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晏温撑起身子,两人在黑暗中呼吸不稳地对望,他的视线犹如寒霜。 “不是想见裴词安么?” 男人的嗓音沙哑,迸射着寒芒的视线居高临下睨着她。 他俯下身子惩罚地咬在她的唇上。 小姑娘轻颤了一下,就听他冷笑着继续说,“何必去求旁人帮忙,只要你今夜取悦了孤,孤明日便安排你见他,如何?”
第53章 沈若怜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心底犹如浸了一盆凉水,身子不住发颤。 她竭力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出他眼底的情绪,可男人的一双墨眸中除了幽深便只剩下一片冰冷, 甚至就连刚刚欢//爱后的动//情都没有。 沈若怜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 她的一颗心不断下坠, 心底的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终于知道怕了。 她张了张嘴, 语调含着哭腔轻颤,犹如暴风雨中被遗弃在枝头的一朵小小的花苞一样。 “求你。” 沈若怜刚刚吐出两个字,眼泪就像再也绷不住了一般,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别、别让他看到……” 沈若怜的身子紧绷, 光是这般说出来, 都已让她觉得难堪至极。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这件事让裴词安知道是一回事,让他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 她很怕他看到她同晏温在一起亲密的画面。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 黑夜里, 他卸下所有伪装,将最最阴暗的一面全都翻出来,他将他所有的偏执、狠戾和占有, 全都化作一把未开刃的刀,钝钝地厮磨在她的颈间。 小姑娘颤巍巍地抓着他, 抽抽搭搭的嗓音泛着恐惧, “太子哥哥,你别这样, 我真的好害怕。” “你送他砚台的时候, 可想过孤——” 晏温的嗓音沙哑,“你为了与他泛舟将孤赶走的时候, 可曾想过明明前一夜我们才那样亲密过?” 他俯下身子抱住沈若怜颤抖的身躯,将脸埋进她娇嫩的颈间: “明明是孤从小将你养大,明明是孤一步步引导你成长,是孤在你生病时一夜一夜守在你身旁,是孤将你抱在腿上教你写字。” “孤从前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全都找来给孤的娇娇,可你呢,你第一次拜托晏泠做事,就是让他给你带送给裴词安的礼物。” 他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偏执,“沈若怜,他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那你的太子哥哥呢?” “我只当他是朋友。” 沈若怜被晏温说得心里也酸酸的,她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在黑暗里离得很近,彼此交换着呼吸。 “我只当裴词安是好朋友,我如今这样也不会再嫁给他了,皇兄让我去同他好好说清楚可好?” “说清楚?” 晏温笑了,手拂过她的唇瓣,“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事?” 他的话让沈若怜陡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他——” “你以为马场上他为何突然将你搂紧?你以为你们纳采那日,那壶桃花酿真是他为了感谢孤对你的教养之恩?沈若怜,你不会还傻到以为别人什么都没察觉吧?” 晏温喉结滑滚,溢出一声轻笑,在她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孤的娇娇,还是同从前一样单纯的可爱。” 沈若怜眨了眨眼,她忽然想起了此前裴词安的种种试探和欲言又止,突然间便明白了过来。 “可、可他并不知道你我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晏温眼眸微眯,眸色骤然一沉,重新压了上去,“已经这样了么?” 他钳制住她,“你若是答应孤,安心待在东宫,孤可以让你好好同他说清楚。” 沈若怜身心煎熬,死死咬住唇不出声,唯有这一点,她不能答应。 晏温粗喘着按住她的下颌,“你说话!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沈若怜指甲抠进他的手臂中,呜咽着,“你让我留在东宫?就是……就是这么留么?” “就、就像你的禁//脔……像现在这样,唔……做你、泄//欲的工具么?” 男人一顿,没说话。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狂风涌进屋内,帐幔飘飞,雷声夹杂着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沈若怜的哭声被巨大的雷声淹没。 ……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将她搂进怀中,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痕,无声轻叹,“倘若孤让你做太子妃呢?” 沈若怜身子一僵,厌恶地将头侧过去,躲开他的触碰。 她的嗓子早在方才就哭哑了,她冷笑了一声,“太子妃?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 方才那般狂乱过后,明明两人的呼吸都还火热,但沈若怜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片冷寂。 “从前是我太幼稚,痴心妄想以为自己喜欢你,只要能同你在一起,便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可如今我发现,你竟比我还要幼稚,我同你做了九年兄妹,即便换了身份,你觉得又有谁会信?” 沈若怜忽然又想起了白玥薇说的那件事,心底又开始泛起恶心。 她累到抬不起手指,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况且还有母后、父皇,他们如何接受?” 沈若怜闭了闭眼,胃里那种被塞了一颗煮熟的心脏的感觉又来了。 只是短短几个月,她觉得自己早就没了从前那种,为了和他在一起而不顾一切的决心。 她觉得定然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 小姑娘的嗓音因为沙哑而没有了从前的软糯,听起来有些冷: “你放我离开吧,对外就说嘉宁公主薨了,我不想为了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任世人诟病,你也不必为了我,去想着如何堵住那些大臣的悠悠之口。” 沈若怜觉得自己好似忽然之间长大了,在说出这些话时,心里前所未有地冷静,她一个眼窝那么浅的人,此刻却不想掉一滴泪。 “今日那个姑娘,定是母后中意之人,而且将来只要你想,可以有许多女人。” 沈若怜心里有酸涩在蔓延,声音到底哽咽了,“皇兄,别再将你我之间最后一点情谊耗尽了,嘉宁祝你幸福。” 她近来越发觉出自己对他的抵触,她觉得自己被圈在东宫,就快生病了。 一段漫长的沉默。 黑暗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屋外的狂风暴雨还在继续。 过了许久,男人沙哑的声音沉沉响起,“倘若孤就是不愿放手呢?” 晏温掐住她的脸颊,语意偏执,“孤不会放你离开,孤寸步不离悉心养在身边九年多的姑娘,孤为何要放走。” 沈若怜忽然阖上眼睛,眼角溢出一滴泪珠,她好似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无声地翻了个身,面朝里去不再说话。 晏温气息不稳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轻嗤一声,翻身下床,步履低锵地出了门。 李福安在今日已经回来当值,见晏温出来,他急忙上去将伞给他撑起来,却被晏温一把挡住。 他有些错愕,“殿下——” “去将从前给嘉宁准备的太子妃的那些东西,锁起来吧。” 他的嗓音仿佛崩到极致的弦,又缠绕进丝丝疲惫,冷笑道: “既然不愿被世人诟病,那便永远别再见人。” 李福安心里一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药备好了么?” 李福安急忙低头回道:“备好了。” 晏温停了一下,手指重重碾过佛珠,“咔嚓”一声,一颗佛珠应声被碾裂。 李福安吓了一跳,急道:“殿下——” “给她送进去吧。” 手指上传来刺痛,黏湿一片,晏温没理,吩咐完后也没让李福安撑伞,径直走进了暴雨中,朝着东暖阁的方向走去。 月白色的背影很快隐匿在雨雾之中。 沈若怜再如何冷静,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晏温一走,她忽然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咬着唇哭了起来。 眼泪越流越凶,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漫过来。 小顺子送来药的时候,她听见动静,才抽抽搭搭地收了声,从床上坐起来。 “公主,避子汤。” 小顺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方才屋里那番动静,他和师父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公主破碎的哭喊声连那雨声都盖不住。 沈若怜仿佛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她接过药碗,虽然已经习惯喝那些了,可今日她看着这药就来气,抬手就想打翻。 然而想了想,若是不喝,万一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她就更难离开了,她心里憋闷,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将药一口喝下。 喝完药,小顺子照旧拿来蜜饯,是晏温之前给她准备的,怕她吃腻,每次都是不同的味道。 沈若怜只看了一眼,舌尖刮过口腔中的苦涩,哑声道: “不要了,你拿下去吧。” - 第二日沈若怜起得晚,左右起来也无事,洗漱了一番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身上哪哪儿都是疼的,她也懒得动。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房间外面的门锁响了,她原本还以为是小顺子来送饭了,懒懒地说了声“放着吧。”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听见有人应,沈若怜心尖一颤,下意识回头,果然见晏温正站在门口看向她。 他一身明黄色四爪蟒袍,头戴金冠,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显然是刚下了朝便过来了。 沈若怜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开口,晏温已经看出了她的意思。 他笑着款步走进来,“昨夜不是答应让你去见裴卿么?走吧,孤带你去。” 沈若怜脊背发凉,她慌张地拿起枕头朝他砸过去,“晏温你疯了!不许过来!” 晏温也不避开,任她将枕头砸在他身上,脸上笑意更甚,“孤怎么疯了?孤不过是成全自己妹妹的请求而已。” “孤突然想起来,你及笄那夜,你和裴词安在亭子里时,你应当看见了孤。” 晏温走到床边,一把扯住她的脚腕将她抓了过来,“你都能看见,想必他也看见了,那时候,他是准备吻你的吧?” “明知孤在看着,他还要吻你,而你并不打算拒绝。” “晏温你放开我!” 晏温不顾她的挣扎,将一件带着兜帽的披风给她裹上,用兜帽将她整个脸盖住,抱着她朝外走去,“你那时候同他那样,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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