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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伸出手去，像接触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轻轻将那封信拿了下来。 十指不听使唤一般，哆哆嗦嗦着。张氏定了定神，打开那个并没有封口的信封。 打开，纸上的话让本来就心神不宁的张氏更加惊恐。 【杀人凶手，婆媳都是。我有证据。】 这在张氏看来就是一道催命符无疑了。 她四处张望，带着神经质的紧张。甚至摇床里熟睡的小宝，都能随时站起来谴责她是杀人凶手。 恐惧是最好的兴奋剂。 张氏目光紧紧钉在信纸上，婆媳…… 毫不犹豫抛下熟睡的小宝，连丫鬟都没有招呼，张氏想着周氏的院子奔去。 周氏正在好好享受午后的悠闲时光。看起来万事不挂心的样子。 昨日的花在琉璃瓶里养着，能看见翠绿色的花茎。 琉璃这种东西，景朝不产。只有西域的商人前来贸易，还有小国前来进贡的时候，才能得到。并且数量不多。 就算在这些不多的数量里，质量也是良莠不齐。 周氏手里这一个，显然是上好的珍品。琉璃瓶通体没有半点杂质，甚至都能看见花茎上细小的绒毛。 这个瓶子是周氏新近得到的，本来是萧从周手底下一个官员送的。 自然是有所求才会有所付出。 那官员听说萧从周的母亲笃信佛教，特地从西域伤人的手里收购来了质量上好的琉璃瓶。 本意是可以当做观音手里的玉净瓶，正好与秦氏屋里那尊玉观音像相得益彰。 只可惜，周妈妈一剂猛药下去。秦氏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命去欣赏这般巧夺天工的瓶子了。 周氏想到这里，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艳丽的红唇与浓丽的五官相互映衬，即使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丝毫不显得老态。 面上半点细纹都没有，皮肤平滑细致。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这到底是不是一张属于真人的脸。 好像这张脸上从来没有出现巨大的情绪起伏，这个人从来没有惊慌失措。 所以，当张氏慌慌张张从院外跑进来的时候，周氏很有些看不上她。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张氏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周氏，努力在并不清醒的大脑中组织语言。 “您不是说解决了吗？为什么今天又出现了这个？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要不要筹措银子拿过去？一百两而已……” 周氏瞥了一眼纸上的字迹，依旧是潦草的字体。没有任何笔迹可言。 “确实已经解决了那个稳婆，这个你不用怀疑。”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在张氏进来的那一刻全都清除出去了，所以两人说话并不需要避讳什么。 张氏现在六神无主，只等着周氏做她的主心骨。此时周氏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脑子里完全没了理智。 “会不会是瑛娘的鬼魂回来了，毕竟……” 嗤笑一声，周氏打断了她的神神叨叨：“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这世上若有神仙鬼怪，哪里来的这么多冤假错案。” 张氏自己也觉得，鬼怪之说过于神道。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适。 那不是神仙鬼怪，就是人了。 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周氏想到这里，沉吟道：“既然这人还在，就一定还会在回家。毕竟，他要的银子还没拿到手。” “找人关注着府门口的动静，看见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我就不信，还能有人在我眼皮底下作妖。” 说这话的周氏，眼里带着狠辣和势在必得的气势。张氏看了直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 在周氏院子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张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安排好了门口的人。 却没想到，那人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看到半个可疑的人物出现。 张氏有些泄气。 莫不是自己的策略有问题？ 可转念一想，若是现在再过去问周氏，又显得自己很没有能力。 于是，张氏决定继续等。不仅继续等，还安排了人去了城外的驿站蹲守。 守株待兔这一招虽然很多时候没用，但遇到另一只蠢兔子的时候就很是管用了。 这只蠢兔子，在天色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萧府大门口。 萧府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朝门口张望着，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 就在她偷偷看着没人，偷偷要把手里的信封扔到门口的缝隙里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好几个家丁，冲着她就过来了。 那人一个躲闪不及，被众人压在身下。 “救命啊！救命啊！” 她一边挣扎，一边叫嚷着。 “大家快来看啊！尚书府要杀人啦！” 街上还有不少晚归的行人，纷纷停下来驻足观看。 “真的。还真是尚书府里的奴仆。也不知道这妇人放哪了什么错。” “就算有错，也不是尚书府里的奴仆随便就能惩罚的！” “就是，这样置王法于何处！” 京城里人多嘴杂，手底下人一个不小心的行为。可能第二天就成了政敌弹劾的素材。 尚书府的奴仆们也是很有政治觉悟的，纷纷陪着笑把那人“请”进了萧府。 “你们放开我！我要报官！” 不过，进了萧府就不是谁都能说的算了。 几人忙着领赏，赶紧把这个胖乎乎的战利品拖到了张氏眼前。 张氏斜睨着眼睛。 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服。面相蠢笨，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张氏问道：“你是谁！来萧府做什么的！仔仔细细给我说清楚了，若是说不清楚，我要你的命！” 那妇人立刻就被吓瘫在原地，浑身上下发起抖来。反应过来后不住磕头，嘴里“求奶奶高抬贵手……”之类求饶的话语不要钱一般流出来。 张氏皱眉。 就这胆小如鼠的窝囊样子，也不像有胆子设计自己啊。 身旁的小厮哈腰递过来刚才的信封，张氏皱眉。 “你拿这信封是谁给你的！” 那夫人哆哆嗦嗦：“奶奶，这是我自己的。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张氏疑惑：“找你女儿？你女儿是谁？”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人真是来找自己女儿的。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 “小人王氏，是府里兰双的娘亲。” 兰双…… 张氏还是有些不相信：“你来找你女儿，鬼鬼祟祟在门口做什么？” 王氏苦着脸道：“还不是我那不孝的女儿，她不愿意给钱治我的病……” 张氏狐疑，低头打开信件。 【不孝女兰双，天打雷劈。】 张氏噗嗤一声笑了。 满身的戾气和担忧也化为乌有。 不过她还是差人叫了兰双过来，叫人来亲自认一下保险一些。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厮们腿脚利落，很快就叫了兰双前来。 她和小青二人正在说话，被人叫来张氏的院子也是满头雾水。 毕竟，自己跟张氏平时没有半点交集。 没想到，进了张氏的院子。还没看见张氏，倒是先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王氏。 “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厌恶和抗拒。 俩人一看就是认识的，张氏瞬间便放心了。 “既然你们真的认识，兰双那你就把她领走吧。以后注意点，萧府可是贵重地方，别什么人都往这里来……” 江闰没说什么，张氏也没了什么事。便很快挥挥手让三人离开了。 出了门，兰双的表情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氏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嬉皮笑脸：“我自然是来探望我的好女儿啊……” 说着，自己向着竹苑的方向走去。丝毫不理会落在后面的江闰二人。 小青却在一旁看得直瞪眼睛：“兰双姐，你上次不还说她不是你娘吗？怎么今天又是了……” 江闰看着院门口对侍卫口出狂言的王氏，笑得春风和煦：“以前是我不知道，原来亲人才是最好用的……” 既然有用，就让她逞几句口舌之快也没什么。 小青听得一脸茫然，只能先去倒茶。 白日里萧恒不在家，只要江闰不出门，这个竹苑便是她说了算。 她引着王氏进了屋子，给她倒上一杯茶水。 “你怎么过来了？是又想来找我要钱？” 王氏正低头喝茶，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毕竟也是母女一场，缘分不能忘不是。” 江闰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第51章 王氏就这么在萧府留了下来。小青和赵武大眼瞪小眼，都觉得这个现象很是不可思议。 只不过，江闰这个苦主和主子还没说什么，俩人也不能违逆主子的决定不是。 毕竟，江闰到底是什么地位，只有萧恒自己清楚。 王氏也没有别的地方住，让小青给收拾了一间小屋。就是原来江闰住过的那间小屋。 为了避免别人问起来，江闰还让小青告诉府里的人是自己想念亲人才让王氏来住的。 小青已久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遵照江闰的吩咐把屋子收拾好。 王氏美美住下去，脸上笑得像一朵菊花。 不仅如此，她在竹苑里俨然有些做主人的意思。不仅自己要住的舒服，左挑右捡，还对小青颐指气使。 小青气得歪嘴，顺便在江闰跟前抱怨了两句。 “兰双姐，你看看她呀！是不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嫌这个嫌那个的……” 江闰手里拿着本南方游记，看得入迷。听见小青的抱怨，低着头笑了笑道：“你若是不愿意，便打发个小丫头去伺候她。袋子里有银子，拿去赏人。” 一听这个，小青脸上苦哈哈的抱怨瞬间变成了风和日丽的笑容。 “多谢兰双姐……” 然后蹦跳着乐滋滋拿银子去了。 收纳这些金银首饰的，江闰另有一个匣子。里面都是些小东西，适合拿来随手赏给下人的。 除此之外，江闰还另有一个首饰箱子。专门拿来放着萧恒送的头面首饰，价值不菲。 每天早晨小青给江闰梳妆打扮的时候，看到这个首饰匣子都不禁感叹。 真的奢华。 就匣子里随便一件，拿出来都够普通人家半辈子的嚼用了。 而江闰对这些东西的态度却算不上好。不会时常佩戴，也不会拿出来保养擦洗。 就那么放在那里，不见天日。 小青时常在江闰耳边感叹：“兰双姐，您看爷对您可真好。全天底下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得到这样的宠爱了……” 江闰若是心情好，大多时间不会理会小青这样的感叹。若是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会在小青感叹的时候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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