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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过去都会带些吃的用的，最后问问周妈妈下次来要带什么。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 周妈妈每次都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用。 不过，这几次过去，江闰明显发现周妈妈的精神差了很多。原来还能说三句话，现在只说一句话了。 其他的时间就是呆坐着发愣。 牢狱生活对人的精神影响还是很大的，江闰只能让周妈妈物质上好过一点。 下午去了大理寺狱，狱卒早就习惯了每个十多天江闰就来一次。 况且还是王林王大人亲自带过来的人，狱卒们都好说话的不行。 走过阴暗潮湿的长廊，看过□□不止或者目露凶光的囚犯，江闰来到了周妈妈的牢狱之前。 天气热了，虽然牢里不再那么阴冷，看起来好像好忍受一点。实际上，随着气温升高，随之而来的就是蛇虫鼠蚁，还有排泄物粪便发酵的味道，以及食物腐烂的味道。 很是难闻。 周妈妈周围还有几个人，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认不认鬼不鬼。只有她看起来还像个人样。 江闰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牢门外，等一会她可以自己伸手拿进去。 “周妈妈，我给你带了糖和糕点。还有烧鸡。烧鸡快点吃完，免得天热坏了。糖可以留着慢慢吃。” 阴暗潮湿的牢狱深处，周妈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几乎手脚并用从牢狱的深处爬了出来。 瘦弱不堪像个难民，原先在萧府养起来的几斤肉，全都交待在大理寺狱中了。 江闰眼眶湿润，拉住周妈妈枯瘦如柴的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妈妈摇摇头，不似平常那般镇静。问道：“我有点东西需要你带进来，行吗？” 江闰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依然坚定点了点头。 “您说。” 周妈妈低头小声说道：“我需要堕胎药……” 江闰猛然抬头，大为不解。 “周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周妈妈无奈，只能低声解释道：“牢里有个女子，杀了丈夫进来了。过几天就要行刑，没想到这几天突然发现还怀着丈夫的遗腹子，她不想要。害怕有了孩子，到了那边也要受到纠缠。” 江闰点点头，表示理解。 并且立刻答应周妈妈，明天下午再来，立刻带过来。 周妈妈热泪盈眶，拽着江闰的手久久不放。 “兰双，还有一件事，周妈妈要拜托你帮忙。” 江闰毫不犹豫道：“周妈妈，您说……” “给我带点□□。” 江闰瞬间把手从周妈妈的手里抽了回来，瞪大了眼睛疾言厉色。 “周妈妈，您……” 不管是结果自己还是结果别人，结果肯定都是不好的。江闰一直以来的想法都非常朴素，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周妈妈，不管怎样，都不能……” 周妈妈何尝不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式，甚至不算一个解决方式。 只是，牢狱里的阴私恶心之处，江闰这种人是难以想象得到的。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去害别人，这是用来结束我自己罢了。” 牢狱里吃不好睡不好，最重要的是还要忍受狱卒的□□。周妈妈实在承受不住。 现在自己都已经不算人了，在这牢狱里只能算是个供人发泄的玩物罢了。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早早就死了的干净。 萧恒表面上念着她在萧府效力三十多年的情分，气势半点活路都没有给周妈妈留。 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死得其所。 周妈妈回顾自己的一生，觉得有些亏本。 她苦笑道：“兰双，你或许不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或者说，我曾经又一个孩子。” 这个江闰真的不知道。 自从她到了萧府，所有人嘴里的周妈妈都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只有这一个身份，没有别的。 没有人提到过，周妈妈还是一个母亲。 “我的孩子，很小就被人偷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可是前段时间有个人告诉我找到了。” “我很开心。我的孩子这辈子叫不了我一声娘亲了，他不该知道自己有一个想要杀人的母亲。” “兰双，我想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走。” 江闰最后也没有给周妈妈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在心灵最深处，江闰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小青和赵武正在外面等着，阳光正好，两人就像两只野猫一般凑在一起晒太阳。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吧。 江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吧。” 两个没心没肺的立马开心回家。 回到萧府，今日萧恒回来得很早，已经在院子里赤着上身练拳了。 行军这么多年，萧恒的一身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完全是练家子。 只见他在院子里辗转腾挪，地上的落叶都被腿风带的团团转。 赵武看得眼睛都直了，收获了小青鄙夷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流口水了一样？” 赵武一副“就你这样你不懂”的语气道：“你不知道将军这套拳法打得多漂亮，真如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江闰听不下赵武的彩虹屁，自顾自要进屋。没想到却被萧恒叫住。 只见他已经停下了动作，看来刚才那套拳法已经打完了。 顺便接过旁边丫鬟伺候着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穿上外衫。 “今日去了哪里？” 江闰低头低声回复道：“去见了周妈妈。” 萧恒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有现在的下场都是死有余辜，你不用可怜她。” 江闰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若是没有背叛萧家，便还是萧府的管家娘子。” 江闰听出来这是在敲打她，不怒反笑：“那瑛娘呢？她一直被欺骗，被利用，最后的下场又怎么样呢？”
第43章 这些日子以来，江闰表现得很是乖觉。让萧恒忘了，这是一个多次出逃，什么都留不住的人。 “你说什么？” 江闰这两天一直被不安的阴郁的情绪笼罩着，瑛娘的离世，青环的离开，还有不就就要永远离开的周妈妈。 这些人的存在都在提醒江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刚刚练完全交，萧恒的身上还有勃发的力量和热气。猛然靠近，吓了江闰一跳。 江闰瞬间后退，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萧恒一堵墙一般直接将江闰堵在了墙角，本来在女子中还显得高挑的江闰瞬间小巧了起来。 “我本来没想干什么，现在有些想了……” 说着，低头吻上那片心心念念的嘴唇。 一时间，风吹过竹林，掩盖住了两人呼吸相闻的粘稠暧昧。小青和赵武默默关门出了院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又是一夜无眠，折腾到半夜。 第二日一早醒来，虽然还有些身体不适，江闰依旧让赵武套车出门。 去慈济堂。 周妈妈毕竟说了那么多，江闰没有能力救她于水火，勉强让她死得有尊严一些还是可以的。 萧恒很早就离开了萧府，不知道正在忙什么。 赵武一脸兴奋，甚至有些雀跃。 “兰双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几天将军去干什么了吗？” 江闰对天发誓，那是半点没有想知道的。 只是嘴上难免还要敷衍赵武两句——完全看在赵武的面子上。 “他去干什么了？左右不过是上值或者查案？” 赵武就等着她的疑问，此时却选择了闭口不谈。 满脸贼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闰并没有理会赵武卖的关子，转身立刻上了车。 毕竟今天很是忙碌，还有王氏的约定要去。还要去给周妈妈送东西，真的忙得很。 马车小小的窗帘框出一番小天地，天地里都是忙忙碌碌的世人。 忙忙碌碌也很好，起码累了可以不用想那么多。想的多了，人就累得多。 马车粼粼走过街市，来到了慈济堂。 慈济堂昏暗的大厅里，依旧是老大夫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死亡。 或许是环境过于阴暗，让江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老大夫的精神好得很，或许比自己还好。 江闰说明了来意，耳朵有些不好使的老大夫疑惑了：“堕胎药和□□？你是杀人还是自杀？” 看着这么年轻，怎么张嘴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原来不还只是要些清热去火强身健体的药，这是怎么回事？” 江闰无奈，只能把周妈妈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或许有些奇怪，但是对这些人来说。或许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 牢狱里的女囚会经历什么，生活了半辈子的老大夫也不会不知道。哀叹了一声，转身去拿药了。 赵修缘今日没有在书店里，对面的店铺里大门关着。不过阳光依旧打在木门板上，看着灰扑扑的门板都好像漂亮了不少。 江闰留恋般的多看了两眼，有些依依不舍的坐上了马车。 王氏的约定是在城外，马车朝着城外粼粼而行。 小青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出城，兴奋得很。手里还拿着刚刚买的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赵武走南闯北，边走边说。 看见一群金发碧眼的商人赶着骆驼走在大街上，赵武解释：“这是胡商，他们带来的都是上好的毛皮还有珠宝，京城里的贵人门都格外喜欢呢。” 小青呜嗷乱叫，头一次见到外国人兴奋得不行。 一队胡商过去之后，后面跟着几个挑着菜篮子的老农。 “这是城外前来卖菜的，我们吃的菜都是城外来的。” 赵武又滔滔不绝说起原来在关外的日子：“那时候想吃点菜可不容易……” 小青特别喜欢听他讲关外的事情，听他说巨大的月亮，月下的狼叫。 “那时候，我们将军还杀过一只狼王。那皮毛是灰白色的，很是漂亮！” 小青听他无数次说起萧恒，只有一点很疑惑：“赵大哥，你为什么要叫爷将军啊？” 赵武驾着车爽朗笑着：“自然是因为，无论以后他是谁，都是我们的将军啊。” 小青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 江闰知道 ，他们都是在怀念那个热血而肆意的时代，那个可以建功立业为国杀敌的日子。 城外驿站边有一个小小的茶摊。驿站自古就是分别的地方，茶摊旁边的柳树都因为折柳赠别的习俗，快要被薅秃了。 夏天正是出行的时节，不少人在这里送别朋友，所以江闰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在茶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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