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瞪着眼睛看他,仍旧有些迷蒙,但在须臾之后清醒了:“太……祈郎君在此作甚?” 魏祈嘴巴很硬:“睡不着,来烤火。” 赵锦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魏祈瞄了一眼赵锦衣的脚。很好,已经换上了新靴子,已经顺眼多了。昨晚她一直站在角落里,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那副样子怪让人心疼的。可也怪她自己,明明知晓要出远门怎么不带上几双鞋子?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没有出远门的经验。 这双鞋子,还是他差了素衣,到对门张家去买的。那张大娘子穿的衣衫是绫新做的,鞋子更是绣工精细的绣花鞋,他瞧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娘子,家中定然有备多的鞋子。果然,素衣很快的就买回来了一双高底的靴子,瞧着虽然有些大,但也不打紧。 不过如今看着,赵锦衣脚上的这双,倒是怪合适的。 魏祈忍不住开口:“鞋子可还合脚?” 赵锦衣没想到魏祈会关心这些小事,怔愣了下,才答道:“很合脚。”某人是照着她的尺寸买的,能不合脚吗?想起宋景行,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甜蜜。 外面素衣轻声道:“祈郎君。” 到底是练武之人,外面一有动静便醒了,不像赵锦衣憨憨地睡着。 素衣进来,脸上神情很严肃:“祈郎君。”她想说,祈郎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立刻到她或者二福身边去,而不是与娇滴滴的赵锦衣呆在一起。 魏祈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大福已经追去了,此时听得外面没有动静,应是无碍。” 素衣悻悻的看了赵锦衣一眼。 赵锦衣移开目光,不想掺和进去。 然外面开始有打斗的动静,后来渐渐有刀剑交战的声音,村中的狗不停地吠着,但不过片刻,又开始平静下来。 对面的张家却是升起灯火,赵锦衣听得张大娘子慌慌张张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为何要抓我丈夫?” 有人“呔”了一声道:“若是你丈夫无辜,为何见了我们便要跑?” 一个男子的声音辩解道:“这黑峻峻的,我又看不清,我还以为你们是贼!我不跑作甚?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在西台山上修佛阁的管事,贵人们很是看重我,你们还不速速放了我?” 魏祈就站在灶房的小窗旁,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灶中的火已经被熄灭,黑暗之中,任何细小的动静都被放大。 赵锦衣当然不好意思与魏祈挤,只抱着膝侧耳倾听,听着有没有宋景行的声音。 在西台上礼佛的贵人来头都不小,张大郎终是被放开,立即朝张大娘子怒吼:“好呀,我在西台上拿命换钱养你,你倒是滋润,竟然背着我,在家中养起汉子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婊子,我叫你勾引别人!” 张大娘子惊叫一声,似是躲在什么人后面。 一道男子的声音沉沉:“你家娘子的品性如何,与旁人无关,但你若要诋毁我,我却是不认的。” 是宋景行! 黑暗中,赵锦衣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罢? 夜风瑟瑟,魏祈目光锐利,注视着站在张家院子里气宇不凡的男子,嘴角亦轻轻扬起。有趣! 张大娘子却不管不顾地喊道:“宋指挥使怎可以背信弃义!你明明许诺过妾身的!”
第305章 五台山凶案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你再喊得大声一些,倒叫村里人全都省得了!大儿啊,你就原谅大儿媳妇罢,咱们张家,娶个媳妇不容易啊!” 听此人话语,这人像张大娘子娘子的公爹。他这副看似劝说但实则坐实了宋景行与那妇人的私情。 有他作证,怕是宋景行很难将自己勾引妇人的嫌疑洗脱。毕竟家中出了这等丑事,平常人素来都是要在人前遮掩着的,哪像张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赵锦衣正凝神听着,忽地听得魏祈低声道:“四姑娘,你过来。” 赵锦衣起身,借着外面的光亮走到魏祈身旁。魏祈给她让出一个位置来:“四姑娘请看。” 魏祈有这般好心?但赵锦衣顾不上多想,朝张家院子看去。只见屋中黑压压的站了许多人,但她一眼便瞧见了宋景行,以及那张家大娘子。 张家大娘子正用衣袖半掩着脸,似是无颜面对她的丈夫。而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老者,想来那便是张大郎的阿爹,旁边站着的一个不算年轻的男子,那应该便张大郎了。只可惜灯光不够明亮,看得不是很清楚。 宋景行倒是还气定神闲的,负手站在几人中间。 张老爹话落,张大郎的面色就变了,当即撸了衣袖,扑向宋景行:“我管你是什么官,勾引我的妻子,便是到了天家面前,也是我占理!今儿我不将你打一顿,便枉我在西台山上修了那么多的佛阁!” 张大郎的身量不及宋景行高,可气焰汹汹,叫赵锦衣替宋景行捏了一把汗。 幸好,宋景行一把架住张大郎,轻轻一用力,张大郎便踉跄几步,差些跌在地上。 魏祈啧啧道:“宋指挥使一把子力气,还是怪厉害的。” 赵锦衣没理会他。 宋景行道:“我这几日,只是借住在你家中,得知张大郎在西台上修佛阁,便多问了几句,与你的妻子并无私情。” 张大娘子掩着脸:“你说谎,你若对我无私情,怎地趁夜钻进我的屋子,还将你的官职报与我听,还承诺与我,道若是你修完陵墓,便助我与张大郎和离,将我带回京都,不叫我夜夜独守空房。” 听她说话,竟不像是说假。 张老爹长叹一声:“家丑,家丑!” 宋景行神色冷冷:“在你家中借住的,可不止我一人,张家大娘子可要看清楚了,与你苟且的,到底是何人。” 张大娘子忽地一怔,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个人!” “若是张大娘子实在喜欢那人,宋某倒是可以与张大郎一同前往五台山,与那人对质。那人本来与我一同借住在张家,但今日清晨,尽管下着大雨,他还是冒雨走了。” 赵锦衣又听得魏祈低声道:“宋指挥使说的,可是江大志?” 太子殿下竟然连江大志都省得。 她没应魏祈。 张大郎瞧着自己妻子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判断,当即抬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张大娘子:“还不赶紧给我滚进去!” 紧接着又吼他爹:“老糊涂,连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张老爹呜咽着:“都怪老儿不好,拖累了大郎,老儿这就去你阿娘的坟边躺着。” 魏祈忍不住要笑:“这张家倒是怪热闹的。” 张大郎没理会他爹,只赔笑道:“这位是宋指挥使?快快往里请,我叫那贱妇热上两壶酒,再热些酒菜来,我好赔您吃上两杯,让您消消气。” 赵锦衣原以为宋景行会拒绝,却是听得宋景行道:“如此也好。” 魏祈的声音带着笑意:“想不到宋指挥使如此通情达理。” 赵锦衣眼睁睁地看着张大郎领着宋景行进了屋,须臾之后,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张大娘子扭着腰肢走出来,提着灯笼弯腰进了灶房。 大福的声音在灶房外响起:“主人。” 魏祈背着手出了灶房,与大福走得远一些,大福才低声道:“方才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张家大郎是与另外两人一道回来的,被人发觉后,那两人跑了,只有张家大郎留了下来。属下觉得,他似乎是特意留下来的。” 魏祈哼了一声:“一个在西台山负责修佛阁的管事,神神秘秘。定然是三叔父在五台山的心腹。你且盯紧他,看他要弄什么幺蛾子。” “那宋景行……” 魏祈双眼忽地眯起:“也要看看,宋景行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大福自领命而去。 魏祈自己心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既希望宋景行是真傻,这样便能叫赵锦衣伤心;可他又希望宋景行是装傻,如此赵锦衣也欢喜。 他回到灶房时,赵锦衣已经又坐回灶口前,合着眼,一动不动。 素衣低声与魏祈道:“七爷,您还是到马车上睡一会罢,明日还要赶路呢。” 魏祈摇摇头:“我没事,明日便是赶路也能在车上休憩。倒是你,明日要赶车,还是早些去歇息罢。” 素衣却是一动不动:“奴婢不困。” 素衣对太子殿下的爱意深如海,怎么舍得让她与太子独自留在灶房里。赵锦衣在心中想。 魏祈看了赵锦衣一眼,见她分外平静,倒是意外。 对面张家的院子传来酒菜的香味。 张家相较于杨家,的确是富户。赵锦衣甚至还闻到了炖鸡的味道。地道的乡下人家养的母鸡,香气四溢,不断地飘到杨家来。 魏祈看着张大娘子端着托盘,又扭着身子进门去了。 张家堂屋里,灯火通明,一张四方桌擦得铮亮,张大郎与宋景行相对而坐。 张大郎赶了一日的路,已是饥肠辘辘,等不及酒菜上来,自己拆了些从五台县买的糕点来吃。他让宋景行也吃,宋景行拒绝了,却是问张大郎:“五台县没下暴雨?” 张大郎塞了满嘴糕点,闻言摇头:“没下咧。离我们张家屯不过半里路,都是干干爽爽的,半点雨都没下。要不,小的能从五台县赶回来?” 宋景行心中暗道,那江大志倒是还有几分本事。 张大郎却是试探着问宋景行:“不知宋指挥使前来五台山,却是为何事而来?” 宋景行眼皮轻敛:“张兄是西台山上修佛阁的管事,竟是不曾听说近日在五台山发生的一件大事?” 张大郎恍然大悟:“原来宋指挥使也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他将嘴中糕点咽下去,靠近宋景行,低声道:“小的与宋指挥使不打不相识,能坐在这里一同吃酒,也是缘分一场。若是旁人,小的就不告诉他了。宋指挥使若是到了五台山,可要万万小心。” “哦?却是为何?” 张大郎舔舔嘴唇,声音低低:“这五台山寺庙香火最是旺盛,众佛齐聚,不知多少施主在悬崖绝壁上供奉着佛,寺庙的寮房总是住着贵人。可近来,佛祖震怒,连取了几位贵女的性命,五台山上,人心惶惶。便是我们修佛阁的,也被迫停工,小的这才得了假家来呢。” 宋景行目光轻微闪动。他原来以为张大郎要说的是忠王薨了的事,却没想到,竟从张大郎口中听来这凶杀案。 佛祖又怎么会像那些残暴之徒,随意取人性命呢? 他道:“宋某不曾到过五台山,却是曾听说,东西南北中五山,地势险要,气候多变,许是贵女们不小心,从山上险要之处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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