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平素总是不对付,可到了床笫之间,却是那么契合。 他们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生来便是姻缘鸳鸯,作对成双。 卫戟似乎有些困顿了,听了谢知筠的话,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急什么?” 谢知筠:“……” 谢知筠又累又困,浑身湿漉漉的,觉得破不舒坦,她也哼了声,只是嗓子低哑,如同被打湿了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我说,叫水,我累了。” 卫戟叹了口气,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才起身点灯叫水。 等到水来了,卫戟便行至床榻边,把她拦腰抱起。 谢知筠半梦半醒,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看他:“作甚!” 卫戟勾唇轻笑,面容自是俊美无双。 “既然夫人累了,为夫自要服侍夫人沐浴更衣。” 谢知筠的脸又红了。 若是往日,她一定厉声训斥,让他滚远一些,可此刻她累得不行,实在也懒得动弹。 反正两个人刚行了云雨事,谢知筠倒是没白日那般羞赧,她忍了忍,还是放弃抵抗,任由他把自己放入水中。 可紧接着,他也除去衣衫,跟着挤进狭窄的浴桶中。 肌肤相亲,暧昧至极。 谢知筠猛地睁开眼,入目就是他结实的胸膛。 她刚要斥他,目光下移,就看到他腰侧一抹狰狞的疤痕。 所有斥责的话都咽回口中,谢知筠垂下眼眸,难得乖巧了些。 卫戟同她对坐,他轻轻撩起温热的水,一点点洒在她纤细单薄的脖颈上。 “太瘦了,”卫戟叹息,“还是要把你养胖些才好。” 出乎卫戟意料,谢知筠这一次却没反驳,她半垂着眼眸,一直在看水中的某一处。 卫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腰上那一道疤痕。 往日燕好时,两人多半是吹了灯的,谢知筠这般娇贵的千金小姐,能肯让他近身都是好的,想要在光影中坦诚相对简直是痴人说梦。 今日卫戟见她似乎心情不错,这才得寸进尺,没想到谢知筠竟未发怒,反而如同吃饱了的猫儿一般乖顺。 见了这道疤,卫戟倒是挑眉笑了。 随着他的笑声,胸膛震荡出来的水波直往谢知筠身上涌去。 谢知筠的脸更红了。 卫戟在水中寻到她的手,握着那一双纤细,放到了自己的疤痕上。 “你摸摸看,都已经好了。” 卫戟嗓音低柔,好似在哄她:“无碍的。” 谢知筠鬼使神差地在那疤痕上轻轻抚摸,然后才大梦初醒,猛地抽出了手。 “我又不是在关心你。” 谢知筠嘴硬道:“谁管你受不受伤呢。”
第十六章 琅嬛谢氏 夫妻二人沐浴更衣之后,已过了子时。 谢知筠困倦难消,一躺到床榻上便要合上眼。 然而下一刻,她却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 卫戟坐在床榻边,长发披散,慵懒看着她。 谢知筠睨他一眼,卫戟心中觉得好笑,便作势要一起躺下。 果然,等待他的不是让开的床铺,而是娇嗔的斥责。 “回你的厢房去,”谢知筠哼了一声,“我要睡了。” 卫戟坐在床边深深看她一眼,见她确实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倒是没有再闹她,只起身道:“为夫甚是伤心。” 他一边放轻脚步,一边低声道:“何时才能分夫人一半床榻?” 这话说完,身后却寂静无声,卫戟回过头去看,就见她平躺在床榻上,面容平静,身姿修长,已经熟睡过去。 这千金小姐,睡着也这般规矩。 卫戟摇了摇头,把屋中的烛火都熄灭,这才退出正房。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谢知筠是在一片鸟儿鸣叫里醒来的。 她迷蒙地睁开双眼,入目只有青纱帐上的紫藤萝纹,她安静躺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清晨寂寥,只鸟鸣清澈,悦耳动听。 可谢知筠心中却是一片沉寂,既无一夜好眠的舒适,也无新日到来的喜悦,此刻的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夜缠绵之后,她并未入梦。 一夜无梦,她什么都没有梦见,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谢知筠攥紧拳头,如同撒气那般,在床上狠狠捶了一下。 “嘭”的一声,惊醒了在门外打盹的牧云。 牧云忙进了屋来,她脚步匆匆,瞬间便穿过外间,绕过屏风,一路来到寝房内。 “小姐,您可醒了?” 牧云轻声细语地问。 谢知筠方才是有些泄气的,她甚至有些无助的幻想,觉得之前那两次的梦境都是她的幻觉,其实她从来都未做过那些梦。 什么预知,什么未来,什么入梦,皆是她的一场空梦。 如此一来,卫戟不会死,卫氏谢氏不会败落,八州依旧会歌舞升平,承平日久。 但此刻,当她的目光落到牧云脖颈上的伤痕时,一切的虚妄刹那破碎。 那不是她的幻想,那是她在梦里看到的,真实的未来。 谢知筠呆愣坐在床榻上,她靠着柔软的软枕,突然有些迷茫。 若是这个法子不行,她想不到还能如何入梦了。 难道一次不行?亦或者相隔太近?这虚幻缥缈的梦境让她摸不到头脑,根本寻不到方法。 谢知筠长长叹了口气。 牧云见她愁眉不展,从醒来便一言不发,便回身取了梨汤过来,喂她润口。 她虽胆小怯弱,却分外细心仔细,此刻便柔声安慰:“小姐可是遇到难事?若是愁绪不解,可同朝雨和嬷嬷谈谈,多说多问,或许会有新想法。” 在牧云的安慰里,谢知筠终于定了心神。 若是遇到事情就退缩,她就不是谢氏的大小姐了,谢知筠目光重新凝聚,聚拢成一簇明亮的光。 “你说得对,”谢知筠握住牧云的手,“这世上没有不解的难题,只要用心,总能解开。” 谢氏并非立即就要败落,卫氏也不是一夕就能一落千丈,卫戟还好好活着,公爹也还健在,只要她想办法多尝试,总能寻到方法。 即便再也做不成那样的梦,她也会时刻注意,规避一切会遇到的风险。 尽人事,知天命,如此便可。 谢知筠定了定心神,便道:“用早食吧。” 牧云便羞涩笑了,她帮谢知筠穿好衣衫,笑容越发清透。 “小姐,落雪了,不如在见雅亭用早食?” 谢知筠有些惊喜:“怎么这时落雪?” 说罢,她想起昨夜同卫戟的谈话,不由又忧心起来。 “若是落雪,流民可如何是好?” 牧云道:“嬷嬷说今年年景不好,已经过了正旦,都出了元月,却在此刻落雪,不过小姐放心,这春雪不厚,只薄薄一层,除了天气冷一些,倒是无大碍。” 因这天气,春日晴雪不能在屋顶街道积成厚厚的雪层,除了会多冷上三五日,倒是对普通民众无大碍。 只有流民,日子才是真难过。 谢知筠微微松了口气,她重新笑起来,道:“先用早食吧,待用完了早食,便去探望婆母,看她今日如何了。” 牧云行礼,出去吩咐一声,回来伺候她洗漱束发。 待谢知筠在见雅亭中用过早食,已是天光大亮,这新春的新雪并不厚重,只淅淅沥沥的,如同春雨一般,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要化开。 天气也并未冷到伸手打颤的地步,故而雪水渐渐化去,不会结冰。 见雪情并不严重,谢知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她对陪在边上的朝雨道:“一会儿让有余给姑爷送个口信,问我何时去永丰仓得宜。” 朝雨点头称是,又道:“嬷嬷已经备好了见礼,一会儿小姐去荣景堂时带上便可。” 谢知筠看了看礼单,见贾嬷嬷思虑周全,样样皆有,便笑道:“家里事事都要依赖嬷嬷,你平素得空也多跟着学学看看,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不能万事都劳累她老人家。”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另一个从娘家带来的小厮谢信便快步上前,面色苍白道:“小姐,方才忠叔命人送信来,道家主又同少爷起了嫌隙,昨日把少爷狠狠打了一顿,已经关在祠堂一日不给米水了。” 谢知筠面色骤变,她从忙起身,右腿不小心撞到了石桌上,惹得她“嘶”了一声。 朝雨忙扶了下她:“小姐别急。” 她如何能不急! 谢知筠喘了口气,这才对朝雨道:“立即去通知嬷嬷,另外安排马车,我要回家一趟。” 说罢,她继续道:“牧云留下看家,你去同婆母禀明此事,不必隐瞒,见礼你也一并送去,替我同婆母致歉。” 几人立即四散开来,谢知筠叫了另一个小丫鬟翠儿,让她跟着自己回正房更衣。 谢信跟到正房的外间,站在雕花门扉之后,压低声音道:“小姐,忠叔并未明说家主和少爷的冲突所为何事,但这一次闹得动静很大,就连几个旁支族老也出面调和。” “忠叔没得办法,才派人来请小姐。” 旁支族老都出面,事情确实不小。 谢知筠凝眉道:“我知道了,你去看好马车,简单行礼都备好,另外你去寻有余,让他给姑爷带个口信。” 谢知筠雷厉风行,不过一刻便准备好了归家的仪程,贾嬷嬷、朝雨、谢信和小钟跟在她身边,另外还有一队肃国公府的府兵。 从邺州去琅嬛,要经半日的路程,骑马差不多一个时辰,坐马车则要一个半时辰,谢知筠自知要如何行事,不会扭捏不让人跟随。 府兵是为保护她,不是为监视她。 马车很快就上了路,一路上谢知筠又难免心烦。 贾嬷嬷坐在她身边,正在给她剥橙子,见她蹙着眉头,便温柔安慰。 “小姐,家主和少爷日日都要吵,如今小姐离开家,父子两个之间没了人劝解,自是不成。” 谢知筠顿了顿,抬眸看向贾嬷嬷:“嬷嬷的意思?” 贾嬷嬷想了想,道:“小姐,如今少爷也有十六了吧?” 谢知行比谢知筠小三四岁,虚岁也有十六了,不过他一贯顽劣,性情乖张,故而谢知筠还把他当成是孩子。 现在被贾嬷嬷这么一提,加之她也是方新婚,谢知筠立即便明白贾嬷嬷的意思。 “可……”谢知筠有些犹豫,“可家中都是要从族学结业之后方能定亲,阿行那般脾气,从不肯好好上学,如何能结业。” 谢氏百年氏族,族规森严,即便是家主膝下的嫡出子女,也不能逃过族规,必要在那钉死的框子里生存。 “这竖子太不懂事了。”谢知筠骂了一句。 贾嬷嬷笑笑:“族规森严,家中子弟也都很听话,一个个乖得不成,故而至今未有无法结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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