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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买三只啊？”他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假装没听见。 “长得很像啊。”他没办法了只有说实话，他确定这个女人是个怪物了，他早就知道的，却总是犯错误，和她在一起比和丫头在一起累多了。 “是啊，买一只太孤单了，两只又太单调了，三只就刚好了，有变化也有朋友。”她反而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不知道丫头怎么了，今天没见到她，还真是想她啊。”他没再坚持，提起了另一个女人。 “对了，你夫人叫什么啊？你都没有给我介绍过。”她也顺着他的话说。 “她啊？她叫楚惜残，你怎么知道她会嫁给我啊？”他反问她。 “不应该吗？你早就应该娶她的。”她停止为小鸡做笼子，看着他说。 “没想到你关心她啊，那么认真干吗，我又没说不娶她。”他笑了，这个女是不是一般的善良，可是自己要是真的会娶丫头，那她要嫁给谁啊？他真是怀疑她的智商了。 第二天他没带她出门，因为她要照顾她的小鸡，真是个离谱的理由啊。所以王世归飞身到后院时吓得差点摔倒，他家里居然有个女人！王世归站在那里看她，他记得是那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小“兄弟”，但他没想到君隐会让她住在自己家里。难怪那天惜残去见了他之后就发了大脾气，他想到惜残哭得那么惨烈的样子，真是汗颜。 院子里的那个人显然一点没发现有个人正看着自己，她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什么正在往地上洒，有三只小鸡围在她周围，那都不是重点。关键是王世归看到她在笑，很温和的，让他都快要以为这个世界是处处欢笑人人平安的了。他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忘了做了。她洒完食轻柔地摸着那三只小鸡，轻声叫着：“落落，漠漠，泠泠。”一遍一遍似乎要它们记住自己的名字。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温和地开口，怕吓到她。 “公子有礼了，”她起身作福，“来找我家主子吗？他不在。” “不是，小姐……”他只是看着她，笑了。 “我是陆子衣，现在正在满京城被通缉的那个。”她坦率地告诉他。 “谢谢姑娘坦诚相待。”他跟在她身后，却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跟着她。 “公子稍后，马上上茶。”她说着要离开。 “陆小姐还是叫我世归吧，我不是什么公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君隐告诉他自己认识了一个很危险的女人，还说她心机很重。如果君隐真的那么仇视她又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做什么！ “世归，很好听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子衣。”她说完笑了笑，很单纯的笑容，就仿佛说这个世界都变化了她的笑依旧不变一样。 究竟怀疑是因何而起呢？ 不一会她就把茶送上来了，两个人坐着谈了会天，没说什么特别的，他不会跟她讲他们的事，因为不愿意她参加，而不是怀疑她。她也没问什么，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他说诗经她就答关鸠，他说史记她就回司马迁，他真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给人那么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在她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可以休息了。 那他在怀疑她什么？ 初见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她要买东西就陪他上街，没东西买就在家照顾院子，他也不再露出怀疑的痕迹。反而是王世归经常抽时间来看她，和她聊文学和她一起种花草，他从不跟他提君隐的事也不向她讲他们的事业，他不认为她应该被扯进这件可能随时丧命的事情中来，他多么想一直就这么陪着她。 有时他回家看见王世归也不说什么，有时也邪气地笑，嘴角那句话就是不出口，却是对王世归说：“你最近很喜欢往我家里跑啊，不怕她生气么？” “你说惜残？”王世归没在子衣面前掩饰什么，“她更愿意你陪着她吧。” 方君隐就不再说什么，他那么相信她，还能怎么样？恐怕除了自己，每个男人都愿意围在她身边吧。他看着她笑，笑得意味深长。 就这么过了大概有一个月吧。他终于说：“我厌了你了，带你去看他吧，你要是失望了……”说完转过了身。她没看到他的表情，于是心里就觉得悬乎了。 还是那几条路，子衣走到腿有些麻了，她是害怕还是什么？他这次出奇的走得很慢。最后在一个看起来还满好的酒楼门前了。然后上了二楼。 “世舒兄，才来啊，恩？”那人和他打完招呼看到子衣，很奇怪的样子。 “她想见见方君隐。”他很正式地说。 “世舒你没事吧？”另一个人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的表情。子衣看到一桌子公子模样的人都那么看着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君隐出事了？ “这位小兄弟，你不知道君隐的字是世舒吗？你身边的这位就是方君隐啊。”终于有人好心解释了。 子衣听到后却没表示感激也没道谢，而是转过头去看他——那个方君隐！他还在笑，看着她，很挑衅的笑。她生气了，他得意地想，她的眼睛里全是惊奇与气愤，无论是谁被人这么整，总是难受的吧，而且如果她把方君隐看得很重要的话。 子衣感到自己最后的底线都被他打破了，他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自己呢？就因为自己的父亲出卖了方伯父？她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然后闭上了眼。 他没看清她最后那一眼，是什么！难道……她难过了？他突然吓到了，她有那么在乎吗？ 他几乎都忘了把计划交给大家！ “哦？今天大家在这里集会吗？为什么没邀请我啊？”子衣听到一个绝对不友善的声音。然后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华丽奴仆拥护着的大家少爷。 “是梁公子啊？怎么会没请您呢？”一个人起身恭敬地回答，您太忙了没看到邀请信吧。 “是吗？哦？方公子也在啊？”他言语里的嘲讽好浓，子衣低下头。 “那，梁公子，我们先告退了，您和方君隐好好聊聊。”其他人很知趣地离开了。现在还不是和他起冲突的时候。 子衣看了一眼身旁的他，他已经收起了眼里的锋芒，眼神顿顿的，原来他就一直这么忍辱负重？她好想和他一路走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什么都过去了，他的那些善意的虐待。 梁知缘看着他低到看不见脸的动作，笑得很冷酷，然后向他走过去。子衣下意识向前了一点，而君隐则配合地退到了她身后。 “没想到家破人亡之后还有仆人跟着你啊？”梁知缘看着子衣，但是也看不到脸，“主仆果然同心啊，都是一样的胆小如鼠。”说完放肆地笑了。 “大家好不容易碰到一次，你怎么连招呼也不跟我打一个呢？”梁知缘已经走到了子衣正前面。 子衣没抬头，却伸手做了个阻挡的动作。梁知缘随手要拉开她，却不小心把她怀里的东西弄掉了。子衣反应很大，她扑到地上要去捡。但毕竟梁知缘是会武功的，她一点也没碰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妈留给你娶姑娘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转了个目标，“你再跟着你主子混个几年就该能娶到女人了。”他笑得那么猖狂，子衣回头去看君隐，他还忍得住吗？以前还好，现在是杀夫仇人近在眼前啊！ 君隐已经蹲下了，头埋在手臂里。他忍不住了啊！ “过来抢啊！嘿，小家伙。” 子衣反而退回去了，也蹲下身然后从后面抱着他。脸贴在他背上，呼吸很平和，她想要他安静下来。 “还真是主仆情深啊。”梁知缘看着他们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动手了。 “梁公子您要什么吗？到楼下吧，上面今天没打扫还，下面干净点。”店主现在才敢上前说话。 “怕本公子砸坏你的桌椅吗？怎么会呢？”他说着示意手下砸东西。 碎片打在子衣身上，有点疼，但她一动也没动。梁知缘看着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有这种人，跟着方君隐还那么衷心。最后带着人走了，他第一次见到方君隐却没打他！ 梁知缘走后子衣站了起来，君隐也站起来了，他眼里的墨色那么重，把子衣都震住了，她看着他感到自己要沦陷了。好久后他才回过神，扫了她一眼，无悲无怨，也没有感谢她帮忙也没埋怨她拦着自己。 他这次是真的一点没等她，她使劲跑也没跟上。她这才知道他是不愿抛下她的，她突然有种感动的感觉。 回家后她在进门的地方就看见他了，他蹲在那条干涸了的小溪的旁边，似乎要把它看出水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很尴尬，她感到那么无力，那么绝望，比知道父亲背叛了方伯父还难受。 “今晚我要出去，你自己注意安全。”他却先开口了，离开那里。 “恩？……恩。”子衣还是无话可讲，“方……”她居然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你也注意安全。”子衣在他消失在拐角出之前终于说出口。 裂痕 大概在三更时楚惜残闯了进来，看到子衣在君隐房间里，子衣本来站在窗前，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楚惜残停顿了一下，“他还没回来吗？” “恩。”子衣没回头再看她。仍然盯着窗外看。过了一会身后没什么动静，子衣退到桌边坐下了，眼睛却没离开窗子。楚惜残则是从进门就走来走去，门一直开着，她没和子衣说话，即使再洒脱的人面对自己的情敌兼心爱的人的未婚妻，恐怕也说不了什么吧。 一声钝响，从窗子里钻进两个人。“子衣，快，扶他到床上！”世归的声音也没了平时的从容。反而是惜残先冲了过去：“怎么了吗？” 王世归看她一眼，自己把君隐放到床上：“他中箭了，有毒。”王世归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我去请医生，你们看着他。” “来不及了，我烧了热水，你去帮我端来。”子衣走到床边，对世归说。 惜残就要直接帮君隐吸毒，子衣没拉她，只是说：“他是我未婚夫，我觉得这种事还是由我来比较合适吧。”惜残就愣在了那里，世归把她拉起来。 “世归，院子里有草药，紫色和白色的那种个摘五朵，茎直接拿到房间里来，花用来熬药，一次就行，在早上熬，热服才有用的。”子衣冷静地吩咐道。 世归拉着惜残出去，她还满脸难以理解地看着子衣，她从没想到那个腼腆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子衣解开他上衣，箭射入的并不是那么深，在肩膀上，她看了昏睡中的他一眼，握住箭末端稳了稳手，眼神还是很坚定的，然后一使劲就拔出来了。惜残端了水放在旁边，然后出去了，她不配站在那里啊！子衣把箭扔进水里，伏下身开始给他吸毒，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医生吧，而且师承神医寂渊，只是她没空告诉他了，如果今天他就死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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