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御师, 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感受到自然中的灵气。 可这世间的每一个能化形的妖, 必是被自然灵气所眷顾的。 此刻东方银玥与白容几乎贴在了一起,毫无缝隙的身体也像是融成了一体, 她看见了有一点如同萤火般闪烁的幽绿色的光芒顺着风吹入了梵宫大殿, 凛冽的寒风带来了木之灵的温度。 “中融山中, 有许多木之灵。”白容微微喘着气道:“殿下若想看见更多, 我可以带殿下去山里。” 东方银玥耳畔听着他的话, 听他克制的急促的呼吸, 听他紊乱的心跳,再看向自己伸向寒风的手,越过她指尖的几点幽绿荧光, 一闪而过, 悄无声息。 “这就足够了。”她道。 她总归是抓不住这些东西的。 白容不解, 他望向东方银玥的眼:“殿下不高兴?” “我很高兴。”东方银玥道。 白容微微蹙眉:“殿下骗我。” “你如何知晓我在骗你?”东方银玥挑眉问他。 白容苍白的脸在这一瞬浮上了薄红,尤其明显。他如今彻底化成了纯白色,一如她当初在前往紫星阁的宫巷中看见的那样, 彼时他懵懂无知地正吞着一名宫女的手臂,而她倚着轿撵, 手腕险些被他咬掉一块肉。 十年前的伤口, 如今细细去看,依旧存在于她方才触碰木之灵的手上。 白容抿了抿唇道:“我与殿下此刻交融, 可叫我能感知到殿下的心绪,殿下高兴还是难过, 我是知道的。” 东方银玥闻言微怔,她又没忍住想去看看白容的尾巴,结果头歪了一半,被他的手捏住了下巴又给扭回来。 少年咬着唇,呼吸有些急促道:“不许看。” “凶巴巴的。”东方银玥忽而笑了起来。 她方才心里的确有些惆怅,算不得多难过,却也不算多高兴,即便可见这世间果真有那书中才写的万妖仰赖的自然之灵,可于她而言终如海市蜃楼,过眼云烟。 木之灵不是被她引来的,她始终无法成为御师,而白容也不会是她的契妖。 但,东方银玥还是东方银玥,怅然过后那些情绪也就烟消云散了,反倒是白容叫她吃惊。 他果然很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 二十一年前的蓬莱殿主究竟在星河中窥探到了怎样的过去,十年前这梵宫之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能叫东方元璟毅然决然地纵身跳下高台,东方银玥不得而知,白容也无法帮她破开这团迷雾。 可他在尽自己所能,去满足她的另一个不甘心。 他无法让她成为御师,但他能带她看见御师才能看到的木之灵,用如此笨拙的方式。 “殿下好似……又有些开心了。”白容的心口砰砰直跳,他像是感受到了东方银玥心里的些许甜蜜,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殿下是为何而开心?因为我吗?” 东方银玥动了动被蛇尾交缠的腿,因她这一举动,白容倒吸一口气,压着她肩膀的手都多用了些力:“殿下别动。” “我腿麻了。”东方银玥挑眉:“你缠了几圈?也不让我看,还不许我动了?” 白容的脸更红了:“殿下,我会忍不住。” 他的蛇尾与东方银玥交缠,要想与她彻底交融,必然也要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她的体内。 难得的,东方银玥不觉得痛,白容也只是浅浅试探,不敢深入不敢动,更不敢她去动。 他的本意不是求欢,他在用一个妖的思想衍生出来的办法,去安抚东方银玥众多不甘心中最微薄的那一点惋惜。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东方银玥才觉得心像是被一汪温水融化,她难得的在一个冷血动物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白容。”东方银玥忽而挺腰起身,手肘撑着地板,歪着头看向少年。 白容呼吸停了一瞬,他望向近在咫尺的脸,思绪都变得有些混沌起来。 勾着东方银玥脚踝的蛇尾无知觉地蹭着她的脚背,东方银玥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果然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你既能感受到我的心情,那可能看穿我此刻的想法?”东方银玥微微抬起下巴,鼻尖蹭过少年的下巴,双眸紧盯着他的眼。 蛇瞳竖立,覆上一层钱金,箍着东方银玥腰间的蛇尾骤然收力。 白容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也有些错乱了起来,他喉结滚动,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银玥。 她垂上胸前的发丝,她耸起的双肩,她莹白的下巴与那双魅惑的狐狸眼……无处不吸引着他。 只需她一记眼神,白容便能赴汤蹈火,自甘沉沦。 “殿下是在……”他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口干舌燥,即便是以往深夜的自我幻象,他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画面。 隆重的梵宫大殿,湿漉漉的他与同样被他缠得湿漉漉的东方银玥。 “勾、勾……”引字还未说出口,东方银玥便微微眯起双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角。 少年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瞪大双眼,激动地乱了呼吸。 东方银玥反倒蹙眉嘶了一声,震惊地朝他的尾巴看去。 怎么还能变……大。 “你还能变回去吗?”东方银玥问。 白容嗅着她身上的香,意乱情迷地沉浸在方才她的眉眼与首次主动的亲吻上,稀里糊涂地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东方银玥只觉得好笑,她伸手拍了拍白容的脸,不轻不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梵宫大殿中响起,五、六下后,终于叫白容回神。 东方银玥往地板上躺了回去,她摆出慵懒的姿势与姿态,对逼得她分毫难动的少年道:“你若能变回去,今夜许你满足如何?” 她也是有些心动的。 又非未尝人事的少女,东方银玥并非对情爱无欲,她心里喜欢白容,即便少年妖性难改,有时难免冲动,但若他能化作人身,她大不了就当再中一回两年前的药。 谁叫她,着实有些高兴,也想着放纵。 白容情绪激动,呼吸急促:“可我不会满足的。” “那就……”东方银玥瞥了一眼窗外的雨,算着她来此地的时间,估摸着自己体力的下限道:“天亮为止?” 话音刚落,白容的吻便重新覆了上来。 东方银玥无暇去想其他,只知暴雨连天,像是要将隆京覆灭,而她意识沉海,涛涛热浪席卷了所有理智,不留几丝清明。 梵宫的确很冷,大殿的门窗紧闭也依旧有风灌入,东方银玥恍惚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真要与白容一起冻死在此处。 复杂繁琐的梵宫之顶上,雕梁画栋皆如那盏微弱的灯火,于风中放肆摇曳,仿佛下一瞬就要坍塌。哪怕油灯熄灭,雷声渐止,梵宫顶上的壁画也依旧在东方银玥的眼中不成形状,飘飘摇摇。 她心中怪自己总对少年纵容,怪她竟也不计后果陪他放纵。 呼吸乱了,节奏乱了,意识也彻底乱套。 东方银玥迷蒙间望向了白容的眼,他的眼像是彻底蜕化成了金色,如同能把人吸噬进去般,牢牢地锁定了她。 她听见白容从唤她“殿下”,变成了唤她“银玥”。 那一声很轻,在东方银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如一片羽毛般落在了她的耳畔。 她突然想起,白容在去风声境时曾用过一个化名,他说他叫金琰,如今还是风声境柏州通缉的凶手。 金琰,对照着银玥。 东方银玥在这一瞬像是抓住了少年隐匿却又好似早已忍不住宣告天下的心。 可他们明明是因为一个荒唐的错误而始,他哪儿来那么深重的感情? 不待东方银玥细想。 这一觉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已然回到了星祈宫。白容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不过照看她的是星祈宫里的老人,见她苏醒,终于松了口气。 东方银玥扶额,头痛欲裂,身上也无一处舒坦,再看抬起的手臂,她心下大惊,好在床幔垂挂,没叫人瞧见她如今像是被人痛打一顿的惨状。 手腕上、肩上、胸前,腰间……东方银玥看向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静默许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人呢?”她问。 宫女回话:“白大人去紫星阁了,走了约半个时辰。” “现在几时了?”东方银玥又问。 宫女答:“禀殿下,快到申时了。” 东方银玥微微一怔,问:“本宫睡了多久?” “殿下睡了一天一夜,先前白大人一直在此守着殿下,也有太医来瞧过,白大人说若殿下醒了,要向他回话。”宫女想了想,问:“殿下可需奴婢传话给白大人?” “不必理会他了。”东方银玥揉着眉心,想起来自己似乎口渴过,被人喂了水,大约是那时候白容见她半梦半醒还能喝水,这才赶去蓬莱殿处理事物。 说到底,人还是不能太放纵自己,这一回她好在没有如首次那般需得躺上半个月,可唤太医诊脉,传出去脸上着实难看。 现下时辰不早,东方银玥也懒得起身,只唤人将饭菜端进屋里来,明早再去找小皇帝说话。 - 魏千屿的弱冠宴足让魏宅热闹了好几日,沈鹮除却当日去了,后来便再没凑那份热闹。 不过当天她回来得迟,答应要给洛音带的好吃的也没带上,索性洛音也不想吃魏家的酒水,还不如与沈鹮一起啃糕点看书。 隆京接连几日的大雨,沈鹮腿疼得根本不想动,又因白容在蓬莱殿设的阵法这么多日过去了竟无一人能破,整个蓬莱殿八十号弟子全都得受罚,谁也没在冷天里出门,甚至没出过蓬莱殿的范围。 白容的教学简直苛刻,要他们每人每个月都要交出一个令他满意的阵法来,除却书上记录的那些,他们得根据现有的设阵资料,结合自身特长,加上巧思去设阵。 先有罚抄书,后有交阵业,别说是沈鹮,就是蓬莱殿首名的洛音也在与她吃饭时莫名放下竹箸,忍不住数落白容一句:“白大人也太狠了!” 沈鹮呵呵干笑两声:“你竟还叫他大人。” 她已经在心里骂了对方无数遍猪狗不如了。 时间在蓬莱殿弟子被蹉跎的过程中悄然而逝,待沈鹮踩着交阵业的最后一日把自己设阵的玲珑镜递到蛙妖小童的手中时,已入大雪,再有十多日便是冬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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