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仆人机灵,急急拦在柱子前,恰好被钱庄头撞了个正着,不由得闷哼一声。 秋娥娘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天道不公,他们做奴隶的,命就是贱。 钱庄头被控制住,一张凶狠的脸也哭丧着:“大太太,老奴竟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待事情查清楚后,你死与不死,与赵家、本姑娘毫无关系!” 秋娥娘忽而道:“老头子,就报官,报了官,自有官府替我们作主,惩罚凶手!便是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也要让凶手的名声臭了!让他们日夜不安!” 赵锦衣盈盈笑着:“合着你们此前还不想报官,只想与我赵家私了。这报官对我们赵家的名声的确也不大好,不妨这样,钱庄头且说说你们的条件,若是我觉得合适,便与你们私了。” 秋红瞪大了眼睛,四姑娘竟然愿意私了?这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吗? 不止是秋红,在外头围着的下人皆是如此想法,当即看向四姑娘的目光有些许不同。不过,四姑爷出身的确不大好,配秋娥这样的,的确也没错。要省得,这自古以来,男人一旦有钱有势之后,便抛弃糟糠妻的几率可不低。这四姑爷如此做,许多男人倒不觉得奇怪。怕是换了自己,说不定做得更过分呢! 梅染赶紧一一的瞪回去。他们姑娘可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至于四姑爷,当初连苏家的千金都没看上,还喜欢秋娥那样的?梅染心里苦啊,这苏姑娘喜欢四姑爷,乃是秘事,又不能当初说出来,替四姑爷正名咧。 黄氏总算又回神了:“四姑娘,你可要三思啊。”虽然她恨不得事情是真的,但若是真的,对整个赵家也不好。对,只有她才时时刻刻的替赵家着想,当年的事,她也没有错! 赵锦衣盈盈笑着:“大伯母请放心,侄女心中有数。” 钱庄头舔了舔嘴唇,望着赵锦衣,小姑娘的年纪比女儿的小,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四姑娘此话可当真?” “自是当真。本姑娘说话,素来一言九鼎。”赵锦衣心中厌恶钱庄头黏黏滑滑的目光,面上却不显。 从方才一进来,她就觉得这钱庄头目光闪烁,奸滑无比。 他的婆娘,是真心实意的伤心欲绝。 可这钱庄头的十分悲痛中,有五分是算计,两分是心虚,一分是狡猾。若她赵锦衣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许是就被他给诓了过去。 吴氏又回头,望了一眼女儿。女儿给了她一个勿要担忧的眼神。 钱庄头咽了咽口水:“第一,厚葬我女儿。” 赵锦衣笑吟吟地看着他:“钱庄头且继续说。” “第二,我们只得秋娥一个女儿,如今秋娥没了,以后谁替我们养老送终?宋赵两家,每家赔偿我们五百贯钱,这要求不过分罢?还有,再在京都里给我们买上一座小宅子,偏远些也没有关系。这要求也不过分罢?” 周妈妈蹙眉,呵斥道:“钱二,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钱庄头看着赵锦衣,后者仍旧笑吟吟的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 他再咽了咽口水:“第三,四姑娘亲自替秋娥守灵……守灵之时,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就这三个要求,没了。” 简直无理至极!梅染瞪着钱庄头,姑娘又没做亏心事,是不会答应他的! 却是听得姑娘缓缓道:“好,我都答应你。不过宋家并非我赵家,宋家家贫,能不能赔偿你们五百贯钱我并不能作主。不如这样,你自去寻宋指挥使,将这条件与他一说,看他能不能答应。” 四姑娘还真的都答应了!下人们面面相觑,这秋娥一死,钱庄头便获利甚多,怎么算都是钱庄头得利啊! 难不成,四姑娘真是害死秋娥的凶手? 秋娥与四姑爷,果真有一腿? 钱庄头心中欣喜若狂,没想到事情竟然办成了!
第259章 真相大白 事情既成,钱庄头假惺惺的反过来安慰妻子:“女儿既走了,我们还得节哀顺变才是。” 秋娥娘有些怔愣,女儿与四姑爷有染的那些话不是他说给她听的吗?不是他让自己尽可能的大吵大闹吗?还有,她竟是不省得丈夫竟然早早就盘算好了这几个条件。 但她素来是个只听丈夫话的人,当即默默的拭了眼泪,自去守着女儿的尸首。 赵锦衣道:“这宋指挥使家在何处,钱庄头可是省得的罢。” “省得,省得的。”钱庄头赶紧应道。 赵锦衣却是示意梅染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这些钱,钱庄头先拿去用着,余下的钱本姑娘尽量在今日日落前交到钱庄头手上。还有,这买卖宅子并非轻易之事,且待秋娥入土为安后再细细商议,钱庄头你看如何?” 钱庄头一眼扫过去,便省得那银票是真的。 他极力掩着狂跳不已的心,脸上还板着:“只要四姑娘守信,老奴自是听从四姑娘安排。” 他伸手接过那张银票,揣进自己怀中时,还不敢相信自己怀里果真揣了五十两的银票! 赵锦衣又吩咐道:“陈婆子,差人将钱庄头送出门去,让钱庄头先去宋家取钱。” 钱庄头便晕乎乎的被人请到了外面,送的人有些鄙夷:“钱庄头快快去罢。” 嗤,一群愚蠢的家伙。 日头升起,照在人的身上有几分炙热。 钱庄头走出康乐坊,回头看了了康乐坊的坊门,没有再瞧见半个熟人,当即招了招候在街边的轿辇:“康惠坊去不去?” “自是去的,不过要加钱。”两个轿夫道。 “少不了你们的。”钱庄头如今是财大气粗。 康惠坊虽然号称贫民窟,可在那鱼龙混杂的坊间,有一间暗中开设的赌坊在赌徒中十分有名。 钱庄头直奔康惠坊的赌坊,一进去便将五十两银票给兑了,只给自己留了二两碎银,其他的全都押到赌桌上。 这日头还没升到半空中,钱庄头兑出来的银钱就输了个干干净净。 若是以往,钱庄头定然十分懊恼。可如今却仍旧笑意盈盈,还与赌坊的人道:“今夜再来。” 毕竟他即将是拥有一千贯钱的财主,这区区一点小钱,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即将到手的小宅子也能卖个上千贯,还有用那四姑娘换来的荣华富贵…… 钱庄头露出贪婪的笑容。 轿辇仍旧候在一旁,钱庄头没有细瞧,将轿夫招过来:“到康复坊去。” 钱庄头坐在轿辇上,不断地盘算着,待轿辇摇摇晃晃的又进了康乐坊,他才急急喊道:“谁让你们又抬我回来的?” 两个轿夫闻若未闻,脚步如飞,眼看又要回到赵家了。 钱庄头心中焦急,却不敢跳下轿来。毕竟他自己还是很惜命的。 轿辇竟然径直进了赵家,一路畅通,直奔大房正院。 事到如今,钱庄头还不明白,就枉费他做了十几年的庄头了。 “赵四!你出尔反尔!”钱庄头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却见烈日当空,赵家正院里,一把大黑伞下,秋娥娘正抹着眼泪,一见钱庄头,就怒骂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将女儿给卖了!女儿不从,你便将女儿逼得上吊!我这命苦啊!竟然嫁了这个黑心肠的魔鬼!” 轿辇落下,钱庄头连滚带爬扑到妻子面前:“你休要听赵四那贱妇胡说八道,她不过是不想赔钱,诓我们而已!” 秋娥娘双眼通红的瞪着他:“你还想骗我!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轻飘飘的纸,扔到了钱庄头的脸上。 钱庄头不用细看,便知晓那张纸乃是他前不久赌红了眼,与赌坊立下卖女儿的字据。 他咬着牙,转头想寻赵锦衣,可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的,只有虎背熊腰的男仆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台阶上,赵锦衣身边的两个丫鬟叉着腰,气势汹汹:“若是从实招来,四姑娘便饶了你的狗命!不将你拉去见官!若是你再有半句妄语,休怪我们无情无义!” 秋娥娘抹着眼泪:“我要与你和离!” 眼看竹篮打水一场空,钱庄头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 他干嚎着:“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那人的道,这才害死了女儿啊!” 赵锦衣在屋中轻轻的打了个哈欠。这样丧失了任性的赌徒,完全不值得同情。她虽然不虞秋娥勾引宋景行,可还不至于让秋娥死。而秋娥的亲生父亲,为了银钱几两,便不惜将女儿卖掉,可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的人不配做父亲! 钱庄头急切地说着:“老奴半个月前就与赌坊立了卖秋娥的字据,只是赌坊一直没催,老奴便心有庆幸,许是那赌坊忘了呢。却是在前几日深夜里,老奴迷糊在田间解手之际,有人说,若老奴想赎回秋娥,只要听他的话,不仅能赎回秋娥,拿回字据,还能攀上一门好亲事,拿到一笔钱财……于是,于是老奴便听信他的谗言……拿了他给的助情香……” “那人什么模样,是男是女,你可辨得清?” 钱庄头讪讪道:“应是个男的罢,老奴在解手之时他还能凑上来……只那模样老奴实在看不清楚,这田头间黑漆漆的,老奴也没带火折子。” 啊呸,这钱庄头说话,可真是难听得紧。 “老奴发誓,老奴真的没想害死自己的女儿!谁能想到那助情香竟然会害死秋娥……” 赵锦衣冷哼一声,没想害死自己的女儿,可在女儿死后,还想着利用女儿敲诈赵家,在得到钱财后立即到赌坊去赌//博,这样的赌徒,可谓是丧心病狂。 事情的真相既然大白,赵锦衣朝黄氏笑吟吟道:“大伯母可以放心了罢。” 黄氏的神色却是怔怔,周妈妈不得不又提醒她,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放心了,放心了。衣儿忙活了大半日,可是累了,快快回去歇息罢。衣儿放心,这钱庄头,伯母决不会轻饶他。” 赵锦衣没有动弹,仍旧坐在远处,笑吟吟的:“侄女却是不放心伯母。自方才陈婆子呈上孙姑娘留下的木匣子,伯母的神色就一直不好。二姐姐出嫁前曾嘱咐侄女,没事多陪陪伯母,替伯母解闷儿,替伯母解忧。伯母可不要嫌弃侄女啰嗦,若是伯母有个三长两短,侄女可没法儿向二姐姐交待。” 往日她顶撞自己时,可半分没提要替她解忧。 黄氏僵硬地笑着:“好侄女有心了,伯母无事,如今只想好好歇息。侄女还是快些回去休憩罢。” 赵锦衣丝毫没有动弹:“伯母无事便好。不过侄女却还是有一事要请教伯母。” 这赵锦衣啰哩啰嗦个没完了。可才发生了刚才那档子事,黄氏也不敢与赵锦衣翻脸,只得耐着性子道:“衣儿尽管说。伯母定然知无不言。” 赵锦衣便紧紧地盯着她,口中道:“说来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侄女此前听说,伯母与承娇姑姑分外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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