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他别开目光不敢看她,撕扯下一块帷帐给她,转而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褚瑶用帷帐裹住衣衫不整的自己,问他在找什么? “找个趁手的棍子,”他说, “主子说了,有人胆敢接近你,就打断他的腿……” 只是这屋里拢共没多少摆设,他一时找不出结实的物件,便去屋外寻了把铁锹,顺手拎回来一条麻绳。 褚瑶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捆住男人的手,又用男人的衣服塞住了对方的嘴,盖住了对方的脸,然后转头同她说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嗯。”褚瑶倒不是害怕,只是她晕血不能看,于是便轻轻道了声“有劳了”,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一声沉闷有力的击打声,随即便是痛到极致的“呜呜”声,而后又是铁锹落下的声音…… 她捂住耳朵,不听不看,也能想到对方是何其痛得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男人似乎痛死过去了,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与便溺的腥臭气,那人扶着铁锹同她说:“他的三条腿都被我打断了,以后他甭想再祸害旁人了。” 褚瑶微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嘴角扯起一个笑来同他致谢。 “需要在下带你离开这里吗?”他问。 “不,我要留在这里。”褚瑶竖起手掌挡着眼睛,以免自己看到地上的血腥,她小心翼翼抬眸看他,“你能不能把他弄醒,问他为何要伤害我?” “好说。”那人抬脚往男人腿上踢了一脚,男人当即痛醒,一睁眼便瞧见脑袋边上立着的铁锹,以及一位满身杀气的壮汉。 “呜呜呜饶命……”他惊恐不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我问你,为何伤害这位小娘子?”那人用铁锹指着他,“别说谎,否则连你胳膊也敲折!”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嘴里的异物被取出之后,浑身发抖吐露了实言:“是她舅母……说她有很多钱……还有铺子,她舅母说……只要我把她睡了,她的钱和铺子……就是我家的了……” “无耻!”那人气不过,一铁锹又将他拍晕了去,仍不解气,“褚娘子,可需在下将他老母一并处置了?” 褚瑶此时因为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从前她便知人心险恶,却不知自家的亲戚竟也险恶到这份上,竟想通过辱她清白这种最卑劣的手段来谋夺她的财产。 “不止他的母亲,还有我那所谓的舅母,甚至不止她们……”她紧紧攥起的手,指尖将手心戳的生疼,才能让身体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请你帮我报官,我要知道想要算计我的人到底有多少?我一个都不要放过!” 那人对她很是听从:“好,请娘子少待,我很快回来!”说罢便利落地翻过窗户离开了这里。 褚瑶望着打开的窗子恍惚片刻,想到那日在桃花庵,她以为裴湛说的只是戏言,她甚至以为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早已随着儿子去了京城,却不曾想到他竟还留下了一人,今日救她于水火之中。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但此时却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避开地上昏死的男人,从屋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大门,隔着门板她听到了舅母与那位妇人正边磕瓜子边聊天。 舅母压低了笑声,调侃着问那妇人:“哎,你说这会儿功夫,这俩人成事了没?” 那妇人亦是笑声连连,吐了嘴里的瓜子皮:“那还用说?我儿子身壮如牛,你那外甥女柳条似的不经事,想必这会儿已经喘上了……” “小贱蹄子,便宜她了……” 褚瑶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一下子拉开了木门。 “哎哟!”倚靠在木门上的两个人登时摔了个仰面朝天。 褚瑶恨恨地看着她们:“你们这般害我,还配为人长辈吗?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这般大声质问,隔壁的人自然也能听得到,很快便有人从隔壁走出来,好奇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摔在地上的那为妇人猛地想到了什么,立即爬起来往屋里跑去,而后迸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舅母脸色大变,拽住了褚瑶:“你把他怎么了?” 褚瑶睥睨她一眼,轻飘飘道:“我把他的腿打断了。” 舅母一脸难以相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那妇人发了疯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对褚瑶撕扯起来:“贱人!毒妇!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的腿是不是你打断的?你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贱命来偿……” 褚瑶哪里禁得住她这般撕扯,身上的帷帐很快被她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凌乱破碎的衣衫来…… 下一瞬,一件宽大的外衣将她裹住,顺势将她从那妇人的手中救了下来,护在身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说话,不许动手!”清朗却有力的嗓音,一贯温润如玉的公子在这时候却凝着脸,散发出威严的气势来。 那妇人并不认识江清辞,见他如此袒护褚瑶,便连他一起破口大骂起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莫不是那贱人的姘头?烂肠瘟的玩意儿,你们害了我的儿子,今日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她这一骂,可是吓坏了旁人。 要知道江清辞的父亲可是绥州通判,在他们眼里那是顶天的大官了,这无知妇人竟然辱骂通判之子,她自己找死不要紧,他们可不想受到连累。 于是纷纷指责起她来:“你怎能这样说江衙内……” “有事说事,别骂人啊……” “快闭嘴吧你……” 这时褚瑶的母亲周氏也听闻动静跑了过来,见褚瑶面颊肿得老高,衣衫不整,还被一个疯子般的妇人又打又骂,好在有江清辞护着,那妇人一时没能伤得了女儿。 周氏气红了眼,冲过去挡在褚瑶与江清辞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女儿?” 那妇人又哭又叫:“什么叫我欺负你的女儿?是你女儿把我儿子害惨了,她勾引我儿子不成,就把我儿子打伤了,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屋里,他腿都断了……天呐这可怎么办啊……” 她这话说得,明眼人都不会信。 有认识她儿子得人,更是出言调侃:“你儿子虎背熊腰的,一条腿比这位小娘子的腰都粗,你说她把你儿子打伤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儿子现在就在屋里躺着,你若不信就去看看,我一直守在门口,没有旁人进去,不是她打的是谁打的?”那妇人一着急,说话便不经大脑,叫人立马听出了破绽。 “你上一句才说她勾引你儿子,方才又说你守在门口,啧啧,莫不是你居心不良,故意将这位小娘子关进去的……” 那妇人眼看着事情要败露,立即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哭:“你们快来人把我儿子抬到医馆里去,我儿子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围观的人中有一人进屋查看男人的情况,出来后同众人说确实伤的很严重,还是先把人送去医治,然后报官吧…… 提到报官,褚瑶看到舅母一下子慌了神:“报官……就不必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传出去,我这外甥女也没法做人了不是?” “是啊,”三姨母也站出来说和,“今日是我家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已是不吉利了,怎能再把官差叫来?” 三姨父沉声道:“依我看回头叫保长来,把这件事情分说清楚就是了,不至于闹到官府去……” 褚瑶将他们一个个瞧了一遍,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褚瑶的眼睛,分明心虚得很。 原来不止舅母和那妇人,三姨母他们夫妇分明也是知晓这件事的,他们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怕不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褚瑶更觉心寒,母亲在她身旁抹着眼泪,嗫嚅着毫无主意。 江清辞转过脸来问她:“要不要报官?我陪你去……” “谢谢,”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都聚拢在两人身上,褚瑶昂起头来,道了声,“不用了……”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第13章 相信 众人听到褚瑶说”不用了”,以为她不想报官,望向她的眼神登时微妙了起来,大抵以为她是因为心虚才不敢报官,便窃窃私语起来。 江清辞也十分诧异,低声问她:“真的不去报官吗?” “嗯,不用去。”她平静得有些反常。 那妇人见褚瑶不去报官,愈发猖狂地骂了起来:“瞧瞧,她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哪还敢去报官?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年纪轻轻的就学着偷汉子,我家大郎这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着了这蛇蝎毒妇的道儿……” 此时已经有人进去,拆了床板将那男人抬了出来:“快让让……” 江清辞转身捂住了褚瑶的眼睛:“有血,别看!” 他与她挨得很近,身上传来清新沁人的柏子香,令她微微安神。 众人纷纷去瞧那躺在门板上的男人…… “天哪,多大的仇怨啊,把人害成这样?” “两条腿都断了,好狠的心……” “真是这位小娘子打断的吗?瞧着她不像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一时间七嘴八舌,众说纷揉,江清辞听在耳中,虽然遭人议论的不是自己,但仍觉不适,更何况褚瑶只是一介女子,不晓得她守不守得住。 他低头去瞧身前的女子,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好多,不晓得这段时间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方才在喜堂前远远地看她一眼,她眉眼憔悴,神色淡淡,好似身上缠着一股子忧伤。 眼下她安静地站在这里,听着周遭议论的话语,不说话,也不辩解,好似只是身体在这里,神思却已经游离到很远的地方了。 她大抵也是吓坏了吧,遇到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那妇人暂且陪着儿子一起去医馆了,临走时还抛下几句狠话:“待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若是我儿子瘫了废了,你下半辈子就得当牛做马伺候我儿子!” 褚瑶冷哼了一声。 舅母与三姨母夫妇他们以为褚瑶不会报官了,便没那么紧张了,三姨父甚至张罗着亲朋好友回去继续吃酒,舅母期期艾艾与褚瑶说:“我家这大嫂性子泼辣,你说你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日后他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褚瑶的母亲周氏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又气又急:“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瑶你怎的与那人在一处?他的腿真的是你打断的吗?” “母亲别怕,”褚瑶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冷言瞧着舅母,”是他罪有应得!那些想要害我的人,都会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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