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完,停顿了片刻,试探性地唤道:“郎君?” 沈照寒可没那么容易被她的甜言蜜语欺骗,恼怒地去想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在他面前可曾有过一句真话。 “松开我。”沈照寒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厚重的阴霾。 牧晏很清晰地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她才没那么傻此时将他放开。 更何况以她的力气哪能将他钳制住,无非是男人欲拒还迎的把戏。 不仅如此她将隔在两人中间的枕头拿开,大咧咧地环抱住沈照寒的腰身,在他身上蹭了蹭:“你别生气了,我们能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嘛,我真的好想你。” 沈照寒的身体骤然僵硬。 而牧晏却声音惊奇:“哎呀,不是要杀了我嘛,怎么我不过蹭了蹭就……” 沈照寒杀人的视线瞥过去,牧晏即便看不见还是很准确的接受到了,没有再不知死活的继续讲下去。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牧晏也分不清心跳是谁的,她将他抱得很紧,死死的不松手,身体彼此间几乎没有缝隙。 沈照寒没有回答她。 怎么可能不想,只要他还活着,还在呼吸,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很疼吗?”沈照寒突然出声问。 牧晏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是在问她跳下城墙的时候疼不疼,还是生孩子的时候疼不疼。 她本就是习惯在他面前装可怜的,从前在他身边手上被花枝划个红痕都要在他面前嚎半天,希望能因此获得他的怜惜,多长一点好感度。 可如今为了让他消气,不再叨扰她,牧晏本该毫不犹豫地卖惨说很疼的,但此时此刻真当他这样问时,她突然就有了一些没那么有用的骨气,很矫情的不愿意将自己的痛苦告知于他。 “时间过得太久了,忘了。” 沈照寒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现在的身体瘦得离谱,几乎是皮包骨头,他的手按在她后背几乎能摸到她突出的脊骨。 他恼怒于谢端对她的照料不周,又心疼她经历一次次的折磨。 说不生气是假的,怎么可能不因为她的拈花惹草朝秦慕楚而生气嫉妒,可更令他难受的是她从未真心信过他。 他甚至不奢求她能爱他。 “又说谎。” 他声音平静。 牧晏眨了眨眼睛,在黑暗中冲他笑了笑:“那我不骗你了,真的挺疼的,快要疼死了,郎君你快心疼心疼我吧。” 沈照寒蓦然抱紧她,每一根手指的骨节都泛着酸涩的疼,他艰涩地问:“不是说可以回家的么?怎么还留在这里。” 牧晏手指揪着他的袖子,不自觉扣他袖口的金线,语气不以为然:“我被骗了,不过这些都算我应得的吧,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特别坏的人呢,你上辈子在我手里死的可惨了。” 她上辈子做了很多错事,坑害的不仅是他们几人,也间接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她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记起那些,肯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不可能。” 沈照寒毫不犹豫否认,这天底下还从没有人逼迫他做任何事,即便他真的死在牧晏手里,也是他心甘情愿。 牧晏才不相信,于是很简略的将她对他的罪行一一列举。 比如她如何欺骗他的感情,哄骗他将皇位拱手相让,教唆他去谋杀亲生父亲背黑锅,为了防止他生出异心将他锁在龙榻上,还要没事帮她批阅奏折,不开心时鞭笞他用簪子扎他都是小事,时不时还会折辱他,并且与别的男人欢/爱,让他在旁边看着…… 只不过最后这件事牧晏没敢说出口。 沈照寒听后表面没什么反应,但牧晏却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本来平息下去的……又起来了…… “晏晏,今生你若是还愿如此,我也未尝不可,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何来报复。” “我很喜欢晏晏的……恶毒。”沈照寒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牧晏很可耻地……想睡他。 沈照寒感受到了她疯狂跳动的心脏,急促的呼吸,两人在一起七年之久,他怎会不知牧晏在想些什么事情。 他却缓缓推开了她,神情淡漠,一字一句道:”牧晏,如果没有想好和我在一块,就不要碰我。”
第134章 本能 牧晏不恼反笑:“如果我谁都不选呢。” 她挪到床边用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幽微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点亮了她的周遭,乌油油的青丝散落在纤瘦的脊背上,穿着单薄的寝衣, 坐在床边仰头看他。 沈照寒静静地睨着她, 没有回答她的话。 牧晏主动去挽住他的手, 认真道:“沈照寒, 我能不做选择吗?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把我关起来,不给我半点自由,但是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她仗着他对她的喜欢,一步步地逼近, 侵占,毫无道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照寒纵使不想答应她,可还是难以再次推开她。 他情不自禁想想去接近她, 就好像去触摸这幽深黑暗中的一簇摇摇晃晃的烛火,即便这会烫伤他。 牧晏眨了眨眼, 茫然道:“我能说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再和任何人有牵扯罢了, 我只想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家,你们别继续给我添乱就好。” 沈照寒哪里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晏晏,做人别太贪心,五个人……你吃的下吗?” 他心中也紧接着涌起了怒意,恼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负心女竟能毫无愧疚对他说出这种话,又恨外面的野男人将她的魂都给勾没了。 如今的牧晏就像是花心在外的丈夫, 理所当然的要求家中糟糠妻默许她外面养的那些小妾,且要糟糠之妻不许哭不许闹给她添乱。 牧晏伸手捂住他的唇, 连忙否认:“郎君,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又不是要做皇帝,哪有本事做这种事情。” 她只不过是不想给名分,也不想负责任,还要他们别闹腾罢了。 这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沈照寒蓦然站了起来,吓了牧晏一跳。 “你一惊一乍做什么?” 沈照寒神情晦暗,几乎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即便是她也知道不占理,连明着说出来都不敢,他面部表情:“我去将他们杀了。” 牧晏连忙跟着站起来,从他身后死死抱住他,生怕他真的发疯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不行,你可千万不能动他们,他们几个哪个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位高权重,你要是杀了他们,你这皇位肯定也坐不稳。” “我不在乎,快把手松开。” 他已是醋意滔天,越想越气,只怕牧晏现在拦着他,也是怕她那几个相好的死了。 沈照寒不禁想起紫宸殿外她拿剑指着他的场景,纵使早已知晓她对他无心,可总归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奢望。 如今这点奢望也被她毫不留情碾碎。 沈照寒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不能接受旁人的存在。 “你这话可与他们说过?” 牧晏对别人自然是不敢实话实说的,周予知和宋成玉都比较好骗,她稍微骗骗就可以稳住他们。但沈照寒可不好骗,两人在一起最久,他对她了如指掌,她破罐子破摔索性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沈照寒。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跟你比。”牧晏比较狗腿地说道。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心中燃起的怒火熄灭个大半。 可能他从前在她那得到的都是嫌恶欺骗,牧晏不过稍稍对他说点好话,沈照寒就没了脾气。 牧晏怕劝不住他,又叮嘱他:“你千万别冲动,如果他们死了,可能我就回不成家了。” 沈照寒沉默片刻,缓缓转过身:“你找到了回家的方法?” “没有,但我有预感,我快回家了。” 牧晏耸了耸肩,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蹉跎,纵使她最后没能回家,其实她也能勉强接受好好留下来生活。 但是她更希望可以离开。 上辈子被雷劈后她就回家了,现实毫无征兆,好像只是20岁的她黄粱一梦,之后她安安心心读书,恋爱,毕业,工作,直到一场意外车祸。 再醒来时,她穿越到了“书”中,而她却只有死亡以及20岁的记忆。 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猜出是他们一直在等她,执念难消,故而她的灵魂才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他们的执念消除了,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将沈照寒抱得更紧一些,低声哭诉道:“我真的很想一直与你在一起,可是不能回家的话,我真的生不如死,沈照寒……每次死的时候,我真的好难受啊,如果这次再不成功,我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沈照寒亲眼目睹过牧晏两次的死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经受的痛苦,每一次他只能苦苦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自己堪比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他轻轻在她唇边吻了一下,虔诚的,认真的。 “上次我不会拦你,这次同样不会。” 牧晏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沈照寒已经离开了,但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预想之中的槽糕情况完全没有发生,她站在宴会上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被这几个人轮流关小黑屋的准备,像一个被随意抢夺的玩物。 但是出乎预料的,他们最关切的是她“疼不疼”。 牧晏说不出这种感觉,只是突然就觉着她不是孤身一人在苦苦挣扎。 他们也算是。 她的家人吧。 她突然想起谢幸川。 上辈子她与谢幸川其实是最要好的,他是个对她温柔到近乎没有底线的人,她的暴戾很多时候都发泄在他那里,而他永远像是一潭水,温柔而平静地吸纳她的一切负面情绪。 当初他会同意穿上女装当花魁,也是为了她。她偷走了老鸨的私房钱,带着柔樱一起逃跑,却被老鸨逮住。 出身名门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即便落到这种腌臜地方,与她也是不同的。她习惯性笑脸伏小做低讨好别人,故而才会给他送包子。谢幸川是个硬骨头,老鸨怕毁了他一身好皮肉又想教训他,便用针扎他,给他喂虎狼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遭不住求饶,可他硬生生挺了半个月。 但那天他替她挡住了鞭子,十三岁的他穿着女人的衣裳,跪在老鸨脚边一遍又一遍地磕头求饶,磕得满头是血,求老鸨把她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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