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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这才得救了一般，从凳子上逃到了厨房里。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赵武关心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小青低头咬着嘴唇，反复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赵武一个大老粗，要说行军打仗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若是让他分析这种男女之间的细腻感情，那么真是一窍不通了。 再者说了，这还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自己插嘴。 于是赵武安慰道：“以后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还是少说。毕竟兰双姑娘看起来柔弱，心里可是倔强得很。一个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小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可到底还是觉得江闰有些可怜：“兰双姐到底只有自己一个人，我觉得爷有些……” 赵武怕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赶紧把她嘴捂上。 “你可别说了，小心再说连命都没了。” 毕竟谁都见了自家主子看兰双姑娘的神情，就跟狼崽子护食一样。 若是妄议主子传到了主子耳朵里，那可真是要命的大罪。 小青瞪着大眼表示自己明白了，赵武这才把手拿开。 吃过中午饭，江闰又打包了一些肉菜，没有汤水好拿好放的。还有一些烤得焦干的锅饼包好了，想下午过去拿给周妈妈。 当然，还有周妈妈要的□□和堕胎药。 堕胎药已经让小青煎成了药汁，装在壶里带着。□□就单独放在一个纸包里，一点点而已。 这就这么一点点，就可以让人很快死去。 虽然死之前会经历剧痛，会七窍流血，会痛苦万分。 可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希望的，死亡也变成了可以接受的。 买之前，江闰也想过，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自己这样做，不就是平白害人性命？ 可是，那天江闰看到牢里的情形之后，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活着，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狼藉的活着，或许很多时候是悲情的英雄主义，是值得歌颂的。 但，能果断选择体面的死亡，有时又是另一种英雄主义了。 江闰觉得，即使犯了罪。来惩罚这些牢狱中的女人的，也绝对不是狱卒。 时隔一天又来到了大理寺狱，守门的狱卒见了赵武还是点头哈腰。 赵武把江闰送进去，没多待，立刻出来了。 可让赵武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在大理寺遇见了自家主子。 “将军……” 见了萧恒，赵武立刻就要下跪行礼：“赵武见过将军。” 萧恒望着牢狱的方向，问道：“今天又送她过来？” 赵武点点头：“兰双姑娘来看周妈妈，还带了东西来。” 在自家主子面前，赵武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立刻就把江闰买了什么药告诉了萧恒。 听说江闰买了这么危险的药之后，萧恒问道：“确定全都带过来了吗？她没留下吧。” 赵武摇摇头：“确定没留下，小青把药渣都倒了。” 萧恒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要离开。 赵武却有些疑惑。 “将军，属下有些话不知道……” “说。” “将军，您既然不喜欢兰双姑娘出门。为什么不直接将周妈妈处决呢？”
第45章 赵武最后也没有得到这句话的答案。 不过，看到萧恒走向大理寺狱的背影，赵武觉得他大概有些明白了萧恒的想法。 江闰眼前依旧是熟悉的监牢。 依旧是熟悉的犯人们一张张痛苦麻木的面孔。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来到了周妈妈的牢狱之前。 周妈妈毕竟不是一个担任牢房，里面还有好几个狱友。 有人说，非是大奸大恶之人进不了大理寺狱。可是在江闰看来，这几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杀伤力。 周妈妈远远见到江闰过来，立刻从倚靠着的墙壁那端来到了牢门之前。 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年轻女人。 周妈妈见她也过来了，跟江闰介绍道：“这就是那个让你带药过来的人，叫阿萍，她说想谢谢你。” 那个唤作阿萍的女人，见到江闰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笑了一下。 江闰将手里的药汁递了过去，顺带还递过去一个大鸡腿。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阿萍衣服穿得破破烂烂，一双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明亮。破旧的衣衫几乎覆盖不了身体，露出衣服底下青紫痕迹遍布的皮肤。 等到阿萍连连道谢，拿着药汁走到墙边做下了，两人才开始说起话来。 江闰有些好奇：“周妈妈，阿萍怎么……” 周妈妈回头看了一眼阿萍，只见她在乐颠颠吃着江闰送来的鸡腿，这才回过头来小声道：“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古代三从四德，出嫁从夫。阿萍杀了自己的丈夫，在现在的法律看来可真是罪无可恕了。 “为什么？” 周妈妈低头看着地上的尘土灰烬，低声道：“说是他丈夫不仅打他，还把她卖给村子里的男人。收钱的那种，她忍不了，就把丈夫杀了。” 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说完了阿萍的一生。 可怜阿萍到了牢狱里都不得安生。 牢狱里的女人都是面目模糊的，看起来游荡在人鬼之间。只有阿萍，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就漂亮。 牢狱里的狱卒，利用职务之便占这些女人的便宜，也没有人会来约束…… 这样活着真是不如死了。 “阿萍说她活着没有干干净净的，死了不想带着孽种去死。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就算有命生也没命活，就这么算了吧。” 说起来，江闰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比较冷血的人。听到拥有这种人生的阿萍，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或许就是这些无力感让江闰收起了幼稚的替天行道的心，只剩下了让人迅速结束绝望的手。 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些了。江闰想，能体面的离开也是很好的。 她从怀里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递给周妈妈，有些颤抖。 “周妈妈，这是您让我买的……” “买的什么？” 一道惊雷一般的声音，炸响在了江闰的头顶。 她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萧恒，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妈妈自然也听到了这催命一般的声音，她的眼神一瞬间惊恐起来。然后不管不顾，迅速抢过江闰手里的纸包，哆嗦着双手就把纸包撕开。 一时间，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撒在了周妈妈的衣服上， 周妈妈也顾不上什么了，把包里剩下的那些粉末疯狂倒进嘴里。混合着仅剩的口水，努力咽到肚子里。 江闰眼眶瞬间泛红，哽咽着：“周妈妈……你……” “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现在到了想死的时候了。一想还是死了舒坦。” 两人谈话间，萧恒已经走到了周妈妈所在的监牢旁边。 居高临下看着眼泪汪汪互相对望的两人。 “周妈妈，我念你在萧府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想给你个体面，没想到你竟然不要吗？” 萧恒的脸像是隐没在黑暗里，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周妈妈苦笑：“谁要你给的，我要我自己的。” 萧恒显然对周妈妈这种选择很是不爽，立马叫来了狱卒。 几个狱卒见到上司来了，早就候在一旁。此时听了召唤，屁颠屁颠赶紧过来听令。 “来，这名犯人为了逃避朝廷的刑法，竟然私自服毒。把她的毒给我灌出来！” 那两人立刻就开了牢门，把挣扎不休的周妈妈架了出来。 江闰立马扑过去，保住萧恒的腿道：“你要干什么！毒药是我带来的！你惩罚我吧，好不好！” 萧恒铁青着脸，脖颈青筋暴起，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怒气。 “你的惩罚自然也少不了！带走！” 狱卒带着周妈妈走远，江闰跌跌撞撞爬起来想追上去。被萧恒一把揪住衣服，提到眼前。 “你以为你在救人吗？她若是死了，这间牢房里的所有人都要受牵连！” 一个朝廷封赏的诰命夫人，被家里的仆从下毒害了。这人被投入大牢里，只能是刑部下了命令才可以处决。若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没人追究还好，若是有人追究，那就是惹祸上身。 “你以为你在救人吗？你是在害人害己！” 说着，伸手拖着江闰就要出去。 江闰被他一时数落的有些恍惚，可反应过来之后她觉得有些问题。 “你是知道我拿了□□来，故意进来的吧。” 萧恒的脚步一顿。 而这一顿，让江闰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昨天就知道周妈妈要我帮她买药，却今天才来制止我。要的就是在我面前宣誓你的掌控有多么成功，对不对？” “现在你开心了吗？” 萧恒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一时间，牢狱里的所有人都在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在监狱里吵起来的人。 他没有回答江闰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道：“是我给了你太多自由。以后没有了。” 说着，叫了赵武进来，把江闰押了出去。 就像押解一个犯人，一个俘虏。 江闰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是有些脱力一般问道：“周妈妈会怎么样？” 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赵武不忍心让她知道，只低了头不回答。 没想到赵武不回答，前面的主子倒是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很太贴心的回答了。 “你还问会怎么样？赵武，你带她去看看？” 赵武本来想摇头，可是一抬头看见了自家将军的表情就知道，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他在心里无奈叹气道：“走吧，兰双姑娘我领你去看看。” 江闰跟着赵武战战兢兢走到一处行刑的地方，那里的墙面上还有隐隐的血迹。 而周妈妈正被两个狱卒架着，下巴被迫仰着，而第三个狱卒正从旁边的木桶里往外舀着液体。 江闰目眦欲裂。 那木桶看起来很是熟悉，正是狱里犯人便溺使用的恭桶！ 他们正在给周妈妈灌粪水！ 江闰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挖掉了一块，脑子里都是周妈妈痛苦的神情，无助的嘶吼和粪水的臭味。 被灌进粪水的周妈妈就像被擀面杖擀过一般，腹部抽搐随即带出一堆呕吐物。里面甚至还参杂着血丝。 狱卒还一脸嫌弃，一边灌一边抱怨。 江闰突然觉得自己也像被灌了粪水一般，不住干呕起来。 不过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了一些酸水。最后只剩下浑身无力，四肢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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