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忧将吴瑶花托付给凌仙阁后,转出门看到木有栖还在不远处等他,口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折的一根细枝,正抬手遮额望天。 木有栖看到他出来,就笑着拿出了口里的东西,站直等着他走过来。 江忘忧心里有根弦不知被谁拨动了下,这一路走来,他有很多猜测,十分荒唐,却不想放弃。 “木兄接下来有何打算?”二人并肩前行时,江忘忧问道。 木有栖想了想:“江兄呢?” “金陵近在眼前,我想先回家报个平安,不知木兄可愿到江家做客?”江忘忧主动相邀。 木有栖下意识抠了抠脸,他现在去金陵江家,感觉不太妙。 “我也出来许久了,这次就不去了,先回师门报个平安吧。” 江忘忧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口气。他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怀疑一件虚妄无可能的事,为什么会想要去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 二人当天最后聚了一次,就各自踏上了自己的归程。 说回君山五华盟陈家,他们离开的隔日,陈耀才从关岭归家,他带来的消息听起来很震撼,陈铜和陈津却都并无此感。 “我差不多跟江忘忧同日进城,当夜,也不晓得吴家发生了什么。隔天我们才听说,江忘忧闯了吴家,杀死了吴起,还劫走了吴瑶花。看来这江家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君子,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罢了,而且他还真当江家如今能一手遮天了,跑到这么远来耀武扬威,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陈津无奈,说了前一天他的所得。 陈耀听到这样完全黑白颠倒的故事,懵了一会倒是反应过来了。 “父亲,既如此,我们为何不助吴姑娘夺回吴家?早先,您就有意让津弟与吴家联姻,这不正是天赐良机?” 陈津一听哥哥此言,不觉一阵气血上涌,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让他做第二个杜成忍吗?吴瑶花留在西北,逃不过被利用的命运,所以他才钦佩江忘忧的做法。他也不是不知,哥哥各方面不及自己,害怕父亲将来把五华盟传给自己,才处处想着支开他。 陈铜看了看小儿子,看他拧眉面有怒意,咳嗽了一声。 “江忘忧已介入此事,段家就不会袖手旁观,虎口不过一两日路程,此事已无先机。罢了,现在的吴家又有几分实力?吴起已死,吴瑶花又失踪,吴家的生意必会大乱,先花时间看看能吸收多少吧。” “是,父亲。”二人应声后都没再多言,各自去忙了。 陈津继续练功,陈耀则着力去分一杯羹。 吴家商铺的主事人们若听说实情,多少会有另投其他门派寻求庇护的,应该不止他们一家想去插一脚。 陈家作为最先知晓内情的人,自然有了第一个去挑起怀疑和分裂吴家的机会。 这个西北,还有阵子要乱,杜成忍这位新帮主,要坐稳也不易。 这边且按下不提,说回各自归家的二人。 江忘忧这一趟平安归来,还替吴家保全了最后一位传人,虽是个女子,总归是福缘。他向家中长辈说了这一行的情形,也没隐瞒顾尹昭之事,还提及了木有栖。不过太过细节的部分没必要提,他也不想说,就跳过了。 “忘忧处事还该稳重些,多少有些冒险了。”江承轻听得后背冒汗,若是那杜成忍铁了心要灭口,忘忧真有可能折在关岭。 江忘忧摇摇头:“陈家公子虽没到场,潜西岳家的公子一直跟着我,他应该带了信号烟火。” 潜西就在关岭旁,和君山差不多距离,那一晚在酒馆他就都认出来了。陈家肯定是去看热闹,岳家沉寂多年,此行出门怕是为了报江家大恩,他家的长辈在金陵医治才回去不久。 江承轻叹口气,岳家有来信问过此事,他虽然婉拒了,看来岳家还是没有袖手旁观。但这事说到顶头,得把功劳和恩德记到顾尹昭身上,因此他不想多说。 歇息过后,江忘忧拿了带回来的信件去找母亲,递过东西后,问了句闲话。 “看父亲信中所写,他与顾伯父曾谈论过这两把扇子。” 关霁月看儿子面容,拍了软塌让他坐下说话,摸了摸儿子的头。 “你父亲一直未有表示,我想送他东西点醒他,又怕太过明显,便借机一并送了他二人,也好遮过去。” 江忘忧嘴角微微上扬,他可以理解母亲身为女子,既着急又害臊的心理,忍不住好笑。 关霁月看儿子这次回来心情好了许多,猜测着会不会和那顾尹昭有关,也没多问。 “娘亲,顾伯父寄来的信呢?” 关霁月摇摇头:“那如何敢留。” 江忘忧明白了,点点头。趴在母亲身旁静默了一会,才道:“娘亲,在您印象中,顾伯父是个怎样的人?” 关霁月打起点精神注意看儿子神色,缓缓道来:“你父亲信中是如何写的?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好的大哥,舒朗如风,处事豁达,除了性子里有些不羁,为人有点正邪难辨,实在挑不出什么不好。” 江忘忧松开微蹙的眉头,听起来顾尹昭跟他父亲还真像,看来就算是未曾谋面的父子,儿子终究是肖父。 “那娘亲眼中的父亲,有什么不好的吗?” 看儿子那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人的模样,关霁月憋着笑道:“你父亲那人,我最初最恼他的就是面对感情畏畏缩缩,不敢直言;后来,最无奈的是,他永远是义字当先。” 江忘忧思忖了片刻,很能理解母亲的意思:若非将兄弟义气看得最重,父亲不会等到顾伯父成亲后才放下心理负担,与母亲共结连理;若非看重兄弟情,父亲亦不至于在母亲孕中,远赴虎口去为段叔叔的师父贺寿。 “娘亲,您当时有没有想过,父亲可能不喜欢您?如果是这样,您会怎么办?” 他这一问倒把关霁月问住了,从她所听所闻,那顾尹昭示好的都有些过头,孩子如何问出这一句? “身为女子,有很多事终究不便直言,故而我才只好以赠扇旁敲侧击。‘乘月’除了暗含我的名字,也有取你父亲名字中的‘承’字同音,这个暗示其实已经足够明显,他没回应我,我想更多是碍于和顾兄的情谊。” 江忘忧撑着脸点点头,只可惜这些不适用于他,他并不是女子。 他直言或暗示怕是都不合适,而且还不确定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指不定他这些烦恼都是多余。 昵称:
第65章 65 故人 向母亲告辞后,江忘忧便去了叔叔那边询问调查结果。此前他已传信回来,让他们查实阳南木有栖的身份。 江承轻对他谨慎交友一事很是赞许,把调查结果给他时,多说了句:“既然岳家公子有恩于你,这封致谢信你来执笔如何?” 江忘忧收好调查书,点头坐下手书了给岳家的感谢信。 道别二叔,江忘忧回房准备细看,才转过回廊就遇上了自家弟弟。 “哥,你回来了,这一趟怎么样?”江忘畴迎上去就一堆问题。 “坐下慢慢说。”江忘忧迎了他进书斋,倒了茶水后先问了句,“怀空情况如何?” “还将养着,就那样吧,稍后他指定过来找你。” 江忘忧说了这一路的情形,这次他没提顾尹昭的事。 “哥你结识了新朋友?这位木公子听起来人很不错,下次有机会介绍我认识。” 江忘忧点头,又说了一会家里的闲事,他送走了弟弟。 没了旁人,江忘忧从袖袋里拿出调查书,认真看起来。 木有栖,阳南心因堂弟子,八岁入师门,跟随堂主白盛武习武,今年第十个年头,学有所成。他是个孤儿,早年父母双亡,为了寻个活法才拜师学艺。 看细节没有什么破绽,江忘忧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眉头紧蹙。 再往后,去查的弟子也是细致,还附上了心因堂的情况说明。 阳南心因堂主修软剑,建帮立派已有二十余年,起初只是自家习武。十多年前收了附近不少孩子,这才逐渐有个雏形,到近三五年走上正轨。直到今年,心因堂才熬出头,在西南异军突起,近两个月来风头正劲。 江忘忧放下稿纸,心里五味杂陈。 说到风头正劲,现在江湖上应该没哪家比得过江家。他年初虽在新秀大会上露了脸,可接下来就和吴家起了冲突,关家又介入其中,观望的人比比皆是。三个月前,玄苍宫一阵歪风刮过,江家赠医施药,广施恩德,与江湖上不少沉寂门派又连上了线,至此,上门拜师的接踵而至。 他出门前家中已能够挑人收徒了,这算是他出生以来首次见到,应当是江家以前的常态。 江忘忧相信,等吴家的事传回来,真相自明后,江家的状况还会更好一些。 江家目前或许当不起这份满怀的期待,但只要有资历好的弟子入门,江家自然会走上坡路。 江忘忧收回思绪,折好调查书,夹到了一本书册里,便回房去休息。 纸上的字,调查来的东西,虽说有一定意义,但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相处时的默契。 不知他这位朋友,究竟真相如何? 且说木有栖去到了阳南,沿途观赏一阵西南风光后,迟了一阵子,才去心因堂登门。 他看那宅前的牌匾,显是近来新打的,不禁在心内感慨,还是顾尹昭舍得砸钱。有了本钱,加上有本事,哪个门派不能筹谋点生意出来,只要经营得当,总会愈来愈好。 等了没一会,弟子请了他进门。 白盛武听说他来,带了儿子在厅里候着,看到人后便有几分抑制的激动。 木有栖打眼瞧他,恭敬行了礼后,心里直犯嘀咕。这顾尹昭究竟有没有疏通清楚,该不会他这是自投罗网吧? “木公子请移步内室,我有话问你。英儿,守在外面,勿听勿扰。” 一对一终究胜算更大,木有栖笑着随了他进内室。 “木公子也是用软剑,不知可否演练一番?”白盛武二话没说,就提出要求。 木有栖有几分诧异,演示剑法,为何不在外面厅里? 看出他有些迟疑,白盛武立刻补充道:“实不相瞒,我白家祖上,与滁州莫家颇有渊源。此话绝无欺瞒,若木公子还是不信,我可以先说明详情。” “这有何不信的,白堂主想看的,应该是这一式吧?” 木有栖笑着从左手中的剑鞘里拔出了软剑,他往前刺出软剑,而后又控制着剑刃,抖动着往回探来,同时身体配合着仿若追着剑柄一般,快速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 这一式叫“燕回还”,是莫家剑法里非常精妙的一招,因为其惊险大胆,也最为人所知。他听父亲说过,这是一位先祖在被亲近之人突然袭击时,瞬间领悟的自救之法,听起来很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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