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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之人，心狠手辣，若不是少夫人察觉得早，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翟祯安双拳紧握，牙关绷紧。 他想到那日解蛊蝎的毒时，虞维音手腕所流的血，还有她面色苍白的一张脸，心口便忍不住涩然发痛。 “贱婢！你竟敢血口喷人，我们何时让你做这样的事了？” 卢楚楚瞪向烟儿，“你是少夫人的婢女，又怎会听我们的话？” 烟儿没立刻接话，从怀内拿出一个小药包，将药包打开，露出里面褐色的藤须和一只僵死的火红色蝎子，递到虞维音面前。 “少、少夫人，这就是几位姨娘给奴婢的毒物……” 卢楚楚咬牙发怒，用手指着烟儿恨道：“烟儿！你才是那个恶人！永乐是我的亲女儿，我怎会让你给她种什么蝎子？！” 她们几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真害死永乐啊！ 这贱婢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蝎子，竟想将这黑锅全都套在她们几人身上！ 姜秋思与柳婉也气得浑身发颤，恨不得将烟儿拆骨入腹。 柳婉叱道：“没有天理的死狗才！我们压根就没让你这样做，那蛊蝎我们闻所未闻，分明是你自己加进去的！” 虞维音听出了门道，幽幽开口道：“柳氏，你说蛊蝎闻所未闻，那毒葛藤想必听过吧？” 柳婉猛然一惊，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姜秋思张了张嘴，想要替她辩解，却被虞维音一个眼神冷冷扫过来。 “姜氏！你还想说什么？难不成要我将你们几个的贴身侍婢，全都叫过来一一对证？又或者，去将那替你们跑腿买毒葛藤的小厮也带进来？” 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令姜秋思浑身一僵，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她双手无力地垂下，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 柳婉一见姜秋思都偃旗息鼓了，禁不住惶怕起来，膝步上前握住翟祯安的衣角，恳求道：“少爷，少爷，那毒葛藤与妾身无关，都是秋思跟楚楚想出的法子，妾身一无所知……” 姜秋思听罢，忍不住冷笑。 “婉儿，如今事败，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了！” 柳婉被嘲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揪着翟祯安的袍角不松手。 翟祯安兀自摇头，心内对这几个妾室失望极了，冷冷开口道：“卢氏、姜氏、柳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三人又在公主殿下面前信誓旦旦立下了条件。你们觉得，本少爷如今还容得下你们吗？” 听得他这般冷彻的语气，卢楚楚也没了斗志，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 “少爷，少爷，妾身只是一时冲动，妾身没有害永乐的心啊！妾身毕竟是永乐的亲娘，求少爷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亲娘？亲娘会让人去给自己女儿下毒葛藤吗？” 翟祯安一甩手，将衣袖自她们手中扯出，细长的眼眸满含厌恶。 “迫害翟府子嗣，这个罪名下来，即便是休了你们，也还太轻了些！” 卢楚楚眼睫颤了颤，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话，姜秋思急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认命般朝她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再要翻身也难了。 一旦惹怒少爷，连累母家，她们回去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几位妾侍的母家人一看翟祯安脸色黑沉，半盏茶功夫不到，已让人备了笔墨纸砚，刷刷便写就三封休书递过来。 “正好趁着娘家人都在，宴会后，你们便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去！” 他冷着嗓音说道，眼里的轻佻、风流，全都隐去，脸上只有漠然的神情。 姜秋思跟柳婉紧攥着双手，哀哀叹了口气，一行泪便自颊边滚落下来，无可奈何地跟着娘家人离去，但卢楚楚不甘心。 她跪在那儿，在袁氏来搀扶时，也不肯起身，忽然抬头看向虞维音。 “少夫人！妾身虽一直与你作对，但妾身没有想要害永乐的心！那蛊蝎，妾身一无所知！” 虞维音侧目，慢慢问道：“卢氏，你想说什么呢？自你让人将毒葛藤下给永乐那一瞬，你已经在害她了，即便蛊蝎与你无关，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可是……” 卢楚楚垂下头，心底的酸意充斥满腔，依然忍不住将喉间的话再度吐了出来。 “可我是永乐的亲娘，她这么小，不能没有娘亲的陪伴……即便，即便我做了什么，也不能将我跟永乐分开！” 虞维音抿唇不语，在场的有山阳公主，翟老爷和翟祯安，卢楚楚是去是留，还轮不到她来说话。 “卢氏，永乐不需要你这样的娘亲！” 翟祯安的话丝毫不客气。 “你该庆幸，永乐如今还不记事，她若会说话，定会瞧不起你！本少爷休你，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若再多言，本少爷大可拿你去见官，让你受一顿牢狱苦楚！” “少爷，妾身舍不得永乐，妾身真的舍不得孩子，妾身知错了少爷……” 卢楚楚心内后悔不已，那分争强好胜的心，到如今已被磨折零落得七七八八。 她已有女儿，留在翟府本有机会一飞冲天，现在一失足成千古恨，被休回母家，将来恐怕再怎么折腾，也无法嫁到像翟祯安这般样貌和家世的男子。 一想到这里，她几乎将一颗心都要呕出来。 “妾身当真后悔了，妾身悔了少爷，求您给妾身一个机会吧！求求您了！” 卢楚楚满眼含泪，哭得眼眶发红，鼻尖生痛，边哭边朝永乐的方向望去，只觉心如刀割，万分后悔。 翟祯安懒得再看她一眼，抬起手，朝暗处的竹影示意。 很快，竹影跟苍台现身而出，一人一手架着卢楚楚便要往门外走。 卢楚楚顿时嚎啕大哭，高声叫道：“少爷！少夫人！妾身再狠心也没想要永乐的命，那蛊蝎妾身几个都不知道，求少爷一定要查明，为永乐做主啊……”
第321章 送官 卢楚楚的嗓音，喊了一路，渐渐湮灭在风中。 几个妾室一走，厅堂的宾客也就散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山阳公主、翟府的主子，以及本宅的人从侍候左右。 翟老爷半晌未开口，到了此时，才深深叹了口气道。 “祯安，此事你要负大责，后院女人再多，你作为夫主，难道连小小妾室都管束不住？今日让公主殿下和众宾客都看笑话了，你让翟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山阳公主笑笑，不置可否，慵懒地搭着宫人的手站起了身。 “翟老爷，后院妾室一多，便容易起纷争。这样的事，本宫见得过了。翟少爷现在将几位妾室休了也好，免得那些妾室作乱起来，欺压到正妻头上。 “看了这么一场大戏，本宫如今也乏了，这两个背主的狗杀才，便留给你们处置吧。” 翟祯安忙地拉了虞维音，一同上前行礼，感激道：“今日之事，多谢殿下主张，祯安日后定会鼎力回报公主的恩情！” 山阳公主摆摆手道：“报恩倒不必，让少夫人再替本宫多设计些锦裙样式，便是了。” 虞维音听到这里，看一眼翟祯安，猛然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朝山阳公主敛袂行礼。 “谢公主殿下，妾身定会帮殿下设计出独一无二的裙衫样式。” 山阳公主洋洋而去，翟老爷也站起了身子。 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烟儿跟汪仁，他沉着脸对冯氏及温谢两位姨娘道：“这两个奴才，既然是凤栖院的人，便交给音音处置，咱们也回去吧。” 虞维音垂了头恭声道：“公爹放心，儿媳会将此事处理妥当的。” 翟老爷点了点头，临踏出门槛之际，还是忍不住顿住了步子，低声道：“祯安，希望你将此事引以为戒，后院的女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翟祯安出声应下，眼见娘亲脸色僵住，心内却觉好笑，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不过，他这一次，是真的厌恶后院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了。 以往在他看来有趣的争宠手段，涉及到了虞维音，一瞬间就让他心生烦闷和恼怒，恨不得将那些女人全都遣散出去。 等翟老爷等人离去，他挥退了下人，将目光落在虞维音身上，问：“夫人，这两个人，你要如何处置？” 他袖中攥着雍尚画的人像，还未给她看，却好奇她在不知情的境况下，要如何处置背主的奴才。 “背主害命的下人，直接交给官府处置便可，妾身若没记错，他们这番下毒迫害主子的行为，是要定砍头的大罪吧？” 虞维音冷冷开口，眼神冷冽地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肃然如寒霜般冻彻无情。 烟儿跟汪仁听罢，猛地抬起头。 正要开口求饶，恰被虞维音那双凤眸里渗出的威严震住，便愣愣地定在了那里，心内惶恐异常。 听她的语气，像是还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若她得知他们的身份，又当如何？ 烟儿想到这里，呼吸立刻凝滞在嗓子眼里。 眼巴巴地看看翟祯安，再看看虞维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情，几乎将她凌迟。 翟祯安暗自捏了捏袖中的画卷，赞赏地点头道：“夫人处置得不错，竹影、苍台，将这两人捆了立刻送去官府！” “不……不要！少爷饶命！少夫人饶命！” 烟儿跟汪仁终于哭喊出来，翟祯安努了努嘴，竹影随手便将两块锦帕团成球，塞了两人一嘴，将那些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那嗓音……令虞维音有瞬间的熟悉。 “等等……这两人虽背主无德，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与我作对。” 虞维音蹙眉，眼眸不住逡着那两人，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瞥见她眼底眉梢的倦意和疲惫，他一瞬间改了主意，将手心中的画卷往内塞好，冷声道：“不过是狼心狗肺的奴才罢了！何必问那么清楚？竹影、苍台，你们立刻将这两人带出去！” 竹影跟苍台动手快速，没在房内滞留太久，顷刻间便闪身而出，让虞维音禁不住瞪大了双目，看向翟祯安。 “你……” 他舒展了眉头，唇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是不是惊讶本少爷的办事能力？” 虞维音闷闷道：“何必如此着急？妾身觉得那两人很是奇怪。” “送去官府，他们两人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上的死罪，夫人又何必将精力放在两个死人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答复本少爷吧。” 恰在此时，轩窗被风吹开，院外的茉莉香乘着风飘摇而进，有甜淡馨香，萦绕在鼻尖。 室内一片静寂，只听翟祯安无比认真地问道：“好好回答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他面色沉静，细长的眼眸敛了笑意，澄澈如碧湖般明净，眼底却明显有一抹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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