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方才手背被茶水烫到起泡的地方被磨破了,圈圈周围还渗着淡淡的血,好疼好疼,不过还好不是被捏坏。 萧宴祈瞧见后微微皱眉,又拿过她的手仔细端详,沉声质问道:“怎么弄的?” 阿蓁转而讪讪一笑,抽回手藏到背后解释道:“方才泡茶不小心烫的,无碍。” 看着她傻笑的样子,萧宴祈心头没来由一气,真是个蠢丫头,都留血了还能说无碍。 旁人取宠都是自荐枕席,她倒是高明,使苦肉计。 萧宴祈声音冷冷朝外头唤:“荣进,去拿些止血止疼的药来。” 荣进方准备好太子晚间要出席宫宴的衣袍准备送进来,闻言脚底一滑,险些摔了手上的衣物。 方才她瞧见阿蓁这丫头进去了。 现下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景要用到止血止疼的药? 殿下今夜也忒急了吧,这家宴还去是不去? 怕多有不便,荣进去唤了孙嬷嬷送药。 孙嬷嬷听荣进的形容也是大骇,屏息敛声端了不少瓶瓶罐罐进去。 不过看到阿蓁伤的是手,心底微微有些遗憾。 “姑娘这是不小心烫到了吧?老奴来替姑娘擦些药,别发脓了,这几天别碰水。” 孙嬷嬷很细致地给阿蓁上着药,处理好后又默默退了下去。 萧宴祈披上里衣坐着榻边看见小姑娘疼得皱眉。 “殿下,奴婢是不是耽误你时辰了?奴婢继续伺候你沐浴吧。”阿蓁上前不好意思道。 萧宴祈沉着脸,“手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阿蓁神情轻松道:“害,这又不是什么大伤。” “奴婢在司膳司烧火也常常被火燎起泡,只要不戳破,过几天就会好的,再说现在还上药了,奴婢先伺候殿下沐浴吧,免得耽误了殿下的时辰。” 是了,萧宴祈才想起,这小宫女原是个烧火丫头,如今来了东宫难怪要卯足了劲儿献殷勤往上爬。 在这宫里不往上爬就会被人踩在脚下,这没人比他更清楚。 罢了,小丫头一个人在宫里讨生活也不容易,留在身边也成吧,总归她看起来还算顺眼。 就当东宫里多了只像虎子一样逗他开心的小玩意。 萧宴祈想通了之后,嫌弃道:“去唤荣安进来,你一手药味,怎么伺候孤?” “哦。”阿蓁乖乖转头离开后吸了吸鼻子。 不臭啊,殿下可真挑剔! 作者有话说: :哈哈,出卖色相的祈祈撩拨不成反被撩,开始了自己攻略自己的征程! (感谢评论区提出错误的小可爱^O^,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哦!)
第12章 ◎宫中夜宴◎ 夜风泠泠,银月如钩。 萧宴祈换了身玄色四爪蟒袍前往饮露台。 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里黑漆漆的,荣进带着几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跟在身后。 “殿下,阿蓁姑娘往后......”荣进在后头寻思半日,还是忍不住试探问了。 背手前行的萧宴祈眼皮一掀,睨眼瞧着荣进。 一看就知道这老家伙想岔了! 他气得冷声打断,“往后!往后你少忽悠那丫头到孤跟前晃!一把年纪了还成日打探着孤的房中事,也不怕你那些干儿子们笑话你!” 荣进被呲得老脸一热。 身后那群小太监要不是惧于太子的威严差点就要憋不住笑出声来,手中的灯笼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荣进瞪了一眼后头那群小太监,转头讪讪笑道:“老奴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好歹给老奴留些面子......” 他还以为阿蓁得了幸,想问问要不要挪挪阿蓁的住处,好歹算个主子了,如今听着太子这意思,方才是没成? 哎...... 白高兴一场。 饮露台建于御花园中央的一座天然小怪石山上,是皇家小宴的常用设席地。 萧宴祈拾阶而上,露天的看台里灯火亮如白昼,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虽说只是替太后洗尘设宴,但成泰帝为博得仁孝的贤名,邀来的王公大臣和命妇贵女倒是不少。 自五年前昭慈皇后抑郁致难产而亡后,太后便带着满月的中宫嫡次子去了岐山行宫。 朝野皆知,太后这是在不满成泰帝专宠妖妃梁氏,薄待皇后,一气之下才去了行宫。 自此御史台劝成泰帝去迎太后回慈安宫奉养的折子不断,渐渐也有成泰帝不孝不仁,苛待发妻的骂名传出。 成泰帝这些年多次去岐山行宫求见太后不得,如今太后肯主动回宫,他自是得放低姿态,弄大排场,给自己找回几分贤名。 魏太后乃先帝元后,奈何多年无所出,才将成泰帝这个可怜的冷宫婢生子养在名下。 先帝子嗣虽不多,但比成泰帝更能胜任那把龙椅的皇子比比皆是。 成泰帝如今之所以能坐上那个位置,不过是仗着养在魏太后名下占着点嫡子的名头,还有获得了魏太后母族上京望族魏氏的支持。 可成泰帝既娶了魏家女为妻,借了魏家的势登基,掌权后又忌惮魏家势大,冷落皇后。 皇后乃魏太后嫡亲侄女,太后一生无所出,将这个侄女疼得跟亲女儿似的,怎能不恨成泰帝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是以这些年无论梁贵妃有多得宠,魏太后始终不肯松口答应成泰帝封梁贵妃为后。 成泰帝登基后虽一直冷落魏家,但对于这位恩重如山的养母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在这事儿上倒是没有忤逆的意思。 - 歌舞换了两轮,筵席过半,魏太后才慢条斯理出现。 魏太后年逾六十,却因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又不曾生育而保养得宜。 一头乌发不见一根银丝,容光焕发,雍容华贵,在一声声行礼声中落坐,不咸不淡应下成泰帝的关心。 后位空悬,如今能坐在筵席上首的便只有魏太后和成泰帝。 梁贵妃再得宠也只能和一众妃嫔屈居于下。 下首的梁贵妃神色淡淡,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之态。 太后回宫,她手中的握着的后宫大权怕是要被分去一大半。 不是皇后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萧宴祈是太子,席位在众皇子之列的最前。 但他入席之后只静静坐在蒲团上偶尔抿一口热茶,等待成泰帝结束他的惺惺作态。 他如今大权在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各种宴会筵席上备受冷嘲热讽的大皇子,今夜席上前来敬酒拍马的大臣络绎不绝。 如今朝中谁人还不知太子萧宴祈的手腕与魄力? 这尊杀神现在要是有篡位的心,明日怕是就能坐上那把龙椅。 魏太后只坐了片刻便借口乏力要回宫。 成泰帝不想在席上看着萧宴祈这个太子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得意。 又为了能彰显孝道,他只留下一句:众爱卿不必拘束,便跟着离席去送魏太后回慈安宫。 没了拘束,筵席的氛围更加松快起来,大臣们开始举着酒杯随意走动,各桌敬酒奉承。 命妇们聚在一处聊着城中时兴的缎子还有各自的儿女,贵女们则悄悄讨论着上京哪家的少年郎最是风光霁月。 萧宴祈素来不喜这种喧闹的筵席,无论是备受冷落的从前还是人人吹捧的现在。 瞧着眼前晃过一张张虚伪的面庞,他只觉疲惫。 今夜他是看在太后的面子才过来坐着,正欲用完盏中最后一口清茶便要回宫时,案前却蹿出一道身影。 来人一身酒气。 “哎我说太子,回了上京你怎么变得文皱皱起来了,宫宴上喝什么茶呀?” 突然,萧宴祈手中的汝瓷茶盏被一个身着紫色衣袍头戴银冠的俊美男子抢走,被换成一杯醇香的烈酒。 男子是内阁次辅顾博渊的幺子顾仕程,萧宴祈如今的亲卫中郎将。 顾家世代清流,是书香世家,代代出状元。 顾博渊便是状元出身,所出的几个儿子最差也是三甲进士。 偏生这个幺子自小与众不同,爱舞刀弄枪,最是放荡不羁。 十四岁那年听闻萧宴祈要出兵北境,竟胆大包天偷偷混在军队中跟着去了战场。 要不是念着几年战场兄弟情,被他如此冒犯的萧宴祈此刻真想把以下犯上的这厮拖下去杖毙。 “把茶还给孤。”萧宴祈翻了个很快的白眼,命令道。 顾仕程恍若未闻,径直在萧宴祈对面吊儿郎当坐下,举起酒杯示意。 “喝一杯嘛!回京后您这大忙人再没赏过我脸,我终日一人独饮好生无趣。” “是孤思虑不周了,”萧宴祈面无表情起身离席,“你既如此清闲,等着,孤今夜回去细细琢磨,再给你安排......” “哎......不是,别,太子......”顾仕程慌得起身去追。 他才不闲,就是因为回京后诸事缠身无趣得紧,他才想找好兄弟痛痛快快喝次酒。 萧宴祈挥袖离开,懒得理这醉鬼,步下生风下了饮露台,走到假山下的游廊里却撞见一个打扮得十分艳丽的桃衫女子扭扭捏捏走到他跟前。 “阿紫见过太子表哥.....”魏紫声音娇媚,双颊酡红,屈身行了个万福礼。 被拦住去路的萧宴祈剑眉微蹙,他并不识得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女子。 “你是何人?在这同孤攀亲戚。”萧宴祈颇有些嫌弃的意味后退两步,这女子身上香气熏人得紧。 魏紫美眸微睁,微微错愕,后又窘得低头咬紧樱唇。 她没料到太子直接连她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她魏紫可是大晋第一世家魏家的嫡女,谁人不知她是上京第一美人。 自开朝以来,大晋的皇后都是魏家女,她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 梁家如今在朝中虎视眈眈,萧宴祈再位高权重,日后在朝中也是要倚仗她们魏家的。 出身带给她的骄傲让现在的魏紫有些暗恼。 但想到父母亲对她的叮嘱,魏紫又鼓起勇气自报家门:“回太子表哥,家父乃吏部尚书魏学林,祖父乃如今的镇国公内阁首辅魏文赋......” 萧宴祈这才了然,原来是魏家人。 魏家现下是庶出一脉在当家,他早没了母族,哪来的表妹? 他的外祖前镇国公魏文鸿与魏太后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外祖母早亡,外祖是痴情之人一生未再另娶,膝下只得她母后一个独女。 自外祖父战死沙场后,这爵位便落到了庶弟魏文赋头上,也就是眼前这魏家女子的祖父。 当年他和他母后在后宫孤立无援人,魏文赋父子惧于成泰帝的冷落对他们不闻不问,如今见他势大又巴巴上来喊表哥,倒是会见风使舵。 萧宴祈眸色渐暗,声音带着些愠怒: “都传你祖父乃当代大儒,你身为他的孙女不应如此不知礼才对,见到孤该如何称呼,家中无人教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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