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满咽下嘴里的绿豆糕,说道:“小姨放心,绿豆糕好吃,至于御史大夫一事,本宫会找机会让父皇知道。” 苏御史病得连人都见不了,这御史大夫一位便像是空置,身为御史中丞的杨北,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不过她这几年有意不在面上与杨家来往,杨北找杨南给她递话倒是情理之中。 杨南有些脸红,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对了,”杨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着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不妨都告诉萧满,便道,“我还听说,今日洛刺史入京了。” 萧满一连吃了好几块绿豆糕,此时终于停了下来:“是汴州的那位刺史吗?本宫倒是有所耳闻,小姨可知道他来京做什么?” 现在还不到述职的月份,一州刺史却突然来京,至少得有个正当的缘由才说得过去,萧满虽然让人盯着洛明的动向,却没问过他这回入京用的是什么理由。 “倒是听哥哥提起过,”杨南悄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关于献王的事。” “献王?” 太子才废,朝堂之上除了她声望最高的便只剩下一个献王,这个时候要搞献王的,恐怕就只有她这个“女太子”了。 但是天地良心,她可没跟献王结仇,这回汴州的事儿,她也只是问了个大概,具体的却没让人深入,毕竟本来是要给陆忘珩留的事情,不知怎么又把献王牵扯进去了。 杨南道:“我没有细听,只记得洛刺史似乎是要告御状的。” 萧满于是站了起来:“那本宫去看看吧,小姨不用送了。” 正好她本来也是要去找陛下的,也不妨去听听洛刺史在汴州的见闻。 “好,路上小心。”杨南叮嘱道。 自从她得了这腿疾以来,回回出门杨南都要这么叮嘱她一声,不管是多近的距离都得小心,似乎生怕她走着走着摔断了腿一样。 萧满虽说总要在心里抱怨一声,但其实也是很高兴的,她的亲娘不在乎她,小姨在乎也行。 萧满到景阳宫的时候,景阳宫大门紧闭,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争论的声音。 门外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小太监看见她,上前来请安:“殿下千岁,洛刺史在里边呢,奴才进去给您问问?” “不急。”萧满叫住了他。 小太监便低头站着,等着她吩咐。 “洛刺史因何进宫?”萧满存着侥幸的心随口打听了一句,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但小太监却说出来了:“好像是告献王的御状,奴才在外边儿听着,说是什么长生药之类的。” 萧满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小太监一下,他很漂亮,看起来年纪也小,声音并没有阉人们常有的尖锐,听着还算舒服,萧满问道:“你是刚入宫的?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才刚入宫没多久,陛下赐名俞珂。” 陛下赐名。 陛下有多少时间给一个太监赐名。 萧满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俞珂。 陛下上心,她便要提醒他一下了:“陛下既看重你,你就要谨言慎行,不该听的、不该说的,最好别听、别说。”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下了:“谢殿下教诲,奴才不敢了。” 萧满亲自扶他起来,话音一转:“不过同本宫说说倒也没什么。” 俞珂好像真信了一样,点头称是。 “去通报吧。”萧满从小太监这儿得了消息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也懒得在这儿多费工夫。日后他犯了什么错,左右牵扯不到她头上,有的是人会教他规矩。 萧满求见,皇帝从来没有不见的时候。 萧满进去之后却没直接上前去,而是走到了一旁的帘子后面,一来她是想到前边去看看这位洛刺史的样貌,二来,也是怕她的出现让他们的对话被打断。 但尽管如此,场面一时还是安静下来,最后还是皇帝先打破了僵局,对洛刺史道:“洛爱卿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萧满闻言便知道自己晚了一步,洛刺史该说的已经全说完了,而皇帝显然不想同他废话。 萧满本来都准备出来了,但洛刺史依旧跪在那儿,梗着脖子质问道:“陛下,此事证据确凿,您这是要包庇献王?” 萧满倒是让这位洛大人吓了一跳,她此前只知道汴州有位被县令掐着脖子的刺史大人,却没有了解过具体是何人何种品性,今日一见,竟然是位铁骨铮铮不惧皇权的直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如果他不是趁着太子刚倒,献王在陛下心中地位正高的时候来告他的御状,也许还能趁机再得提拔。 毕竟陛下说过,他喜欢直臣。 萧满站在帘子后面,洛刺史也假装看不见她,再一次把献王擅制长生药的前因后果同皇帝说了一遍,似乎是指望陛下多听几次就信了。 但是对于第一次听这前因后果的萧满而言,她是不信的。 大周早有律法,上至皇帝下至黎民,求丹问药图长生均是严令禁止,献王该是没那么大的胆子。 何况这条律令本质上是为了约束皇帝,怕的是陛下步前人后尘,为求长生而误国。 献王如今只是个郡王,哪怕太子倒了,他还有众多不算过于窝囊的兄弟,哪怕这些兄弟都入不了陛下的眼,也还有一个备受青睐的“女太子”。 他就算真信了长生的传说,要求一个不老,也得等到陛下百年之后,这帝位有了归属才能安心,又怎会如今就来越那雷池,犯那陛下都不敢犯的禁令。 萧满都禁不住怀疑,这位洛大人是不是之前与二皇兄有什么怨恨,却又实在抓不住二皇兄的什么把柄,才自己编了一个罪证,然后选了这么个时机来告御状。 等皇帝终于拿一个模模糊糊的说辞把洛刺史打发走之后,萧满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陛下与洛刺史“议事”,殿内本来就只留了德公公一个人,现下他又去送洛刺史出宫了,于是此时殿内便只有皇帝与萧满二人了。 萧满刚刚注意到洛刺史都是空谈,说自己有证据但却又说都在汴州,再结合着她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恐怕汴州的情况并不乐观,洛明是想要皇帝亲自去一趟汴州。 不论是献王还是蝗灾,陛下去看看都是好的。 但若直接同陛下说是官民之间的争斗,又怕陛下直接将那些“刁民”处置了。 萧满想了想,顺势问皇帝道:“父皇打算怎么办?”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洛爱卿是个直臣,但却是误会了你皇兄,甚至抛下了蝗灾也要入京让朕给个说法。” 面对陛下这样的两难之境,萧满笑道:“儿臣倒是有个想法。” “说说看。”皇帝道。 “父皇年年巡游,今年倒不妨去汴州,沿途既可安抚灾民,也可亲自调查洛刺史所言是否属实,这样一来洛刺史不会再说父皇包庇,二来也能还二皇兄清白。” “嗯,是个好主意。”皇帝点了点头。 第6章 南巡 不知是否是为了安抚洛刺史,陛下准备南巡汴州的旨意很快就拟了出来。 萧满一大早便被叫去景阳宫议事,顺带同陛下提了一嘴御史台的事儿,她倒是没有太直接,只是让陛下知道“最近两个舅舅都忙,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的两个有重要官职在身的舅舅,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便是御史中丞,她这样提一嘴,让陛下知道向来还算清闲的御史台都忙得同兵部一样了,自然能让陛下在为苏御史的病痛伤心之余意识到该找个人暂代御史之位了。 但若是陛下不愿意,她也不打算多做什么了,杨北想把御史台捏在手里,但杨家的权势也够大的了,陛下未必愿意。 这也是她特意提及与两个舅舅很久不见的原因,毕竟就算陛下真的把她当成“太子”,她也不该与“外戚”联系过密。 至于南巡事宜的安排,不出所料,她和献王都去不得。 萧满是年年不去南巡,而献王则是因为被洛刺史告了御状,为了避嫌也不好再跟着去汴州。 只是今年没了太子,这监国一事便被分了两块,分别给丞相和“公主皇子”批阅。 只是大皇子幽禁,献王身上有案子没清,沧王体弱多病,其余几位皇子要么玩物丧志要么年幼无知,所谓“公主皇子”便只有公主能真正的理事了。 萧满对于这个安排毫不意外,往年太子监国她也会有个“从旁辅助”的差事,今年没了太子,献王又被告了御状,陛下再信任丞相也不能把国事全交给一个外姓,自然还是要她来平衡一二的。 从景阳宫一出来,稻夜便上前来扶她,一边远离了众人一边小声同萧满道:“殿下,陛下去汴州的消息一出来,苏将军便离京了。” 萧满一愣,问她:“往哪里去?” “应当是丰州方向。” 丰州到永安的距离与汴州到永安的距离相差无几,但两州却正好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苏将军擅自离京,去的还是屯兵的丰州,这行径着实是大胆了些。 “先盯着他,若他与丰州的军队接触立即来报。” “是。”稻夜应了一声,然后接着道,“对了殿下,刚才杨小姐来了,奴婢问她为何而来她也没说,现在应该还没走。” “知道了。”萧满说着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杨昭烟平日里要是赶上她不在早就走了,这回估计是真有事儿。 说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杨昭烟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还没进门便听见杨昭烟的声音:“表姐回来了?我去接她。” “免了。”萧满说着进了门。 杨昭烟闻言便笑吟吟地跑过来拉着萧满的衣袖道:“表姐,好久不见啊,你这身衣裳真好看,特别衬你,今天这个头发梳的也好看……” “……”萧满多少是知道杨昭烟的性子的,于是问道,“来找本宫有什么事?” 杨昭烟却不说事,而是伸手挽着萧满的胳膊,边走边说:“我今日特意早起,去春明门那家包子铺买的包子,没想到表姐那么早就走了,肯定还没吃吧,那包子我让他们一直热着,表姐要不要先用膳啊?” 这就过于殷勤了,萧满已经开始怀疑杨昭烟是等不及了,要让她跟陛下说,给她和江阮赐婚了。 杨昭烟也不管萧满想不想吃,立即吩咐宫人把包子端上来,摆在萧满跟前。 萧满怀着一颗谨慎的心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的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和几碟挺有新意的小菜,没急着动手。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杨昭烟给萧满夹了个包子:“表姐快吃啊,待会儿凉了。” “你还是先说事吧,不然本宫吃不安稳。”她总得确定自己能办到,才敢吃杨昭烟的东西,不然她又得耍无赖,说什么东西都吃了又不能吐出来,事情就一定得办到才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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