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赵岚瑧不愿意为了消除红名费这么大的功夫,那她就将一件大事拆解成无数件小事,以赵岚瑧的无聊,他会乐意一件件陪着她去做。 但纪禾清没有想到,赵岚瑧听完,居然道:“这也太麻烦了,我直接加入你的阵营不好吗?” 纪禾清:…… 弹幕:…… 【震惊,赵岚瑧居然懒到这个程度了,为了不完成任务直接缴械投降?】 【啊这,陛下何故造反?】 纪禾清此时的眼神也非常复杂,如果天命盟值得托付,她会很高兴赵岚瑧这么说,问题是,天命盟也比那些山寨土匪好不了多少,她为什么要放着现成的朝廷和百官不用,反而曲折地绕一圈去帮天命盟造反? 更何况天命盟对她只有利用,她对天命盟也没什么归属,就算将来成了大事,她也未必能有论功行赏的机会。况且如今在赵岚瑧身边虽然危险,却已经有了触摸权力核心的机会,她为什么要去跋山涉水从头再来? 纪禾清果断拒绝,“不行。” 赵岚瑧还挺不乐意,“为什么?” 纪禾清试图跟他解释,“我那个阵营,你不了解。” 赵岚瑧:“不就是天命盟吗?我觉得蛮好的。” 他果然知道她来自天命盟,纪禾清感到头痛的同时,心弦也不禁一松。也罢,最危险的秘密都被赵岚瑧掀开了,她还有什么顾忌的? 纪禾清:“如果你加入了天命盟,那你就不再是皇帝了,你得听天命盟发号施令,你难道想要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吗?” 赵岚瑧不以为意,“他说他的,我做我的,无视就好了。” 有些时候,纪禾清是真羡慕赵岚瑧这副无所拘束的模样,她继续道:“天命盟嘴上喊着安社稷,争天命,实际上做的,却是劫杀商队,掳掠百姓的活计。首领口口声声说是为大业积累钱粮,将来让天下海晏河清,让百姓安居乐业,然而做的事却与之相反,我不喜欢。” 赵岚瑧似乎十分疑惑,“不就是一些npc,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他们不是npc,是活生生的人! 纪禾清心里这样呐喊,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无异于在一个瞎子面前指着天说那是太阳你怎么瞧不见。瞎子会觉得你在嘲讽,瞎子会伤心。 真话在口中咀嚼了片刻又艰难地咽回去,纪禾清慢慢道:“因为我希望他们是真的,哪怕是npc,我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赵岚瑧怔住,呆呆看着她。 夜色弥漫,庭中玉桂吐芳。 纪禾清在玉桂的香气里似乎听见了儿时门前的流水声。“我的父母,在兵祸中出生,他们艰难长大,好不容易成了家,乱世中每次攒下一点家底,都会被匪兵抢掠一空。后来,有个人带着军队经过,屠了那满山匪寇,给了他们安家的希望。” “八年后,那人带着军队又一次经过,有了八年的修养生息,那个小镇就连曾经的荒野都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家家户户门前都栽种着玉桂,到了傍晚,夕阳还没下山时,就有炊烟四处升起,鸡鸣狗叫,欢声笑语。” “那年我差点被山里的野兽吃掉,那个人受着伤还救了我,我问他为什么不休息养伤,他说还有一些地方的坏人没有打跑。” 纪禾清从记忆中回神,看着赵岚瑧道:“有的人喜欢钱,有的人喜欢权,而我喜欢坐在河边家门前的玉桂树下,看别人活得热闹幸福。哪怕是npc,想着他们过得好,我也高兴。” 四目相对,赵岚瑧看着对面人安静明亮的眼睛,像秋日静谧的湖水,里面盛着太平盛世的倒影。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感到高兴,可其实他此时也不明白为什么高兴。兴致起来,他脱口而出,“要不然让你做皇帝吧!” 纪禾清“啊”了一声。 赵岚瑧兴致勃勃,“这个游戏的智能还是很强的,运行逻辑也很灵活,只要我传位给你,那些npc就会认你,到时候你肯定能做个好皇帝。” 【卧槽,赵岚瑧真的,他真的每次都出乎我意料!】 【清清会接受吗?】 【一定会吧,她不是很想要权力吗?】 纪禾清回神,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她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如果,如果她做了皇帝,那她想要做的事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首先当然是灭了天命盟,灭了境内大大小小的乱军匪患,再屠了虎视眈眈的境外蛮族,然后鼓励耕种,发展百业…… 纪禾清这一想就有些止不住了,好半晌才从美梦中清醒。然后她意识到心动归心动,就算赵岚瑧不是嘴上说说,真的愿意把位置给她,她也接不住。 因为皇帝不是天然拥有权力,而是权力推着人成了皇帝。就算她真成了皇帝,那些人都不服她,她手里没权,一样坐不住。说不定今日上位,明日就被那些人以“诛杀祸国妖女”的罪名赶下台了。 他们不敢直接造赵岚瑧的反,不代表不敢对她下手。说不定还给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人提供了机会,到时候只怕连赵岚瑧都无法自保。想到这里,纪禾清刚刚浮动的心思终于被自己按了下去。 赵岚瑧还在说话,“你做了皇帝,我加入你的阵营,那我们不就是彼此的绿名了?” 说到“彼此的绿名”,赵岚瑧微微顿住,忽然觉得这个词好像有种隐晦的浪漫。 纪禾清:“不行。” 赵岚瑧:“真不行?那好吧。”虽然每次面对任务他都有点不舒服,但这是萌新的请求,他真不想拒绝。萌新啊!赵岚瑧头一回觉察出这个词的可爱之处。 见赵岚瑧低着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纪禾清不禁身子前倾仔细看他,“你答应了?” 赵岚瑧不太好意思直视她,嗯了一声。 纪禾清:“那我们勾手指发誓。” 赵岚瑧心想他是个老人了,才不会像萌新这么幼稚,然后他也抬起小指,跟纪禾清的勾在一起。 当天夜里,赵岚瑧第一次做了梦。 梦里有个模糊的小孩身影,探着脑袋问他疼不疼。噢,他在这个梦里的身份好像是一个行军打仗受伤的将军。他回答:“疼的。” 小孩:“那我们勾勾手指,你要保证下次不受伤噢。” 他们勾了勾手指。 赵岚瑧奇怪地想,这小孩谁啊真幼稚。然后那模糊的身影就渐渐清晰了,是纪禾清。 原来是萌新啊! 赵岚瑧翻了个身,笑着醒过来了。 “陛下,该上朝了。” 赵岚瑧笑容一顿,高总管鼓足勇气重复了一遍,“该上朝了,您昨日答应了纪贵人的。” 是哦,我答应了萌新的! 心里的抗拒一闪而逝,他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21章 盛宠 大理寺卿李广治此时的心绪非常复杂。 当初在紫宸殿上,右相韩尚青抢着要查卢廷,他虽然跟卢廷算不上多交好,但同朝为官多年,到底有几分同僚之义在,卢廷死得莫名,眼见就要跟其他被天子杀掉的臣子一般含冤下葬了,忽然得到一个调查的机会,他当然得抢过来。 一来,刑部本就没有权力管三品大员的案子,二来,韩尚青的为人他很看不惯,他自然得提防他在卢廷的案子上做手脚。 至于结案后会有什么结果,李广治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这案子就是还卢廷一个清白名声,叫他死后不必被小人污蔑。 最后虽然得捏着鼻子跟刑部一块查,好在还有御史中丞从旁督察,晾韩尚青也没法子在大理寺和御史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但李广治没有想到,刚刚开始调查,就翻出来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卢廷死讯传出的当天,户部有一间房就着了火,将一些比较要紧的账册都烧没了。 本来,卢廷死都死了,就算这间房的账册烧没了,也没多少人会去追究,倒霉的就是底下那些负责的主事罢了。但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要查卢廷,这件事落到他们眼中,就不同寻常起来。 韩尚青开始上蹿下跳,说天子明察秋毫,不会错杀一个忠臣,定然是卢廷背地里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才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果然露出了马脚。 李广治听了这话就不舒服,说案情还未明了,也许这就是个巧合,让韩尚青不必急着下定论。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别急着咬人。 韩尚青当时就笑了,笑得颇为不怀好意,说道:“陛下亲手杀了卢廷,这圣意还不够明朗么?李大人,我要是你,就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把罪名给卢廷定下。” 李广治当时气得直吹胡子,心里更信了户部起火是巧合。决心要给卢廷一个清白。可是越查,李广治心里越没谱儿。 户部下面还分了四属,分别是户部,仓部,度支,金部。 被烧了的那间房,存的是这两年来相关赈灾账册。大晋幅员辽阔,哪怕是风调雨顺之年,也有不少地方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灾情。按照惯例,出了灾情的地方,由当地官府先向附近州县求粮,以解燃眉之急,再根据支出多少钱粮汇总成账册,上报朝廷,由户部核查是否属实,户部下了批文后,再从国库里支出钱粮,补上赈灾州县的空缺。 因此那间房的账册虽然烧没了,但要查,也不是不能查,只需要按照名册,从各州县调来历年账册一一对应即可。 这本来要留给户部慢慢查漏补缺,费上数月乃至半年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路途遥远,跑起来也不太方便。 但如今是大理寺和刑部一同查案,不单只是户部自己行动,刑部那边在韩尚青的授意下,更是卯足了劲儿想要揪卢廷的罪证,出动不少人力物力,十天之内就将两年内各地留存的账册一一带来,再与国库那边一一对应。 事关户部的最高长官,为了防止户部的人徇私,刑部还去其他官署借了算账厉害的主事,大理寺这边也不甘示弱,去熟悉的官署搬了人过来。十几个人关在一间房里劈里啪啦地拨算盘对账,算了几日,算出来大事。 各地呈上来的账册,跟国库支出的数目,对不上!当然,对不上才是正常,毕竟路途遥远,运粮艰难,路上马要吃粮,人要吃粮,遇上天气不好,还有可能受潮变质,因此户部支出去的粮草,总会比灾地需求的要多,就是算上了途中损耗的份。 可是,就算是加上途中损耗的份,这也多太多了。 督察账目的人哆哆嗦嗦跟李广治汇报,说道:“那账目做得极好,若非精于此道,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来。” 李广治额角也冒了冷汗,“多出来多少?” 那人道:“一倍有余。” 李广治的冷汗直往下淌,比算上途中损耗的赈灾钱粮还多上一倍有余。那多出来的粮食去哪儿了? 要知道,人和马一天吃多少都是有数的,运粮途中损耗的数目是可以算出来的,为了以防万一,往往还要多给一些。那么多粮食,卢廷能往哪里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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