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回来的男人,夜里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偏偏她心里绷着一根弦,稍有风吹草动,就要睁开眼。 一次两次之后,顾兰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日夜里,竟在床榻边坐了许久。 昏昏暗暗的卧房内,隔着纱帐,薄薄的烛光洒在他肩上。 顾兰因年岁渐长,再看着她,不似少年时那般阴沉。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后,何平安做了个噩梦,猛然惊醒,浑身的汗,她才扭过头,不想就撞见了顾兰因。 他还穿着晨早出门的衣裳,只是拔了头上的玉簪,此刻乌发垂落至腰,人懒散地靠坐在床边上。 “你回来了怎么坐在这里?” 床上的女人散着头发,睡醒后脸颊微红,一双长眉蹙起,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顾兰因笑了笑:“这不是怕扰了你么?你整日无精打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床帏之间折磨你。” 他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说着就伸手抓过,把她吓得往后一缩。 顾兰因笑出了声,慢慢站起身。 他解开腰带,脱了身上的道袍,去净房里沐浴,何平安听着水声,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下半夜搬到了小渔儿的屋子睡。 只是顾兰因绞干了头发,仍是寻了过来。 他在床边轻轻喊了她一声,见她不理自己,索性把帐子都撩开。 小渔儿在里侧熟睡,丝毫不知身旁的事。 而何平安见他要挤过来,惊慌不已。 “你深更半夜发什么癫?!” 顾兰因抬眼看着她,眸色暗沉,并不言语。 他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抱走,见她还有话要说,竟低头堵住了她的嘴。楼里守夜的丫鬟都在睡觉,何平安出了那扇门,狠狠咬了过去,两个人竟就在走廊里扭打在一起。 她咬破他的唇,只是力气敌不过男人,又落了下风。 一双腕子被人抓扣在头顶,黑暗里,顾兰因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何平安听罢,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话音才落下,她的亵.衣就被他扯了开来,男人滚.烫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小.腹上,柔声道:“这一次我说的是真的,我放你走。” 但前提是要给他生个女儿。 何平安使劲想要从他身下翻出来,不想挣扎时碰到他已经滚烫的尘.柄,顾兰因嗅着她发间的幽香,吻慢慢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身后不远处,就是两个孩子的房间,何平安脸色煞白煞白的,不断推他,偏他下流至极,眼见着要褪去最后一层衣裳,何平安急得在他耳边求道: “我们去房里好不好,别在这儿?” 顾兰因抬起头,缓缓松手:“你答应了?” 何平安摸着他,迎上了他的目光,将自己送到了他嘴边。 …… 一夜之后,顾兰因从外请来大夫为她调养身体,但何平安这些年大灾小病不断,再怎么调养,再怎么耕耘,都无济于事。 快到三月份时,因为京察,顾兰因一连好些日子都没回来。 这期间何平安找了白泷一次,说来也巧,她人前脚才来,府里立马就加派了护卫,将这蟾光楼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知道她要逃,偏偏她又不逃。 蟾光楼里,何平安瞧着白泷心虚的模样,揽着她家的小韭,似开玩笑道: “夫君看你家的小韭,喜欢的不得了,说他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可惜我生不了,调养了这几个月,也无济于事。” “当初在浔阳时,大夫也是这么说,可后来你不是还怀上了吗?要我看,迟早会有的,你别急。”白泷捧着茶,坐在她的下首,眼神躲闪。 何平安捏了捏小韭的脸,微笑道:“小韭你这么喜欢冬郎哥哥,日后嫁给他如何?你放心,老爷一定会待你如亲女,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啪—— 白泷手一抖,那茶盏竟就摔碎在了地上。 “茶是不是有些烫了?” 白泷点点头,赔笑道:“瞧我,这么好的茶,都给糟蹋了。” “一盏茶罢了,不碍事。”何平安笑着看她,“刚刚说到哪儿了?我这记性不大好。” 白泷朝女儿招了招手,装糊涂道:“好像是说到了孩子身上。听说小姐近来身子大好,今儿我特意带着小韭过来探望她,少奶奶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照顾女儿,实在是辛苦,要我可熬不住。” “你马上就能熬出头了。” 白泷睁大眼睛,起身就想找借口带着小韭离开,可才站起身,就听何平安道:“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一家又是靠着他过日子,不如亲上加亲,我看小韭这么乖这么标致,以后嫁给冬郎做个贵妾如何?” “少奶奶!她还小。” 白泷慌了,她左右看了看,跪在地上道:“我就一个女儿,求求你看在当年我帮你离开扬州别院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我不是有意要跟少爷说你……” “原来你是两头吃呀。”何平安笑叹了一声,将小韭松开,让七尺带着她出去玩。 这明间里现如今就只有何平安的几个丫鬟在,几双眼睛望着地上跪着的白泷。 “拿了我的东西,再去投诚,你这脑子,说笨也不笨。” 何平安拍了拍白泷的脸,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将白泷关在了蟾光楼里,成碧听说了此事,傍晚过来接人。 殊不知有个小丫头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人带出了府。 这一日午时,天昏昏沉沉的,江边风浪极大,看着像要下雨。 秋银此番冒了极大的风险。 原来,何平安怕顾兰因再用小渔儿来拿捏自己,便想趁着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将她送走。而秋银得了师父鸣玉的吩咐后,就在府里暗地地配合她。 这一次趁着几个孩子睡在抱厦的间隙,他偷偷地将小渔儿带走。 小渔儿大病了一场,又兼有何平安事先的嘱咐,一路乖得很,她藏在秋银运树苗的小车里,一声不吭。 两人出了府门,照理说已经成了一半,不想那后门又溜出两个小尾巴。 “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顾闲在后头追着冬郎,见他两条短腿跑的比那个种树还快,忍不住骂道,“你是属兔子的吗?” 冬郎头也不回:“你才属兔子的。” 顾闲吃惊道:“欸,你怎么知道?我还真属兔。” 冬郎没有再理他,他脑子里都是这周边的街巷布局,他想着方才那个小厮推车的方向,在一个巷子里猫着。 他可不想让小渔儿跑了。 虽午间他们三人不在一处午睡,可冬郎一直盯着她。 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何平安眼里只有这么一个野丫头。 他要看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巷子里,两个小童见秋银真从这里路过之后,冬郎忙把顾闲推走,嘴里还催促道: “你去后面的四喜巷子找咱们家的当铺,搬几个人手来,这野丫头要坐船走了!” “走了不好?正好去了个眼中钉。” “她一走,我娘也就走了。” “你这么笃定?” 冬郎小拳头砸在墙上,脸色难看极了:“别废话,我自己去,你盯着他们,若是有变化去当铺通风报信。” 他卯足了力气跑,眨眼睛就消失在顾闲的视野里。 顾闲啧啧称奇,心想他人小小的,不仅脑子好使,腿脚也好使。 他在这头看戏且不题,只说当铺里,宋先生见冬郎突然造访,先是高兴坏了,但觑他的样子,转而起疑: “你这火急火燎的,是干了什么坏事?要来我这里避祸?” 冬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了指外头,焦急道:“我妹妹被拐子拐了,就要登船跑了,快、快去救她!” 宋先生平生最恨的就是拐子,见他急的样子也不像装的,当下一拍桌子,那柜台后的朝奉跟前头擦桌子的伙计,都怔住了。 “徐朝奉,关门,你去翰林院知会咱们东家一声,其余人,拿着家伙,跟我去救小姐,捉到了拐子,先把他腿打折!” 冬郎在前头指路,一伙人当下就去了江边。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章 傍晚之后, 沉秋溜回府偷偷带了信给成碧。 是以一整夜,成碧都带着府中下人,佯装着焦急的样子, 寻找小渔儿。 待到天明,方来何平安跟前回话。 他眼底青黑, 一夜没有睡好, 到了蟾光楼, 先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昨儿是我疏忽了,我带人找了一夜,把这里里外外都翻了个边,就是找不着小姐。不过少奶奶您别着急。” 成碧瞧着何平安,见她正低头给冬郎梳双鬟,看着心不在焉的,转而笑了笑。 何平安察觉出不对劲来, 缓缓抬起眼。 成碧:“昨儿夜里, 咱们少爷在江边把小姐找到了,小姐受了惊, 如今请了大夫来, 就在咱们京畿的庄子上, 请少奶奶放心,改日等小姐人好了, 少爷就接她回来。” 何平安拿不住手上的梳子。 冬郎半边的头发都散了, 他扭头望着何平安, 她像是失了魂一样。 半晌,冬郎被人猛地推开。 何平安跌跌撞撞冲到了成碧跟前, 抓着他的领子,逼问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成碧:“我昨儿找了你女儿一整夜, 哪里知道少爷那头的事情。” “少爷原先都想放过你了,你再忍一忍又何妨?” 何平安掐着他的脖子,她夜熬了一夜,此刻眼里都血丝,憔悴极了。 “你们什么都知道,就这样耍我,好玩吗?” 何平安掐得成碧都快说不出话来,可成碧却由着她。 他瞥着何平安身边的那个小崽子,不知想起了什么,正要开口,冬郎从后抱住了何平安的大腿,喊了她一声娘。 成碧一愣,未几,脖子上的力道更重了,掐得他快翻白眼。 而何平安听着冬郎的声音,恨极了。 直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败在顾兰因手上。 她恨自己生了孩子,又恨被人欺骗。 如果没有人告诉她真相,她宁愿一直错下去,可偏偏有两个无辜的孩子,她无论选择谁,似乎都是有违良心。 蟾光楼外,白泷带着小韭赶过来时,就看见成碧快要被掐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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