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真见李凤璟坐稳后,收回手压了压唇角的笑意。 千户大人怎会绕不开一个土坑,怕是被小殿下这声程大哥惊着了。 段忱的确是因此乱了心神,在发现车轮压进了坑时已经来不及了。 以往小殿下都是一口一个段伯伯唤他,如今换成了大哥谁不恍惚,这出门一趟,平白就矮了辈分,照这样算,他是不是还得唤他们与他年纪相当的大人一声伯伯...... 段忱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抖了抖肩,咬着牙轻嘶了声。 李凤璟并不知外头的车夫便是他很熟悉的段忱,他揉了揉脑袋,朝贺若真致谢,“恩人又救了我一次。” 贺若真头也不回道,“举手之劳。” “你唤他程伯伯比较合适。” 李凤璟,“嗯?” 都想做他长辈是什么道理? 不过,这位看着比恩人年长许多,唤伯伯倒也说得过去,如此想着李凤璟便嗯了声表示答应,并乖巧附赠一声程伯伯。 长辈便长辈吧,他可多长辈了。 李伯伯,刘伯伯,景伯伯,段伯伯...杨家祖父,楚家曾祖父等等等等。 谁叫他年纪小呢。 也不尽是他年纪小的原因,也怪他父皇辈分太低。 就连只比大一丁点儿的楚昀,按辈分计较起来,他得唤声祖父...... 若不是他强行唤与帝师年纪相当兼知己好友的锦衣卫指挥使一声景伯伯,将他与他父皇拉到了同辈上,就连景子颜那货都得是他伯伯! 对了,还有那位刚敕封的清杳国师,他也得唤声师姑。 李凤璟重重叹了口气,他父皇真是...唉! 不过说到这里... 李凤璟若若有所思的看向贺若真。 贺若真被他盯了半晌,才转头,“我记得小公子昨日还教训人非礼勿视?” 李凤璟忙收回目光,踌躇几息后问,“恩人可知道清杳国师?” 贺若真眼神一紧,段忱亦下意识拉紧了缰绳。 小殿下发现什么了? “世人都道清杳国师仙姿佚貌,绝世之姿,可依我看恩人更甚。” 李凤璟认真道。 贺若真,“......” 段忱,“......” “璟公子,见过清杳国师?” 贺若真的指尖好似不经意的在剑柄上摩挲。 “说见过也算见过,说没见过也没见过。” 李凤璟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没有见过她的脸。” 他见过贺若真两次,却都没有看见她的容貌。 也不知道担不担得起世人的赞誉。 贺若真淡淡哦了声,马车的速度也平稳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我觉得恩人甚于清杳国师,我见她两次她都是手持长剑一袭白衣,整个人冷冰冰的,很是不好亲近...”李凤璟说到一半蓦地停了下来,他缓缓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一袭白衣和长剑,“...恩人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白衣,也有长剑,但恩人蓝色的腰封和袖边的蓝色刺绣都很是好看,显得更...” 贺若真在此时偏头看着李凤璟,他在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下,硬着头皮道,“更温柔,与恩人的名字一样,让人觉得非常亲切。” 好端端的,恩人怎就与贺若真有相似扮相呢? 且亲近这词,与贺若真没关系,可与恩人也属实搭不上边。 说谎会被雷劈吗? 今日出门时瞧着天气不错,应是没有雷...... “轰!” 天边轰的传来雷声,李凤璟的身子霎时僵住。 “快下雨了,二位坐好,我们得快些找到地方避雨。” 段忱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后,马车便行驶的更快了些。 马车里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贺若真的指尖习惯性的在剑柄上轻缓点着,轻缓而有节奏,看的李凤璟往旁边挪了又挪。 恩人生气了吗,会不会对他动手? “那么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清杳国师?” 李凤璟,“!” “啊!” 马车又是剧烈一晃,这回没人再伸手替他挡,小殿下整个人往前一扑,倒在了贺若真脚下。 “抱歉,刚刚......” “又没避开土坑?”不待段忱说完,李凤璟双手撑地,偏头盯着车帘怨气十足道,“程伯伯是不是不会驾马车?” 段忱,“......” “抱歉,小公子可无碍?” 李凤璟深吸一口气,没空搭理段忱,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坐回了位置上。 完了,恩人这是以为他指桑骂槐! “恩人怎会是贺...清杳国师呢,恩人貌美无双,温柔和善,是世间最好看,最善良的女子。” 李凤璟说完偷偷的瞥了眼贺若真,而后便是一怔,这怎么看着,像是更生气了? “所以,清杳国师便不好看,便不良善了?” 贺若真的手指在剑柄上来回反复游走,若他敢点一下头,她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不好看,不良善! 李凤璟,“...倒,倒也不能这么说。” 段忱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 他亲眼见证清杳国师是如何告状之后,便明白他们这位国师可不是什么温和性子,陛下算计她她都能报复回去,更别说小殿下... 且他昨日亲眼看见,国师掐了小殿下的脸。 “那如何说呢?” 贺若真继续道。 段忱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李凤璟思来想去半晌,多年的良好教养终于唤醒了他的几分理智,停止了对多年对头的言语攻击,并咽回了许多马屁,认真道,“妄议他人是不对的,更何况是清杳国师。” 段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否则小殿下另外一边脸怕是也要遭殃。 贺若真的手停在剑柄上许久才收了回去。 算他识相! 作者有话说: 又是在挨揍的边缘上反复蹦跶的一天。 每天早上九点或者中午十二点更新(九点没有更的话就是十二点)
第14章 李凤璟浑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见贺若真闭上眼便觉她应是消了气,这才放松身体靠在了马车上。 然才靠过去,便听贺若真道,“昨夜....” 李凤璟下意识坐直。 昨夜...这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力极大,下巴处仿若还滚烫着,所以,她这是又要提醒他离她远些? 李凤璟默默的往角落挪了挪。 “昨夜璟公子说知府有问题,为何?” 这话贺若真昨夜便想问了,但后头阴差阳错没问出口,人就跑了。 贺若真对李凤璟的小动作恍若不觉,只在心里哧了声,不是无法无天么,胆子怎这般小? 李凤璟眨眨眼,神情一松,原来说的是这事啊。 “那位知府在听案情时,虽然极力掩饰,假装平静,但他额上却渗着薄汗,昨日风大天凉不该如此才是,且他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彼时锦衣卫千户就在他后头站着,他当然害怕,害怕乌纱帽不保。 没想到小殿下竟看出来了。 “尤其是在知道梨花失踪后,他的手还在抖,这很不合常理,而且我总感觉他隐约想往后方看,可他背后是明镜高悬的牌匾和红日画墙,不知他是想要看什么。” 李凤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贺若真睁开眼,眼底隐有晦暗,他当然是想看段忱。 这些年他上报的政务里,从没有少女失踪这样的大案,同时也心虚,他怕段忱翻出那些被灰尘压住的陈年旧案。 段忱听到这里也很有几分意外。 小殿下最擅长的就是离宫出走和与他们小公子上房揭瓦,倒没成想竟也有如此洞察力。 怪不得大人总说,小殿下的聪慧不输于天子,只是身处于太平盛世,小殿下未曾体会过尔虞我诈,朝堂风云,这才玩心重了些。 “小公子好生聪慧。” 李凤璟眉头一扬,灿烂一笑,少年气十足。 贺若真恰将这抹笑容眼底,她忍不住心神一晃。 十六岁,她以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方才觉这个年纪似乎很美好。 她十六岁在做什么呢? 她好像记得,那年生辰后,她与原逍在山顶比武,沈念拿着一本书坐在石头上,时而观战,时而低头看会儿书,她十三岁的阿弟,神情肃穆的在一旁明目张胆的偷师学艺,族内几个同辈弟子亦是如此。 她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谁如眼前的少年一般,明朗,灵动,生机勃勃,张牙舞爪。 也没人如小殿下这般,话多。 昨日听梨花父母说,这月底的生辰后梨花便满十六,还说已经定好了亲,待年后出阁。 而今离她的生辰只有不到十日,她却已不知身在何处,又遭遇了什么。 还有三十九个如她一般的少女,皆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消失多年了无音讯。 从得知府衙里有未破的三十九个失踪案卷宗起,她便明白这一切恐怕已经不止是人贩子这么简单了。 贺若真的眼底缓缓地浮现一丝杀气。 这些人,万死不足惜! 这场雨终是没有下下来,几声雷仿佛就是专程来吓李凤璟的,李凤璟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再敢吭声,他怕老天看不过去直接下一道雷劈他。 跟着得到的线索,段忱在松山转了几圈后,找到了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经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仿佛一阵大风过来,它就要分崩离析。 李凤璟拧着眉头站在屋外等了好一会儿,大风是等来了,但茅草屋仍旧顽强的屹立着,倒是他被差点被这阵风刮走。 山中不时传来呼啸声,听着格外瘆人,想起在进山前听一位老爷爷说这林中有吃人的野兽,李凤璟硬着头皮跑进了茅草屋。 比起被野兽嚼烂了吞入腹中,他宁愿葬身茅草屋底。 李凤璟进来时,贺若真与段忱已经差不多搜寻结束,段忱见他进来便笑着打趣了句。 “小公子不怕这茅草屋塌了?” 李凤璟别别扭扭的哼了声,紧紧跟在贺若真身后,“恩人武功天下无敌,便是塌了也能救得了我。” 段忱挑了挑眉,虽知小殿下这是奉承,但也意外的说出了事实,除雪山那几位,的确无人能与清杳国师匹敌。 “木凳是干净的,烧火坑还有余热。” 贺若真没搭理身后的尾巴,轻缓道。 段忱闻言收起笑意,沉声道,“门口有泥印,一大两小。” 李凤璟拧着眉头弯腰看了眼泥印,“所以,真的是吴姓父子与梨花姑娘?” “不一定。” 段忱道,“只是符合证词,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有待查证,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不能放过。” 李凤璟似懂得懂的哦了声,刚直起腰就被突然出现在屋外的人吓得面容失色,飞快的蹿到了贺若真身后,“啊啊啊,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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