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秋雨大口的喘着气,平复后神色沧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莫生又有些熟悉。 “烟柳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一个面上有胎记的小丫头将万秋雨扶起,又宽慰道:“姑娘可别再和红妈妈置气,她一心想把姑娘打造成头牌,都是为了你好。” “日后名声有了,不管是你自个攒够银子给自己赎身,还是嫁到哪个官员或富商府上,都是好去处。” “姑娘的前途一片光明,不像我这种姿色的,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命。” 小丫头从小在梦好阁中,见惯了阁中头牌和当红的姑娘们过着怎么样挥金如土的日子。 像她这种从小生在梦好阁中的,是天然的贱籍,没有别的去处,因面目有瑕,只能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像烟柳姑娘这样,长的娇娇怯怯,肤色嫩白,身段一流的,她便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当然,如果可以脱离贱籍,她才不会羡慕烟柳姑娘呢。 万秋雨再次听到“烟柳”的称呼,恍如隔世。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虚弱的下了榻,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中豆蔻之龄的女子,瞳孔牟然放大。 她使劲掐了掐胳膊上的肉,疼,但眼前的景象却没有消失,难不成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死前的景象历历在目,太后赐了她毒酒,宫人强迫她喝了下去,她足足疼了半个时辰。 五脏都绞在一起的感觉,现在仿佛还没消失。 眼前的丫头她依稀记得是叫小杏来着。 “小杏,如今是哪一年?” 小杏怔愣住,莫非烟柳姑娘烧糊涂了不成。 “今年是建安十八年,今日是七月二十。” 万秋雨秀美紧锁,头疼欲裂,挥手道:“你先出去,我再躺会儿。” 小杏“哦”了一声嘟着嘴出了门。 万秋雨坐在窗前,看着梦好阁中她的“闺房”,亿起往日的一幕幕,悲喜交加之下,以手捂脸,无声的痛哭着。 如今她还在梦好阁中,没被红妈妈拍卖,没有成为扬州第一青楼梦好阁的花魁,没有进入年愈六十的官老爷府邸做小妾,更没有辗转进宫成为万皇后的固宠工具。 被拐多年,其中辛酸只有她自己知晓。 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能做回清清白白的公府小姐,并且为自己搏一把前程,将从前视她为提线木偶的嫡姐和公府踩在脚下。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便要凭借着多活一世的经历让自己立身高处,再不被人所欺。 她依稀记起在梦好阁中发生的事。 红妈妈觉得她被调教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将她的名声打出去,初次好卖个好价钱。 红妈妈连将她的第一次卖给谁都想好了。 是一个年纪可当她祖父的官老爷。 这她怎么能愿意。 是以这些日子她并不配合。红妈妈为了让她老实,便想办法的磋磨她,让她屈服。 连着浆洗了几日的衣裳,每日还吃不饱饭,她这“娇养”的身子可算是承受不住了。 她虽被卖入梦好阁,但她从小就是美人坯子,红妈妈对她的“教养”也是十分上心的。 她过的日子,和小杏之流算是天差地别。 但她本是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她记得,今年冬,永昌伯府沈老爷的寿辰,镇国公夫人和她那好妹妹也是会去的。 距今还有约半年,她得想法子打消红妈妈的想法,并且保住自己的名声,干干净净的回公府做正儿八经的公府小姐。 镇国公府,锦春堂中的热闹散场。 万瑾澜回了阔别许久的宜兰院,将从西南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在房中。 半下午,她又被老公爷叫去了公府中的演武场上。 万瑾澜知晓,祖父这是又手痒了。 到了演武场,便见到祖父正挥着一柄湛金长刀虎虎生风。 年逾六旬,步伐却依旧稳而有力,眼睛晶亮有神。 万瑾澜老老实实坐在阴凉处看着祖父比划,等结束后,狗腿的鼓起了掌。 “好!祖父英姿不减当年!” 老国公轻哼一声。 他叫孙女过来,是陪他比划的,不是看他表演的! 这丫头,怎么还没以前上道了。 万瑾澜哪会看不懂祖父的表情。 “天气这么热,稍微动弹一下便是一身汗,昨夜里才遇了一波水匪,母亲说我莽撞,拘着我呢,最近可不能再动这些兵器了。” 她稍稍解释了下。 他了解祖父,不过是卸甲在家寂寞的慌,家中小辈走科举路的不拿兵器,拿兵器的在西南,可不没人陪他练练? 她如此说,祖父也并不会觉得她母亲多事。 她祖母出身文臣世家,除了她母亲出身商户,二婶三婶没有一个出身将门。 她一个女娃,天生巨力,祖父教她习武,祖母并不是全然支持。 祖母常说,女子就该温婉贤淑,也要读些书,才能明事理,有眼界,嫁到别人家才能方方面面都周到。对于武将该学的本领,自有府中男丁继承,她一个女娃,就该有女娃的样子。 她母亲身为儿媳,自然是听祖母话的。 万瑾澜听她母亲说过,祖母为什么对她练武不乐见其成。 祖母年轻时嫁入国公府,国公府的底蕴比起其它世家大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公府虽有军功,但并不受其它底蕴深厚的勋贵待见,背地里骂万家人无脑莽夫的可不少。 是以这么多年来,祖母对府中儿孙的教导,那是不曾放松过。 未去西南前,她在府中也是规规矩矩的,练武的时间都还是有数的,如今回来了,在西南的好日子也结束喽。 这么多年下来,祖父哪里会不知晓自己老妻是如何教导儿孙、约束儿媳和孙女的,是以心中并未有别的情绪。
第7章 婚事 老公爷万盛心情低落,自他卸甲以来,身上的爵位传给了嫡长子,有实权的官职也卸任了,如今在朝中挂着虚职,人是清闲了,但也着实是无聊的很。 如今府中连个能和他动手的人都没有,这一天天的真是寂寞如长夜。 “你说昨夜遇到了水匪?” 万瑾澜点点头,随即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昨夜的事。 老公爷虽然不用上朝,算是“闲赋在家”了,但对朝中一些事情还是门清的。 看孙女说起话来眉眼飞扬的样子,先前有些低落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公爷,三皇子来了,还有齐王殿下的人,想询问小姐关于昨夜的事。” 万瑾澜对祖父行了一礼,“祖父,我去去就来。” 万盛点点头。 萧明环到演武场时,没见着万瑾澜,心中还有些诧异,她不是该在此处吗? 万盛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问道:“今个儿怎么来了?” 萧明环恭敬又不失亲近的笑说:“听闻舅母和澜表妹回来了,便送来些河鲜,我记得二表妹爱吃螃蟹,西南吃到河鲜不易,二表妹应当是想的很。” “你有心了。” 万盛的脸上露出些微客套的笑意,让萧明环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外祖父在练武,不若我陪您练一会?” 万盛摇摇头,抹了抹额上的汗,“不了,年纪大了,挥一会长刀便受不住了。” 萧明环奉承道:“外祖说的哪里话,您戎马半生,如今身体依旧硬朗,便是再上战场,也能继续立下赫赫战功,像我这样的,拍马也不及的。” 万盛听到这话,想掏耳朵。 孙女和便宜外孙拍马屁,孙女随便说一句,他都觉得比便宜外孙拍的好。 也算这便宜外孙有自知之明,就他这样的,他孙女一个挑十个。 从前没人和他练练,便宜外孙自荐,两人只对战了一把,他就探清楚了他有几斤几两,便宜外孙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对战时,他还得顾忌着,万一失手了,将人打出个好歹。 算了吧算了吧。 龙子凤孙他又打不起。 那头万瑾澜和齐王的手下说完昨夜的状况,便回了宜兰院,换了身衣裙,去看自己亲娘。 沈卿的身子骨是真的弱,午膳都没去前头用。 母女二人说着话,时间便从指缝中溜过去了。 快到晚间用膳时,沈卿还是起身换了套衣裳,和万瑾澜一道去了一大家子用膳的厅堂。 镇国公和万瑾澜的大兄万慕行还有二叔万峰虽在西南,但今日大小也该用顿团圆饭,是以沈卿身子骨不舒坦,也还是撑着出来了。 况且,老夫人从前就对沈卿出身商户这点不满,这么多年下来,婆媳二人关系虽然缓和不少,但沈卿还是不想让老夫人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只会扫兴的人。 用膳的厅堂很大,用绘着花鸟鱼虫的紫檀木架子屏风给分隔成了两部分。 女眷坐里间,外头坐着男子。 两边说话,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今个萧明环也在,是以用膳时,并没有人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本来从前用膳就没人说话,今日更是格外的寂静。 京城有八水环绕,是以河鲜这些东西倒是不算稀罕,寻常就能吃的着,万瑾澜爱吃蟹黄,今个儿桌上的螃蟹,个头是不小,但蟹黄并不饱满,口感马马虎虎。 用过膳后,萧明环以要请教老公爷朝事为由进了老公爷的书房。 沈卿则被老夫人叫着逛起了园子。 “母亲是有话说?” 沈卿扶着老夫人,在花草繁盛的园中消着食。 “裴家姑娘再有不到一年,守孝就结束了,大郎也能成婚了。” 裴家姑娘和万慕行定有婚约,不巧的是,两年前裴芷衡的父亲突发心疾去了,这才又拖了三年。 “知景也不小了,到了相看的时候,他总说着先立业再成家,我看他还是小孩心性。” 老夫人说起万知景虽然有些嫌弃他不着调,但心里还是满意的。 沈氏出身商户,与公府的门第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当初她本是万万不同意的。 可那沈老爷是个有魄力又会钻研的,当初西北之地遭了旱灾,是沈老爷带头给朝廷捐了百万两银子,朝廷以示恩赏,赐了沈老爷永昌伯的爵位。 这爵位好似是用银子买的,但像沈家这样的商户,大魏朝也罕有。 沈家一跃有了爵位,大儿子又坚持要娶沈氏为妻,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对沈氏的不满,可不会因她进门成了儿媳而消失。 但沈氏出身江南,性子本就温婉柔顺,经她调教过后,也算担的起事,便是她要求给大儿子纳妾,她也没有做出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事,又接连诞下二子一女,万慕行为人稳重,万知景在读书上有些天赋,沈氏也算会教导孩子,慢慢的,这些年下来,老夫人对沈氏才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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