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献王不知道,陆忘珩的身手太好了,他也太值得萧满信任了,她这才能用根本毫无危险的“以身犯险”来看清献王的态度。 萧满笑了笑:“本宫没伤着,皇兄不要担心,不过这风筝是斗不成了,扫了皇兄雅兴。” 献王道:“没伤着就好,这个刺客,你带回去好好审一审,一定要查出是谁指使的。” 萧满知道他这样说,八成是审不出来的,审出来也是个假的,还不如不要。 何况萧满也没那么在乎这个刺客如何如何,反正她与献王对此事因果都心知肚明,便道:“不必,皇兄来审就好。” 献王见她不收,便知道此事也没什么转圜了,只能说句场面话:“那我一定严审,给你一个交代。” 萧满根本不在乎什么交代不交代的,她仔细想了想,献王能有如此野心来跟她争,左不过是因为他手里那三两兵权,没了也就好了。 于是萧满对献王笑着点了点头,同陆忘珩一道儿回宫了。 第二天萧满就没去上朝,说是病了,还病得很严重,当下除了驸马,谁也不见。 这一时间,朝堂之上,陆理奉陛下的旨,陆忘珩代公主的权,倒是成了陆家两父子的天下了。 连大臣都觉得荒唐,坊间就更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了。 不出三日,陛下下旨训斥郑国公怠于政事,罢其光禄大夫之职。 许多人还不明白,郑国公不理事多年了,陛下为何突然要将其罢职,但聪明人已经在多方消息中看清了此事的本质,默默与献王划开距离。 果不其然,五日之后,公主病愈,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夸赞驸马处事精炼不拖沓,并将自己手里的禁军兵权交给了他,还封他做了禁军的统领。 众大臣在殿上甚是无语,心想你们一家人拿着兵权换来换去的有什么意思。 但吐槽归吐槽,众人心里也明白,公主此举意味着即使日后她推沧王上位,这禁军之权一时半会儿还是要留在自己手里,不会给任何人接管。 众人以为公主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大动作,毕竟献王那边还没有交代。 但萧满同陆忘珩交接完兵权就没有了后话,一副不打算与献王争锋的模样,继续在朝中兢兢业业地做事。 直到半个月后,丰州军悄然成立,一些人才算看清了萧满的动作。 去年献王去丰州平叛,跟随苏乐谋逆而又投降的士兵被留在了丰州屯田,后来设了屯田校尉,实际上也是献王的人在管。 但如今废了屯田校尉一职,改立了一个丰州军,而这丰州军的将军还是先有公主送粽子之情、后又跟着沧王同泽国应战的秦晗,如今丰州兵马归属,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此又安稳过了一个来月,西南终于传来消息,说与泽国一战胜了。 泽国虽然降了,但其原本的宗室却一个不剩,听说是国破当日便纷纷殉国了。 萧满自然不大相信,能与定远王用国家来做交易的人真的会愿意殉国吗? 若说泽国宗室是被定远王一家蒙骗了她还能更相信些。 不过这也与萧满没什么关系,她更在乎泽国变成泽州之后,这地方归谁管,李晚的兵权又该怎么处置。 出乎意料的是,李晚竟然主动上书,要把兵马交还定州,自己则回永安待命。 当初打泽国用的兵马本也来自定州,因此此时交还也无不可,只是李晚不趁机留在军中,却要回永安继续当他寄人篱下的世子,实在是令萧满不解。 但无论如何,李晚此人,能离兵马远远的自然是很好。 后来陛下下旨,将泽州封给了沧王,说他在这一战中有大功劳,而李晚却只得了一些封赏,依旧没得到任何实权。 李晚对此竟然毫无怨言似的,乐颠颠地回了京城,甚至比刚刚有了小世子不久的沧王还要归心似箭,实在是诡异得很,让人大跌眼镜。 萧满在李晚回京当天便派了人专门去注意着他的动静,想找出让他如此反常的原因来。 但是查了许久,李晚老老实实,她依旧没得知李晚如此行径的原因。 第29章 毒 八月初,天气渐渐酷热难忍,陛下那日同丞相议政,突然便晕了过去。 太医匆忙去看,起初以为是那怪病反复,加上暑气难耐,可一看才知,陛下哪里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毒。 据太医诊断,陛下是长期浸淫了一种慢性毒药,一开始毒性低微,所以查看不出,累积到这个时候,才有一丝中毒的痕迹,可见此毒的险恶。 而且当初罗非衣分明说陛下还有个几年,如今再看,竟然是朝不保夕的样子了。 萧满站在景阳宫正殿门前,仔细想了想可能的投毒人选,却全然没个头绪。 若说如今的朝堂,陛下病逝对谁最有利,毫无疑问是她自己,丞相为人臣子,没有夺权的理由,李晚虽不在乎名声,也已然在京虎视眈眈多日,却也没落着什么实权,翻不起浪花来。 而在宫里皇后闭门不出,禁军也全权握在陆忘珩手中,她可谓是说一不二了,若是陛下当真有什么万一,在这宫里不会有事情瞒得过她。 思来想去,没人比她更有立场给陛下投毒。 萧满自然知道自己没干过这事儿,但到了这个关头她也不在乎背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当下吩咐封闭消息,对外称陛下怪病复发,一切事宜交给沧王来处置。 甚至连丞相的权力范围都被迫缩了一圈。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一众太医仍然没配出解药,又都不敢随便给皇帝用猛药,就怕用错一味让皇帝一命呜呼了。只敢写一些补药配方,暂且续命,却也没见什么好转。 萧满这日正在宫里为此事忧愁,便见陆忘珩过来了,上来便道:“以明,你最近还是少去景阳宫,我看那里乌烟瘴气的,说不定就是那些味道给陛下熏病了。” 萧满当然查过所有的香料,景阳宫里有味道没味道的东西她都让人验过了,几种味道的各种组合也都试过,没有一种有害的,相反还都有些安神静气的作用。 “怎么就乌烟瘴气的,我觉得还挺清新宜人的。”萧满说,她有些试探的意味,她直觉陆忘珩是话里有话。 陆忘珩耸耸肩,有些无赖:“可能因为丞相在那吧。” 萧满不知道陆忘珩是不是有意说这句话,但还是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开始注意丞相的动作。 丞相乃国之栋梁,萧满起先并没瞒他陛下中毒一事,甚至在皇帝醒后,也依着皇帝的意思准他不时前去探望。 又过了半个多月,陛下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越发衰败了下来,而朝中多日见不到陛下,沧王专政,也隐隐有了些让人不安的议论。 这日天气阴沉,萧满一大早便要去景阳宫,这回陆忘珩好像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没像往常一样上前阻拦,跟她说景阳宫如何如何乌烟瘴气。 到了景阳宫,是俞珂在门口,他朝萧满问了个礼,请萧满进去。 萧满却没急着往里走,而是让他平身,问道:“丞相在吗?” “回殿下,”俞珂说,“丞相大人还没来,按着往日情形,大人还要等一刻钟才来。” 萧满点点头,吩咐道:“丞相若是来了,烦他等一等,本宫跟陛下有话要说。” 俞珂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是。” 萧满进了内殿,见皇帝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床上,周围几个宫女正伺候他喝药。 说是药,但其实只是参汤,毕竟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加一块,都不敢冒着弑君的风险给皇帝乱用药。 “成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皇帝今天精神比之前几天都好,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萧满上前去接过宫女手里的碗,吩咐道:“都退下吧。” 她把那碗参汤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也不等皇帝吩咐,自己便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 皇帝似有所感,也沉默下来。 萧满便想陛下自己也清楚的,是时候到了。 内殿的草药气十分重,萧满闻了片刻,似乎让自己更加烦郁,终于开口:“父皇,儿臣今日来……” “成安。”皇帝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握住了萧满的手,“朕当年,同神医求了一种药,可以活死人,可以医百病。” 萧满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在哪儿?儿臣服侍父皇吃下。” 皇帝却摇了摇头,对萧满道:“你是朕与皇后唯一的孩子,朕怕那咒言成真,在你出生伊始便将药喂给了你。” 萧满的手下意识地捏住了皇帝,然后又松开了,神情有一瞬不安。 皇帝接着道:“朕告诉你,不是朕后悔了,朕是要你知道,不管旁人怎么说,成安,你就是朕的孩子,也是大周唯一的公主。” 萧满的心乱了一下,然后低头道:“儿臣明白。” 皇帝拉着她的手不放:“成安,哪怕你不信父皇说的,你也要看到父皇做的,你答应父皇,三代之内,不许外姓动我大周的江山。” 萧满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管皇帝说的是外戚还是李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她在陛下心里,原来真的是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吗?原来,她真的可以被托付江山。 她原本想着,今日如果父皇的所作所为不能遂她的愿,她是不惜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原来是她想多了,她的父皇,从来就信她。 萧满轻轻点了点头,答应道:“儿臣一定尽力。” 皇帝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萧满见状便要去扶,却被他轻轻拂开了。 皇帝从床头拿出一个盒子,不知怎么捣鼓了几下打开了,里面是一卷圣旨。 皇帝把盒子递给萧满,示意她接过去。 萧满接过盒子,却没看。而是先扶着皇帝坐好,才从那盒子中拿出那卷圣旨,打开来看。 如她所料,是一纸没写传位于何人的传位诏书。 果然,父皇没看上她的任何一个皇兄,却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皇位给她。 一切只能她自己来选。 萧满的手有点抖,她抬头看皇帝,皇帝伸手搭在她拿着空诏书的手上,道:“成安,传位诏书,朕今日便交给你,只此一份。” “父皇……” 皇帝打断她,继续道:“你想让你哪个皇兄当皇帝,或是你自己想称帝,都随你。朕今日就把大周交给你了。” 她的父皇是看重她,不是偏爱,萧满垂眸,慢慢收起那卷空白的圣旨:“父皇放心。” 皇帝见她收好了诏书,又道:“李氏那个所谓的太子,胸无大志,不足为虑,你喜欢他,留在身边也无妨。 “至于定远王和世子,有丞相牵制,一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成安,朕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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