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执事一听,伸手颤悠悠指向金执事,说道:“少夫人明鉴!金执事在织造府权职在奴才之上,此事全是金执事指使,奴才无可奈何下才助纣为虐!” 金执事乍听了这话,面上一惊。 “万执事你……” 他还当万执事是个蠢货,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他用来挡刀了! “金执事,在场绣娘都知道,这花色阁和成衣阁是由你主管,我只是负责从旁协助,如今成衣阁内的成衣出事,须由你负起全责。你有什么苦衷,就赶紧告诉少夫人吧!” 到了生死这样的紧要关头,万执事既想活命,又不想得罪背后的人,他就只能将这个难题抛给金执事了。 “姓万的你,真是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金执事勃然大怒,猛地就伸手掐住万执事的衣襟,两人都年过半百了,此时却闹得几乎要大打出手。 “你居然说这事是我主使的!” 万执事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喊道: “不是你是谁?绸缎庄谁人不知道,我万某人一向最听你老哥的话,我脑子也不如你好使,胆子也没你大,没你在背后撺掇,我怎么也干不出这样欺心昧主的事!” “够了!” 虞维音将手一拍桌,眼神反复审视着两人。 “你们不必扯有的没的,直说背后的人是谁,不说本夫人就只能告官了!这批成衣是要供给华记绸缎庄的,如今被毁,你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那就只能用这条身家性命来抵偿了!” 说着,下颌一抬朝陈重示意,“先去让状师写状词。” 听得虞维音这般严肃的开口,金执事此时才有了大祸临头的感觉,慌忙地急喊出声。 “少夫人!求您饶过小的一命!此事,此事……奴才也是无辜的啊……” “那你就当着众人的面,老实说,是谁指使你的?” 她逼问着,凤眸微眯,樱唇紧抿,玉色面颊上一片寒霜。 金执事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赶忙深深磕头,不敢与之对视。 此时的少夫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难以言说的冷意。 金执事攥紧拳头,身体颤抖如筛糠,嗓音也不似初时那般中气十足,“少,少夫人,此事……此事……是……” 室内静寂一片,哪怕在场的绣娘众多,也没人敢发出一星半点声响。 虞维音耐性十足,不再催促,只用探究的目光无声审视,将跪在眼前的两人,从头到尾地打量。 她在第一次见这两人,心里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是为卢楚楚跟柳婉做事,自然是她们的心腹之人,但没想到,后来她再派人去详查金万二人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这两人,一开始竟是跟着婆母冯氏陪嫁而来的仆人! 如今,她心内也涌出一丝复杂和纠结。 若说是府中妾室针对她,倒是情有可原,但是婆母冯氏,她倒不是很明了。 府外暴雨骤然停歇,只听得见雨水顺着屋檐敲打在石阶上的声音,叮叮咚咚,一下又一下。 室内的氛围愈发紧窒,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眼光齐刷刷看向金执事。 只见金执事嘴角抽搐了一下,双手死死抓着衣摆,咬牙再咬牙,吐出一口气,心中一下狠心道:“少夫人,奴才无辜,此事并非奴才主使,背后是……” 话才说到一半,只听一声高喝。 “少爷来了!” 瞬间,金执事那后半截话,咕嘟一声便吞进了肚里。 虞维音正听到紧要关头,见翟祯安领着两个侍从进门,心内不悦,却也不得不中断对金执事的逼问,上前行礼。 “妾身见过夫君。” 翟祯安瞥了她一眼,问道:“听闻给华记那批成衣出了问题?” “是,此事妾身已查清了,是金执事跟万执事从中作祟。此事背后有人主使,妾身正在盘问,夫君既然来了,不如与妾身一同审问?” 此事大概率还是那几位妾室的安排,即便扯出冯氏,如今有翟祯安一同坐镇,待会儿处置背后的人,她也也可以跟他商量着来。 虞维音这般想着,定了定心神。 翟祯安环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室内站着的绣娘,淡声道:“此事既然已查出结果,是金执事和万执事的错,其余人等都退下,本少爷自有主张。” 虞维音不由挑眉。 她之所以留下众人,是要大家都当个见证,免得自己落得个冤枉织造府老人的名声,如今翟祯安却要驱退众人,这是何故? 难不成,他想要息事宁人? “你们几个,也都下去吧。” 翟祯安望了碧瓷等人一眼,虞维音心中一沉,微攥着袖摆,朝他们点头。 很快,室内除了她跟翟祯安,便只剩下面前跪着的金执事和万执事。 “金执事,万执事,我知道你们是织造府的老人。但此事,无论是谁在背后发号施令,你们都做得太过火,我若不是念着旧情,今日早已将你们送官严办了。” 虞维音听了这一句,极为不解地看过去,“夫君,您这是意欲何为?”
第267章 委屈 翟祯安沉了沉嗓子道。 “两位执事虽有错,但他们毕竟是府中老人,年岁已大,于情于理也不该送官处置。直接削去执事一职,在织造府做一般仆役即可。” 金万二人一听,也探出了翟祯安包庇的心思,也就借坡下驴,不住磕头道谢。 “多谢少爷开恩,多谢少爷开恩……” 虞维音禁不住冷笑,他这番话,分明是想要包庇这两个人啊! 不、准确来说,是要包庇背后主使的人! 心一点点冷下来。 她是没料到,翟祯安能够为了那几个妾侍,做出这般举动。 他不是素来最看重利益的吗? 她不禁立刻寒下了脸。 伸手指着那堆被肆意损坏的成衣,冷声道:“夫君!您请好好看看,这些成衣全都被这两个刁奴毁坏了!华记绸缎庄那边要是知道消息,肯定会对翟府施加责难,翟府跟织造府的声名必定一落千丈!您怎能这般轻易饶过他们?” 金万二人探着翟祯安的语气,也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倾向,不由调转方向朝虞维音磕头求饶。 “少夫人,饶过奴才吧,都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啊……” “奴才今后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网开一面吧!” 虞维音胸中积攒着一口气,怒道:“网开一面?刚才,可是你们两个血口喷人,诬陷我身边的人,你们可有网开一面?这批成衣尽毁,损失千万,这笔账,你们赔得起吗?” 翟祯安不禁侧目。 “夫人,你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 他今日听闻织造府出事,火急火燎就赶过来,为的就是体面地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将事越揭越大,否则,陶城很快就要遍布翟府的流言了。 “计较?我如何能不计较?” 拢在袖中的双手,死死攥住衣摆。 “如今是妾身在负责监管这批衣料!成衣尽毁,妾身身上担的责任重大,怎能轻易就放过他们?少爷您不觉得您这话说得很过分吗?”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白皙的脸颊涌出一丝绯红。 翟祯安鲜少见她这般气怒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大好,淡笑道:“夫人不是聪慧过人吗?这区区小事,就把你给难倒了?非要揪着两位半百老人不放手?揪出背后之人,除了让众人笑话翟府,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 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翟祯安那双细长的眸,一点点漫涌出愉悦玩弄的笑意,整个人都要抓狂。 他薄唇勾着,轻笑,“夫人,你要是独自一人处理不来,就求我啊。” 求?你做梦去吧! 虞维音冷冷瞥他一眼,死攥着拳头,让自己将心情平复下来。 好半晌,她深呼吸一口气。 “既然夫君这么安排,妾身无话可说,但此事妾身自己能解决,无需夫君插手!” 翟祯安能这般维护背后的人,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一人。 他跟那些妾室一样,都巴不得她搞砸织造府的事,好看她的笑话! 或是,想将那契约的期限无限延长,好将她整个人的利益都榨得干干净净! “夫君,妾身有一事奉劝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妾身来翟府,是帮您打理织造府的助手,而非您的对手,您不必次次都从中作梗,让妾身难为。若是再有下次,妾身……” 听她冷言冷语,话里亦含着威胁,翟祯安眸底笑意渐消,问:“你就如何?” “呵呵,妾身能拿您如何?” 虞维音皮笑肉不笑。 “妾身只能去公爹面前哭诉,仅此而已!” 打蛇打七寸,不管翟老爷因何种原因对她青睐有加,只要能牵制住翟祯安,让他心上不爽,哪怕是哭哭啼啼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果然,翟祯安的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夫人,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虞维音笑得心花怒放,朝他盈盈行了个礼。 “夫君,只要您管好您的妾室,妾身自然不会让您难堪。妾身先行告退。” 出了织造府,乌云散去,天早已放晴,露出大片湛蓝的宇幕。 马车内,虞维音揉着额际,一言不发。 金万二人的事,她心里的气依然没能平复下来,就好比本来能钓着一条大鱼,却被人狠狠一把将鱼线给扯断了。 碧瓷和小燕儿一左一右,替她捶着肩颈,都很默契地没开口。 这一次,就连她们都看出来了,少爷的确是在为幕后之人遮掩,否则怎么会轻易就放掉金执事跟万执事? 碧瓷也弄不清少爷这是在想什么了,难道他对少夫人当真无情? 要知道,这次若是交不上货,即便华记绸缎庄那边不责怪,少夫人也免不了责罚。 织造府中的下人定会在背后,说是少夫人不擅管理,才会导致金执事跟万执事铤而走险,酿下大错。 下了马车,虞维音吩咐碧瓷和小燕儿先回凤栖院,而她径直往荣华园而去。 大堂的仆从见了她,都十分恭敬地行礼,不等她开口询问,就回道:“少夫人,老爷正在书房,奴才领您去。” 她点点头,跟着进了书房。 翟老爷坐在一张紫檀木雕牡丹纹大靠背凳上,手中拿着簿册翻看,见到虞维音时,将手中的簿册放下,绷紧的脸突然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 “音音,你来了。” “公爹。”虞维音朝他行礼,神色略委屈,站在一旁像是被谁欺负了般。 翟老爷问道:“今晨我听闻织造府那批成衣出事了,音音可是在为此事担忧?” 虞维音眼眶泛红,叹了口气,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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