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寝。 坐于正殿的昭华,此刻本该觉得一身轻松, 可她看着朝阳宫内,这些为她所熟悉的一砖一瓦,却无半分喜悦之情。 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日, 终于与萧景珩之间有了一个所谓的了断, 可是她赢了吗? 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尽都蹉跎在了这红墙绿瓦之中, 她又赢了些什么? 空叹不知几时, 忽被殿外熙攘之声所扰, 昭华蹙眉看向门外,问道:“什么动静?” 却见小印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唇齿打颤道: “皇后娘娘!闫、闫大将军带着许多御林军闯了进来!将朝阳宫包围了!” 小印子口中提及的闫大将军,应是本朝骠骑大将军,闫鸿。 此人算是萧景珩的心腹,手中也握有不少的兵权, 只是他前些日子明明已经被萧景珩遣去了汶州,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折返回来? 人来了,昭华自是要见的。 她决然起身,飒飒向殿外行去, 小福子则连声嘱咐亲卫军道:“保护好皇后,不得让任何人近身!” 待昭华被亲卫军维护着出了正殿后,她看着面前乌泱泱一片严阵以待的御林军,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最前排领军的闫鸿身上,肃声问: “闫将军带这么些兵戎装入宫,是要谋反吗?” 闫鸿双手高举,于左上方拱手一揖,厉声道: “臣接到皇上的密旨,所言宫中有人居心叵测,牝鸡司晨,意在谋逆,故而特入宫护驾!” “牝鸡司晨?”昭华冷笑道:“这话里头的意思,是说皇上告诉你,本宫要谋逆?这可真真儿是天大的笑话了。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儿是太子,本宫需要谋逆什么?” 闫鸿武将出身,明摆着是不想和昭华过多废话, 他提了提腰间的佩剑,迳直便要往宫里闯, 昭华厉声呵斥道:“皇上正在里头与后妃说话,你便是要进去,也得等皇上将体已话说完才行。” 哪知这闫鸿压根就不听昭华说了些什么,反而足下生风,行得更快, 眼见他便要跨上高台,略过昭华,往内寝去。 于此际,昭华忽而拔出了身旁亲卫军的腰间佩剑,横起一舞,直指闫鸿喉头。 此举吓得堂下一片哗然,闫鸿也是双眸瞪得浑圆, 还不等他先质问出声,就听昭华端起了十足的气势,冲他喝道: “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本宫定将你以谋逆之罪论处,诛尽你闫家九族!”
第469章 宫墙深怨 半个时辰前。 众女子目送昭华出了内寝,瞧着厚重的金丝楠木门被严丝合缝地合上, 这才齐齐回身,将目光重新投于萧景珩身上。 彼时,萧景珩正伏在桌案前,双手吃力地撑着桌面,勉强让瘫软的身子挺立起来。 他一一扫视过面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怒不可遏道: “宋昭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诓得你们要联合起来算计朕!” 众女子面面相觑间,沉默不语,唯回以彼此一记戏谑的笑, 萧景珩知道这是在笑话他,因而怒意更甚, “你们笑什么?你们以为宋昭赢了朕?朕不怕告诉你们,朕早已通知了闫鸿返京,要他领兵回来拨乱反正!想来此刻,他应是已经带人入了皇城,即将杀入宫中! 你等被宋昭妖言蛊惑,做出这些错事来,已是九族诛灭的死罪!但念在你等伺候朕对年,朕可以给你们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只要你们安分守已,这风波过去后,朕保证不会与你们计较!” 他以一番胜者的姿态长篇大论,听得其木格不耐烦地挠起了耳朵,侧身对如娜仁笑道: “妹妹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如娜仁故作姿态,侧耳倾听间,亦笑道: “要姐姐见笑了,听着倒像是妹妹养在宫中的京巴~” 被女子辱作犬,比当众被人掌掴之耻,更令萧景珩暴怒。 他梗着脖子怒斥道:“颖妃!如嫔!你们疯了!?” 其木格全然不理会狂吠不休的萧景珩,只对如娜仁继续说道: “京巴是京都独有的犬种,妹妹出身蒙古,大犬、烈犬驯惯了,对付这些小家子气的小犬是有些无计可施。 不过不打紧,我自十八岁那年入宫,距今已经十载,京都的犬,我还是懂得如何驯服的。妹妹瞧好了。” 她回身至菱窗前,由暖座上取了一根又细又长的掀帘棍, 继而折返立在萧景珩身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冲着他的后背就狠狠地抽打下去。 “啊!!” 越是细的棍条,抽打在人身上,痛感便越是钻心。 萧景珩被这么一笞,痛得冷汗淋漓,几乎失声。 其木格则缓缓俯身凑近他,冷笑着说: “闫将军入宫能有什么用?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父亲已经于昨日夜间,带领胡军将京都四守全给围了。” 如娜仁也佯装惊叹地捂嘴,“呀,那可真是巧了。我阿爸前日也围了潼陵关与山海关。闫鸿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他所领军队怎么着也得晚他三四日。 等他们跟上来后,需得先在边关与蒙古大军交战一场,赢了,才能赶回来救你。不过蒙古大军近十万,这场仗要真打起来,只怕你尸骨都凉透了,他们在前线还未分出胜负呢~ 现如今,即便闫鸿赶回来了,他能差遣的也只有三百御林军和他自个儿带着的一百亲兵。 这四五百个人即便将朝阳宫围了,又能翻出什么动静来?来吃你的席吗?” 最开始,萧景珩虽是受辱,但内心却并不惧怕, 毕竟在他眼中,这些女眷无论再怎么闹腾,即便联手起来,也不过是茶杯里的风波, 可如今当他得知,连她们的母家也都串联起来要反了他, 他这才知道慌了。 若说胡部和蒙古是为异部异国,容易为外因所煽动, 可接下来容悦对他说的一番话,才更是让他骇到了极处。 这些年来,容悦在萧景珩面前表现出的表象,一贯是安静自持,沉稳端庄的, 哪怕是到了今日,她仍是笑意恬静,温声细语地对萧景珩说: “启禀皇上,臣妾家父水师提督,已切断了所有水军可进军内陆的水路,如今京都已是水陆不通,围作孤城。还请皇上息怒。” “你......你们......” 萧景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竭力之后,下一刻便要窒息过去。 好在, 茹歌见他神色有变,忙上前去替他轻揉着胸口,又带着薄薄的怒意对容悦她们说: “姐姐们也别太过分了!” 然,这句让萧景珩舒心的话,还没等暖热乎,就听茹歌贴着他的耳畔淡淡地说: “皇上总说,我最温顺,也最善解人意,说你会对我很好。而我入宫一个月,母亲过身时,父亲明明已经通报了朝廷,可皇上非但没有许我出宫,反倒以安慰我的名义,扒光了我的衣裳,让我在与你颠鸾倒凤间,去祭奠我母亲的死忌......” 萧景珩喘着粗气辩道:“你入宫便说对朕钟情多年,你死了母亲,朕留在你身边安慰你,反倒还成了朕的错?” “钟情于你?呵......”茹歌嗤笑,声音渐渐发狠, “我钟情之人,一直都是安王殿下,至于你......早死才好!” 话落,她使足了力在萧景珩的胸口推搡了一记,令他再度狠狠跌坐在地上。
第470章 别少年郎1 萧景珩看着面前这些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如今一个个脸上泛着明晃晃的笑意,都像是隐着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欲取他性命。 他不明白, 他是天子,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郎, 他给了她们位份,给了她们尊荣,给了她们让全天下女子都艳羡的一切, 为何到头来,她们却一个个都恨他入骨? 他是天子啊! 萧景珩虚弱地抬起手,指尖发颤地指着她们,气喘如牛道: “乱臣贼子!你们皆是乱臣贼子!” 其木格笑,“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你方才不是问,皇后许了我们什么吗?皇后许,不日太子登基,启朝会许胡部分割而立,且永不侵犯蒙古,并许想要离宫的女眷,可以跃出红墙去,重新开始自已的人生,不用在宫中苦苦熬干了性命,再去与你陪葬皇陵。” “哎呦,姐姐还跟这圪泡说这许多做什么?”如娜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继而满眼鄙夷地瞪着萧景珩,说: “你这偷来的皇位,也妄图葬入皇陵?你也配!” 如娜仁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也是个飒爽的性子, 这会儿说到气头上,竟拿起了掀帘杆,如同抽打难驯服的野马一样,在萧景珩身上一顿乱鞭。 正爽快之际, 忽地,有人于身后擒住了她的手腕, “住手。” 如娜仁回眸,见阻拦她之人,竟是宁婉霜。 从如娜仁手中将掀帘杆夺过后,宁婉霜随手将其丢到一旁,旋而快步走到萧景珩身前,将他搀扶起来。 她这举动,惊得余下几名女眷瞠目结舌, “婉霜,你糊涂了?你忘了他是如何对待你的家人,是如何对待你的子女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要护着他!?” 面对这些刺耳的话,宁婉霜充耳不闻, 只等将萧景珩搀扶着半靠于龙榻后,才语气清冷地对她们说: “我有话要与皇上说,你们下去。” “可是......” “出去!” 有人还欲再劝,但见宁婉霜态度强硬,容悦心知大局已定,也是不愿拦着宁婉霜什么,于是便劝着大伙儿一并退出了寝殿。 窗外, 雨势似乎弱了些。 听萧景珩咳声不断,宁婉霜忙回身替他添了一盏温水,奉于他面前,焦急关切道: “皇上别恼。先喝口水,润一润嗓子。” 方才那几声扯着嗓子几近咆哮的怒吼,令萧景珩此刻嗓间如同刀割, 他囫囵灌下了一海口水,随手将碗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顺势牵起宁婉霜的手,目光灼灼相望于她, “婉儿,许多事旁人不知,可你却是清楚的。当日朕有意留你父兄性命,也给了你免死金牌让你去相救。后来发生那样的意外,朕也不愿看见。你父兄死了,启朝丧了忠臣,朕也痛心疾首。所以朕给足了他们死后的哀荣,并未将他们当做罪臣去对待。至于孩子......” 萧景珩艰难地吞咽着口涎,又不觉抬高了几分音调,煞有其事地说: “朕从未伤害过咱们的孩子!承彧是故皇后下的手,双生子男胎乃是意外身亡,至于锦悦......朕根本就不知道夏泽会用取孩子处之之血这样阴毒的法子来给朕医治,朕若一早知道,朕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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