。 他面色一片惨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朝着人群看去,想要搜寻那个身影,却哪里还找得到,原先还在的薛平,不知何时,早就走了。 宫门外,薛平急急朝着薛家马车走去,顾不得擦拭走出的热汗。 他听清珍妃请罪之后,便立即离开了。 谋害皇嗣,是不是珍妃做的,他最清楚不过,但珍妃跳了出来,用脚去想,也知此事定然不简单。 就是不知是万岁爷替徐家父女推出的替死鬼,还是徐虎找的替死鬼,亦或者是其他。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如今焦头烂额,郭家被抄之事还没弄清,扳倒徐家父女势在必得之事上又出了岔子,哪有时间停在原地,听别人所风凉话。 他要赶紧出宫去,赶紧联系宫里的人,弄清这些日子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要弄清郭家之事! ……
第607章 卒子过河了不得 星辰殿内。 珍妃柔弱地跪在大殿之中,她面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脸上挂着泪花,面上带着自责悔意,又带着畏惧不安,仓皇请罪,将她所知谋害皇嗣的来龙去脉说出。 最后,珍妃缓缓叩首,颤抖道:“万岁爷,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每每想到因臣妾的懦弱无能,惧他人之威,不敢指出真凶,让莲妹妹出了事,又让德妃娘娘蒙冤不得昭雪,臣妾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是臣妾真的怕那人……” 相比从前,她瘦了许多,眼下犯青,面色憔悴,瞧着好几日都不曾睡过好觉的模样。 她啜泣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惧之事,好半晌才镇定下来,抬头轻轻拭泪:“昔日臣妾还待字闺中之时,先父便教导臣妾,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无愧良心,臣妾愧对父亲之教导,愧对万岁爷之皇恩,臣妾罪该万死……” 说着缓缓拜倒。 殿中一静,只余她的啜泣声。 御座上的皇帝,神色不明,看着下面的女子,威严地道:“珍妃,你之举动,与帮凶无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珍妃怯懦地抬头,仿佛克服了几分心中的畏惧,坚定地道:“臣妾知,正是知晓,才来与万岁爷请罪。虽已迟,臣妾却不想那人逍遥法外,还让德妃代了罪,只求惩处真凶,还莲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儿一个公道。” 皇帝朝着张庆示意。 张庆躬身会意,上前几步,厉声道:“珍妃娘娘,若查实你诬告贵妃,以下犯上,此等欺君之罪,按理论斩,可担得起后果?” 珍妃身子哆嗦了一下,却仍坚定地道:“臣妾愿以性命担保,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先父,那些人,都是其中帮凶,查明他们,便可以证明臣妾所言属实,求万岁爷明察。” “好!便依你所言。”皇帝对着下头吩咐道:“张庆,你亲自前去,传朕旨意,让掌刑司立即彻查清楚珍妃所言,查清谋害莲美人、谋害皇嗣一案幕后真凶,不得有误。” 张庆垂首恭敬应道:“是,奴才遵旨。” “至于你,”皇帝看向珍妃:“朕便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先入诏狱,将此事与掌刑司陈清,若还有隐瞒,便是今日你来自首,朕也定严惩不贷。” 珍妃带着感激道:“是,多谢万岁爷开恩。” 待张庆带着珍妃走后,皇帝手指叩着御案,垂眸望着一份舆图上头的暗记,陷入深思。 “硕鼠万数之上,详数还需查明,与百姓混居,恐难辨别,悉数诛杀,可无后患。” 他心中默念着这一句,长叹一声,悉数诛杀,谈何容易,且不论此等行径与暴君无异,便是传出去,也会引发天下民心不稳。 民心不稳,则社稷不稳。 薛平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静静地想了片刻,开口吩咐:“来人,将北直隶、辽东、辽北舆图……” 念出一串舆图之名,与北面各个驻兵戍卫所地形、档记让人找来,他要亲自去看。 …… 苍澜院内。 莲花挺着个肚子,坐在小厅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着下巴,像一个小老头一般,眼珠子盯着桌上的那副象棋,嘴里念念叨叨: “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线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回还。车走直路马踏斜,象飞田字炮打隔,卒子过河了不得。明明是对的呀,可是我的小卒子怎么总过不了河,就被万岁爷给吃了呢……” 象棋上的棋局,正是昨日她与万岁爷对弈中的一盘,当时要就寝了,她想了许久都举棋不定,觉得走哪步都不好,见玩不过了,让小林子记下了,她想想破解之法,再与万岁爷下过。 小林子跟小青也凑在一旁去看。 齐嬷嬷捻着一根针,眯着眼绣一对小袜子,时不时看莲花一眼。 这袜子是给莲花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备的,刚出世的新儿,最嫩不过,她嫌织造局做得不精心,而且也闲着无事,便亲自动手给孩子做一些贴身衣物。 莲花本抢着要做,被齐嬷嬷嫌弃得很,她那针线,可别把孩子给穿坏了,于是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在肚子里的小娃娃面前,莲花得靠边站,而在她面前,万岁爷也得靠边站,谁小,谁在齐嬷嬷眼里就是个宝,莲花瞧得明白。 莲花知晓自己先头吹下的牛,答应给齐嬷嬷做的抹额,兴许这辈子都完不成了,她的活计跟齐嬷嬷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所以还是算了,她也不纠结了。 送给万岁爷的礼莲花都备好了,还结结实实检查了一遍,原想派人去给方嫔说一声不用再画摆件托底的图了,但她现下还不可让人知晓自己如何,只得作罢。 不过听说方嫔的人也来过,只是被挡了回去,莲花想了想,只能等后头再与方嫔解释,表示歉意了。 此时偏殿中,已升起了炭火,炭炉挨齐嬷嬷近。 莲花将桌上的棋子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自言自语:“我的炮若是往这走,是能吃了万岁爷这子,可我的炮就被爷的车给吃了,不成不成。” 小林子边听边点头,的确如此。 他指了指一个地方,提议道:“主子,若马先走这里呢?爷的车敢吃你的炮,你的马就吃他的车。” 莲花眼睛一亮:“一炮换一车,可以呀。”这买卖划算。 她拈起马就想往那里放,却发现不成,又放下棋子,颓然道:“哦,不成的,爷兴许就走这边了,那我这些小卒子不就危险了?他顺手就给全扫干净了,不成的。” 不是她说啊,不知为何,万岁爷总喜欢吃她的小卒子,回回她的小卒子刚想过河,万岁爷就顺手给扫荡了。 想保住她了不得的小卒子,太难了,唉…… 放下马,她继续撑着脑袋,顺手摸了摸旁边她三哥哥给她做的藤条,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自从拿到那根藤条后,莲花没事摸一摸,挥舞两下,走哪带到哪,那可真是人不离藤条,藤条不离视线。
第608章 甜蜜的烦恼 皇帝原先不觉得有什么,这东西本就是他送来哄她高兴的,又机缘巧合之下,正好是她三哥编织的,确定了她的家人还活着,让她安了心,送藤条之人乃是大功臣,怎么看这根藤条都顺眼。 见她如此宝贝,他戏谑地调侃何不抱着睡? 莲花以为可以,双眼放光,兴高采烈地与皇帝确认真的可以吗,顿时惹来皇帝面色不善的瞪眼。 他心情复杂起来,整个人都泛酸了,心想一根藤条什么时候如此重要了,重要到都能爬上他们两人的床了。 这定然是不能的,平日也就罢了,夜里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便是一根藤条也不允许占据她的心神。 莲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平日里拿着藤条够威风了。 从前是小吉子每日早晚都会在院中巡一圈,看看有无异常。 自从她有了新藤条后,也加入了巡视之列,带着几人在院子里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就为了拿着她的藤条,像个将军一般指挥一番。 小林子挠挠头,他发现了,卒子在主子这里是宝贝,什么棋子都比不过这些兵卒,就是不知为什么。 小林子当然不知道这是何故,此事说来话长。 这阵子,在莲花的眼中,皇帝日日比狗还闲,大部分的时辰都待在苍澜院,这是从未有过的,让她又甜蜜又有些烦恼。 甜蜜的是,能与皇帝时时待一起,让她很高兴,做着自己的事,瞧一眼皇帝在哪,就能让她心里觉得又甜又满足。 烦恼的是,要与皇帝时时待一起,想去做些什么,都得先与皇帝报备过,他觉得不好的,就不许她做。 唉,有家室后,从前说干就干的潇洒日子一去不复返,这也不能做,那也不可以,让她实在闲得慌,甜蜜的烦恼。 后来皇帝觉察到了,知也不能管太狠,束缚了她的天性,让她不快活。 他便开始琢磨两全其美之法,找些事与她一起做,将她注意力转移过来,让她又高兴,又能静下心待着,于是便选了黑白子围棋教她。 只是没想到,教了她半日,不一会儿就忘光了。 兼之她实在不爱玩围棋,只有黑白子,觉得模样单调得很,下起来还很难,盘盘都挣扎不了几下,就被皇帝大杀四方给杀完了,一个子都吃不了,没意思。 皇帝只得作罢,却见她问起,下棋是只有这种围棋么,皇帝便与她讲解起都有什么棋,当说到象棋时,听说有兵士将相,还有楚河汉界,莲花立即来了兴趣想学。 于是就这般红红火火的学了起来。 皇帝让人找了口诀与她背,对于感兴趣之事,莲花一向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背会口诀了,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只不过学的时日太短,照本宣科学歪了些,被口诀最后一句“卒子过河了不得”给带歪了去,她就想知晓卒子过河,是如何个不得了,却总是不能如愿。 皇帝也坏,看破她心思后,逗着她玩,回回看出她想让哪个卒子过河时候,就先一步吃了,看着她皱着小眉头又愿赌服输的可爱模样,皇帝格外舒爽。 而莲花也抓心挠肺的,她是越过不了河,便越想过河,越下越来劲儿。 莲花下棋如今还不如何,棋品却很好,落子无悔,愿赌服输,还不愿皇帝让她,觉得没意思,爱自个儿琢磨,每日棋力突飞猛进,只不过遇到皇帝这个妖孽,显不出来罢了。 皇帝也很享受与她下棋,不必考虑太多,很放松,怎么下都可,舒心极了,偶尔逗逗她,看着她好玩的表情,舒爽得很。 故而每日就有这样一番情景,见皇帝闲着时,莲花便兴冲冲拉着他下棋,从未有过的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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