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他迟疑一下唤道。 七星看着他,垂下了视线。 “你不是七星!”霍莲喝道,伸手抓住七星的肩头,试图让她抬起头,“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不止陈十冲过来,其他人也扑过来“休要伤掌门!” 霍莲被推开,他握着断剑没有再上前,看着室内陈十等人。 “你们……”他说,“把她……” 他想说把她藏起来了,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再看一眼被人挡着的床上的女子,转身奔了出去。 捧着药碗的阿猫灵活地跳开,汤药没有洒出来半点。 “哎呀,他的脸色像吃人一般。”阿猫吐吐舌头说,“吓人。” 陈十也觉得适才的霍莲很吓人,但他不是小孩子不能说出来,只哼了声,对着霍莲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来我们这里撒野!谁怕他!” 孟溪长微微皱眉:“霍都督他不是对七星小姐很好的?” 七星毕竟劫持了皇帝,又重伤昏迷,竟然没有被都察司霍莲当场杀了,也没有带走,而是交给墨者带回来,这真是很大的善意。 陈十呸了声:“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说罢忙去看七星,“小女吓到你了吧。” 七星似乎在出神,听到他的话摇摇头:“我没事。” 陈十高兴地点头,接过阿猫手里的药碗,坐在床边要亲手喂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喝药。” 七星伸手接过:“石头哥哥,我自己来喝。” 陈十看着她端起药碗大口喝下去,更是热泪盈眶:“跟小时候一样,吃药从来不用哄劝,特别乖。” 将药一口喝完的七星,神情顿了顿:“因为要哄姐姐吃药。” 陈十的神情也一顿。 那些久远的不想回忆的过往再次浮现。 小孩子哪有爱吃药的,但如果有小孩子做榜样,两人争着抢着,就成了游戏一般,苦也变成了甜。 “好好吃药,才能好。”他笑得有些难过,看着七星,“小女,你要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啊。” 七星看着药碗,再抬起头对陈十点点头:“我知道,石头哥哥,别担心。” 陈十连连点头:“好好,我不担心。” 说到这里又对着外边呸了声。 “霍莲这个狗东西,说什么不是七星,真是病的不轻!”这分明就是他的小女妹妹,会喊他石头哥哥的妹妹。 他再看七星,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小女,我终于见到你。” 话音落,眼泪还在滴落,心里也愣了下,他为什么说终于见到你?不是早就见到了? 或许是因为小女昏迷伤重,他太担心了,此时此刻终于看到她醒来,宛如久别重逢。 七星看着陈十,将碗递给他,垂目慢慢躺下来:“石头哥哥,其他的事劳烦你费心,我再休息一下。” 陈十接过碗点头称是:“你放心吧,有我呢。”将被子给她掖好,看着七星闭上眼。 …… …… 这事情不对。 这人也不对。 但这又不应该不对。 霍莲一路疾奔进了都察司,朱川正在院子里发呆,神情失魂落魄,一眼看到霍莲进来,顿时双眼生辉。 “都督。”他奔过来,到近前又声音哽咽,“你跟陛下怎么说的?你真的要……” 要去领北海军还没说出来,就被霍莲打断。 “那天在场,负责善后的人,都叫来。”他说。 都督还要过问都察司的人和事,朱川大喜,将眼泪一擦,高声应是。 人很快叫来,在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还有一批人在追查高苏阳的余党,尚未回来,我已经给他们消息了。”朱川沉声说,“都督要问什么,写急信送过去。” 霍莲看着堂内的兵卫们,沉吟一刻,问:“当时前后除了七星小姐,可还有其他的女子出现过?” 七星?朱川愣了下,提这个女人干什么? 但旋即又挺直脊背,这个女人劫持了皇帝,虽然皇帝没说追究,但也不可能不追究!都督问得没问题! 其他女子,兵卫们在努力思索。 “跟七星小姐……”霍莲又开口,“长得一样的女子。” 长得一样的女子? 努力思索的兵卫们思绪一收,纷纷摇头“没见过” “没有” 朱川在旁嘿一声:“这女人有一个就够了,还能有两个?墨门岂不是翻了天。” 霍莲没有再问,凝神思索,是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他也确定明明是一个人,外表毫无变化,但为什么…… 霍莲放在身侧的手攥起来。 为什么不是她了? 她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七星。 那个见了他就会笑,见了他能直接坐在他身边轻松随意的,会张口闭口喊霍莲的,她。 霍莲的视线看向手中攥着的断剑,长长的六尺剑折断后握在手里,宛如变成一把常见的剑。 剑。 “我的姐姐被我父亲铸剑。” 耳边似乎响起七星的声音。 霍莲猛地站起来,大步向外而去。 说笑的朱川,声音凝结在脸上:“都督,你去哪里——” 这边霍莲已经消息在视线里。 他嘿了声,对愣在厅内的兵卫们感叹。 “都督多忙,都是为了陛下,陛下离不开都督。” …… …… 西山附近村落的小院子里再一次响起陈十愤怒的喊声。 “霍莲,你要是再来发疯,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霍莲看着他,并不理会他是否客气,只问:“她姐姐被铸剑是怎么回事?” 陈十勃然大怒:“要你管!这跟你什么有关系!”说罢上前一步揪住霍莲,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少在她面前提这个!” 霍林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对陈十动手,只平静地看着他:“她父亲用她姐姐铸造了哪把剑?” 陈十嘴唇颤抖,似乎要被气疯了,要破口大骂,身后有女声传来。 “六尺剑。” 陈十一僵,霍莲也越过他看向屋门。 有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她的视线落定在霍莲身上,抬手指了指。 “你拿着的,六尺剑。”
第60章 说纷纭 “洛工是个铸剑师。” “他是一心要铸造一把名剑,但并不是丧心病狂到要拿女儿来祭剑。” 听到门边七星的话,院子里的陈十咬牙:“小女,你不用替他掩饰,他不怕丢人,我们怕什么!” 七星看向他,摇摇头:“石头哥,姐姐当初的情况你也知道。” 陈十眼神有些怅然,时间太久了,那孩子离开的时候太小,他也还是个孩子,记忆似乎都模糊了,耳边七星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和姐姐是双生儿,生下来就有些孱弱,那些年父母带着我们求医问药。” 是啊,小时候,大女小女是经常会捧着药碗,但对孩子来说,也根本不知道吃药和吃别的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还馋过两人的药。 想起来了。 他还被不怎么会说话的女童灌过一嘴药,苦得他当场就哭了。 那是谁干的? 陈十看着门口站着的七星,肯定不是小女,小女最乖了,大女调皮。 “但随着长大,姐姐的身体也没好转。” “四岁的时候,大夫说,让准备后事。” 陈十听到这里,再忍不住打断:“小女,你别听那姓洛的狡辩!” 他说着眼圈发红。 “就算大女治不好,也该让她入土为安,怎么能把人扔进铸剑池!” “甚至!” 他攥着手喊。 “我听姑姑说过,大女那时候还没死呢!” 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还没死呢!” 一个孩子还有意识的时候,被扔进了铸剑池,她什么感受啊,姑姑什么感受啊。 “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想铸一把绝世名剑,好成就他的掌门之梦!” “他疯了,他如意了,他有了名剑了,他当了掌门了!” “我们跟姓洛的,不共戴天!他也不是你父亲!姑姑说过,不许你喊他父亲!” 陈十愤怒地嘶吼,蹲下抱头呜咽哭起来。 墨门出事的时候他都没哭过,此时此刻被过往的记忆淹没,失声不能自已。 七星从室内走出来,到他面前蹲下来抱住他的肩头,轻轻拍抚。 “我没叫过他父亲。”她轻声说,“我记着娘的话呢。” 陈十哽咽道:“我们以后不提他!” 在旁边沉默安静的霍莲问:“他这样做是想要延续她的生命吗?” 这人到底听没听到不提他三个字!陈十愤怒地抬起头看向他。 七星也看向他。 “剑生灵,灵生剑。”霍莲说。 眼前似乎浮现那个男人带着几分醉意,举着剑对他说话。 “这不是剑,这是我的女儿。”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很多痴人都会将痴迷之物看作子女。 但现在得知了前情再想…… 霍莲看着七星。 “他是想要她的生灵在剑上存续吗?” 七星看着他,点点头,便垂下视线。 霍莲犹自看着她,上前一步:“你信吗?” 信什么?信洛工的话,信被铸剑的孩子生命存续? 这说得什么荒唐话,呵,霍莲和洛工都是弑亲的人,陈十指着霍莲啐了口:“你跟那姓洛的一样都是畜生!” 霍莲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只看着七星,固执又坚定地不肯移开视线。 七星再次抬起头:“我信。” 她信,霍莲的手紧紧攥起,问:“她叫什么?” 七星的视线落在他攥在手里的断剑上,伸手指了指,轻声说:“九针。” 陈十怒声:“告诉他大女的名字干什么!” 霍莲低头看手中的剑,在剑身上看到了经常看到但从未在意的两个字。 九针。 他手指摩挲两字,再看七星。 七星看他一眼,转开了视线。 霍莲没有再说话抓着剑转身大步而去。 陈十指着喊:“那是我们墨门的剑!” 虽然是那姓洛的铸造的,承载着他们不能碰触的痛苦,虽然断了,但也不能被霍莲拿走啊! 他要追出去,被七星拉住。 “石头哥,让他拿走吧。”她说,“原本就是他缴获的,在他手里。” 陈十愤愤:“那现在也该抢回来了。” 七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石头哥,我现在好些了,我们回京城吧。” 回京城啊,陈十神情凝重,京城的情形如何了?皇帝到底会如何处置墨门? …… …… 京城的新鲜事屡见不鲜,前几日兵马官员半夜来回跑已经被忘记了,热气滚滚的茶棚里,坐着站着挤满了人,嘈杂喧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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