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和玉茉都是霁家家生子,均是媛苼姑姑带大的。 媛苼是北狄人没错,但在大燕境内,北狄奴隶不少,府中养一个北狄奴仆也算不得错事。 北狄是前朝余孽繁衍下来的部族,大燕建朝这么多年,北狄始终没有放弃复国的念头,小动作不断,朝中也偶尔能发现北狄细作,故而大燕对北狄,深恶痛觉。 燕珩五年前御驾亲征,第一个灭的,就是北方的北狄,随后才是南边部族。 四年前,燕珩下旨清算北狄皇族,北狄平民照常入籍贯,世家贵族发落为奴,皇族尽数绞杀。 媛苼姑姑是北狄皇室后裔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霁贵妃算是一个,但霁贵妃与媛苼多年主仆情谊,就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况且那时大燕与北狄尚未开战,身侧有北狄人也不妨事。 霁明柔也是在四年前知道媛苼是北狄皇族这件事的,为霁家,她动过灭口的念头,但霁贵妃死前告诫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杀媛苼。 所以思量再三,霁明柔只能将媛苼送走,送去北狄那边自是不行的,那跟杀了媛苼差不多,所以就只能往南边送。 好不容易等到楚行书撤军回京,边关放开,避免夜长梦多,霁明柔只能匆匆安排,将人送走。 玉棠眼圈早已红了,此时听见霁明柔似是无奈的话语,更是抑制不住的落泪。 “郡主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放弃媛苼姑姑了吗?可...可是贵妃不是说过,要保住媛苼姑姑的性命么。” 玉棠此生头一次质疑霁明柔的话,全因亲情牵绊,玉棠父母早逝,媛苼姑姑是养育她长大的人,在玉棠眼里,媛苼姑姑就是母亲。 “玉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不能救人的事了,你要知道,媛苼是霁家家奴,是母亲生前的心腹婢女,若不能撇清关系,就不是死她一个...”霁明柔摇头,咬牙说道:“我不能拿霁家冒险,霁家虽只有我一个主家,但通敌之名若是坐实,就要牵连霁氏上上下下几百口的性命。” 也会牵连到阿珏他们几个,还有兄长和镇远侯府... 霁明柔现在只恨她当时心软,听了母亲临终前的嘱咐,想要放媛苼一条命,早知如此,她就该亲手把这个祸患除掉! “不,不会的,还有晋王和魏王两位殿下在,郡主宽心,霁家不会有事的。”玉棠清醒过来,虽控不住心痛,但知道利害。 “呵。”霁明柔冷笑,“那密折就是燕璃送来的,南疆现在的知州就是燕璃曾经的幕府,恐怕动手的人就是燕璃。” 就是个孽障,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但胳膊肘从没向着她过。 燕璃那颗心,最终向着的只有燕珩,身为皇室血脉,最看重的,是大燕。 其实燕璃站在大燕亲王的位置看,他没有错,错的霁家,是她。 她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做到与燕璃共感,心中只能装下这个小家。 ...... 荆州的日子转眼就过去,马上就到了再次登船的这日。 只是这次的气氛不在像上次那样松泛,紫宸殿的宫人们都低着头,帝王身上冰冷低沉的威压随行,眼神锋利如冰刃,仿佛随时要大开杀戒。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了。 饶是燕珏这个心大的,都感觉到了皇兄身上异常冰冷的气息,再看圣驾后面那些宫人颤颤巍巍的模样,只觉得阿姊若是再跟在皇兄身边,怕是得有灾祸啊! 荆州的官员送行,一个个赔着笑僵了的老脸,皇兄楞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草包官员便算了,但任荆州军史的崔远舟可是在皇兄身边呆过好几年的老人,就这...皇兄也是一张冷脸,还更甚了,跟要杀人似的。 咦...真是太可怕了! 皇兄他可是战场上待过的人,杀人不眨眼的,万一那天她看阿姊不顺眼,顺手撒气了,那阿姊岂不是危矣! 燕珏被他自己的担忧惊到了,所以在登船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去求见了燕珩,想着把阿姊挪到他旁边的屋子来,就说是来伺候他的,料想皇兄应当不会阻拦这种小事。 燕珩的回答也跟燕珏想得差不多,皇兄果然还是看中他这个弟弟的,果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让人把阿姊叫过来,说是让阿姊自己抉择住哪。 这还用说嘛!燕珏不用听就知道阿姊会怎么说。 “阿姊,快和皇兄说你住哪。”燕珏背对着燕珩,朝霁明柔挤眉弄眼。 霁明柔看一眼燕珏扭曲的眉眼,再看燕珩冷沉的神情,道:“臣女顶替御前侍女而来,侍候陛下身侧,自然要住在陛下身边,不便挪动。” “嗯?!!”燕珏不可置信的看着霁明柔,再度疯狂眨眼。 “是当如此。”燕珩靠坐在木椅上,冷硬的眉眼略有缓和,“阿珏,听见你阿姊说的话了,行了,这没你事,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在码字了,莫催莫催(太急了没检查,错别字应该有,小可爱们看见了就去评论区说一声)
第53章 知错【修】 ◎燕珩从没有打过败仗,却独独输给她◎ 燕珏还没等说上话就被燕珩下了逐客令, 他有心想要去问问阿姊的想法,但碍于燕珩在场,也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臣弟告退。” 霁明柔目送燕珏出去, 她本是也要寻个理由告退的,但是一触及燕珩漠然的眸子, 她就想起了霁家商队的事,心里惦记着媛苼这事的结果,于是就没能挪动脚步。 燕珩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淡淡开口, “怎么,有话要说?” 燕珩连着好几天都冷着一张脸, 这几天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跟看不见她这个人似的。 霁明柔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猜到燕珩是因为霁家的事在和她置气, 也清楚燕珩可能是在等她去解释。 但是...她其实是有些无奈的, 毕竟霁家包庇敌族余孽的事情是真的,她辩无可辩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理解母亲为何会这样包庇一个身为敌族余孽的奴婢。 母亲已逝多年,霁明柔就算是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燕珩,他也未必会信,连累母亲身后的名声不说,也无法推脱罪名。 燕珩虽然说不至于为这件事对她真正做什么, 但只是失望冷漠的眼神, 也足够霁明柔心堵。 霁明柔脑中转了几个轮回, 最终还是没把想问的事说出来, 只是东拉西扯了一些,然后就说了请退。 她本想对燕珩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心中措辞几遍,但又都觉得不好,便只能作罢。 燕珩听了霁明柔的几句空话,随后不耐烦的将手中书卷扔在桌上,冷嘲道:“你管了霁家这么多年,朕看你也就是个空架子而已,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霁明柔默然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南骁派人去了渝州一趟,不过两日就已查清了那个婢子的来历,朕竟不知,霁家一介商户,竟还有窝藏朝廷要犯的胆子!” 霁明柔没什么犹豫的跪下了。 “臣女知罪,也认罪,但此事从头至尾皆是我一个所为,与霁家其余人等,没有丝毫关系。” “认罪,怎么认?知道上个因为此等罪名获罪的人,是什么下场么?主谋者绞杀,其余家眷,尽数流放。” “臣女,知错了。” 霁明柔当然知道,但霁家只有她一个主子,下人们不算是霁家人,至于亲属...除了亲王公主,就是镇远侯府。 她抬头看了燕珩一眼,心里漫无边际的想,不知道燕珩他自己算不算呢? “呵,认罪认得这么痛快是什么意思,怎么,打定主意觉着朕不会处置了你?” 明知道燕珩不可能真正对她做些什么,她还这么说,无非是有恃无恐而已,仗着几位身份贵重的兄弟姐妹,也仗着帝王钟情,干脆耍无赖,任君处置了。 “臣女不敢。”霁明柔呐呐说道,躬身磕了个头,再道:“无论陛下做何惩罚,臣女躬谢圣恩。” “朕再问你一次,你包庇这个前朝余孽,究竟是为了什么?” “臣女心软,见不得相熟之人死在眼前,没别的原因了...”霁明柔知道燕珩不会信这个理由,但她就算是惹怒他而因此受罚,也不能供出自己的亲生母亲。 屋里静下来,燕珩看了霁明柔许久,久到霁明柔跪腰酸了,他才起身。 他大步往内室走去,径直坐在了床榻边上,顺手扯断了捆住内室帘子的带子。 “过来。” 霁明柔听令的走进去,掀开帘缦,停在燕珩的面前。 “想不清楚,就在这跪着。” 霁明柔愣怔了一会,如他所言,跪在地上。 她低着头,不想去看燕珩冰冷的眉眼,就这样乖乖跪着,不置一词。 燕珩在床榻上翻身过去,不去看霁明柔这幅看似顺从,实则执拗的模样。 跪着吧,都是她自找的,胆敢包庇敌族余孽,他还没重罚,就已经是仁慈了。 燕珩闭眸等了一会,始终没听到身后有任何声音,他心中烦躁,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哭了。”燕珩凝着她发红的眼圈,微微抿唇,手指微动,道:“哭什么,心中不服?” “没有。”霁明柔并未落泪,她就是心中莫名酸涩,染红了眼周。 “不许哭,忍着。”燕珩无情道。 “我没哭。”霁明柔抬手摸了一下眼角,将眼尾溢出来的半滴眼泪拭去,坚决不承认她哭了。 燕珩从没有打过败仗,却独独输给她,败在她的半滴眼泪之下,终于还是板不住冷脸,略微放缓了声音。 “让你跪着而已,又算不得什么,你别哭。” 燕珩起身去拉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跪着心不诚,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罢了,回去吧。” 霁明柔看着燕珩扶她起来的手,终是没忍住,任由一滴泪珠从眼中掉落下来,直接砸在了燕珩手上。 “朕都说了让你回去,这事便算了,你还哭,来劲了是不?憋回去,不许哭。” 燕珩板着脸教训,但是这次没奏效,霁明柔不仅没听令,反而更加控制不住泪水了,一滴滴往下落。 他的手背都被泪珠淋湿了...... 霁明柔无声落泪,肩膀都在微颤。 她本没想哭,但燕珩扶她起来的那刻,她愣是没忍住泪意,一发不可收拾。 霁明柔双手试探着去拽燕珩腰间的布料,低着头,一点点将他抱着,哭红了的面庞贴在他胸口。 “朕的衣衫...你满脸眼泪,还敢往朕身上凑...”燕珩嘴上嫌弃,但双手去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上下抚着她的背。 燕珩抱了一会,然后抬手把霁明柔的小脸从怀里挖出来,用薄唇去蹭她湿淋淋的脸蛋,“好了,朕不说你了,你莫要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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