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问题。”今日她用了许多胭脂来润色这张恬静若水的脸,妩媚娇俏,宜嗔宜怒,就连现在怒目圆睁瞪着他,都显得像是在撒娇。 “我知你今天回来,特意叫阿圆帮我装扮的!”褚瑶没好气道。 果然是为了他。 “那为何方才一直躲着我?”甚至不惜拿袖子遮着脸不看他。 褚瑶嗫嚅片刻,无奈说出了缘由:“你受了伤,我不敢看你……” “为何不敢看?” “因为我……我一看到血……就会晕过去……” 他一怔,鬼使神差地揭开自己的白色衣衫,将缠在肩头上的渗出微微血色的棉布给她看:“……这样?” 下一瞬,她便毫无征兆地软软地趴在了自己的裸了大半的胸膛上。 裴湛揭开衣服的手凌空停滞,委实懵了。 蓦的想到一事,当初她初入京城那一日,他得知她在内城受到刺杀,便带着柳华亲自出宫去接她。 在马车内,柳华简单帮她止血后,她也是莫名其妙就忽然晕了过去。 当时以为她是因为惊惧过度,现在才知,是因为她不小心瞥见了血色才晕过去的。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奇特的病症? 胸膛上传来清浅的呼吸,轻轻柔柔的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引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凌空的手缓缓放下,放在她蓬松的发髻上。 她发髻上的簪子戳得他有些疼,于是便一根根抽了出去,浓密的吾发倾泻铺撒开来,捶在他的身侧,他以手作梳,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理顺畅。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以前两人做夫妻的那三年,也不曾有过如此缱绻小意的时刻。他与她相聚的日子并不算多,大多时候他都在外面奔波,有时好几日都不能回家。偶尔不忙的时候能在家里与她待上三五日,自己年轻气盛,白日里还好,晚上挨着她便总控制不住,缠着她没羞没臊地行房事,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很是餍足,却从未想过除了这种事,夫妻之间还有许多其他的趣事可以做,比如丈夫给妻子梳头画眉,带妻子去逛瓦肆庙会,陪妻子去量身裁做一套衣服…… 以前他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感情也需要经营,只以为时不时送些礼物给她便足够了,也难怪她知道他的身份后,毫不顾及三年的感情,坚持要和离。 大抵对她来说,那三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吧。 她并没有昏睡太长时间,不到一刻钟便醒来了,彼时他已经将衣服整理好,免得她再见到血色。 褚瑶自他身上爬起来,对上他那张清淡无波的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殿下,这样不好玩。” “下次不会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若是哪一日她遇到危险,见了血色便晕倒,岂不是不堪设想。“回头孤带你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们都瞧瞧,如何能治好。” 看在他还算诚恳的份上,褚瑶便也不跟他计较了。 随即又觉得头发不对,甫一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的发髻被他散开了,那套首饰就被他随意扔在了床的内侧。 “你拆我发髻作甚?阿圆帮我盘了许久呢?”她试图自己将头发拢起来,奈何自己不会盘那样的发髻,只好随意绾了一个高椎髻,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床上的簪子,“帮我拿一支簪子。” 裴湛随手拿了一支,却不递给她:“我帮你簪。” 她伸手去要:“我自己来就好。” 他坚持要自己给他簪,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褚瑶妥协了,低下头指着发髻的一处:“簪到这里来。” 他扬起唇角,将手中的簪子稳稳的簪入她的墨发之中。 桃腮两侧有未被拢好的几缕细丝,轻拂芙蓉面,宛若明月生晕,薄水烟纱。 她一抬眸,与他的眼睛正好对上。 他也不避开,将手垫到脑后,大大方方地看着,反正她说过,今日这般打扮就是为了他。 褚瑶被看直剌剌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所适从,想到此行来的目的,也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这里:“殿下,其实我有事想同你说……” “何事?” “我还是希望能给鸣哥儿找个奶娘……” 他本心情怡悦,闻言嘴角笑容微收:“哦?”原来是美人计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照顾鸣哥儿太累了,有个奶娘帮我,总能轻松一些……” “阿圆不能帮你么?” “阿圆也只是个小姑娘,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我还是想……” 他启唇:“好。” “……”嗯?他答应了! 这么痛快? “你同意了?”褚瑶颇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会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她。 “孤不想你太辛苦罢了。”为了这种小事,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还有,美人计……只给看是不够的……”他指了指她的唇。 褚瑶惊骇地往后缩了一寸:“作甚?” 他将指尖的胭脂给她看:“你的口脂花了……” 褚瑶:“……” 他的笑容忽然玩味:“你想到哪里去了?” 褚瑶:“……” “你该不会以为,孤想让你亲吧?” 褚瑶:“……”
第28章 许诺 裴湛同意给鸣哥儿找奶娘的事情后, 不出两日,便有人领着三个奶娘来给她挑选,她顺着眼缘, 挑了一个圆脸微胖、笑容开朗的妇人。 鸣哥儿与新来的奶娘熟悉了两三日便接受了对方, 于是白日里奶娘照顾鸣哥儿多一些,到了晚上, 鸣哥儿还是闹着要她搂着睡。 白日里褚瑶虽不用一直照顾鸣哥儿,却也不得清闲。裴湛在宫里养伤, 动不动就喊她过去,提一些奇怪的要求。 一会儿要给她画眉, 一会儿要个她描花钿, 一会儿又要给她点胭脂。 他画眉用的是最为珍贵的螺子黛, 据说是外藩进贡的, 十分稀少,陛下后宫的女人都不够分的, 他手上这两支还是特意差人去皇后娘娘那里要来的。 只是再珍贵的螺子黛也拯救不了他糟糕的画眉手法, 她原本两道弯弯的柳叶眉,被他涂得像两条蜿蜒爬行的毛毛虫,刚画完时他还藏了小镜子不给她看, 后来她跑回自己的住处, 照了铜镜才发现的…… 后来他说在书上看到了一种很奇特的花, 描成额间的花钿肯定好看,结果画着画着便连她的脸颊下巴一起画满了, 她顶着一张大花脸回去把鸣哥儿吓得咧嘴大哭…… 他说要帮她点胭脂, 还说男人手指的温度最适合晕染胭脂, 后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说也罢。 这几日褚瑶一直事事顺着他,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顺便向他索要一些珠宝首饰以示自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但他似乎并不厌恶她的索取,甚至给她的比她索要的多很多。 她心虚地收下,却甚少佩戴,总觉得那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期间他带她去了一趟太医院,将她晕血的病症说给太医,太医们翻阅医术典籍,也试过几种方法,却都不见效果,探讨过几番后,最后得出结论:这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病症起自至亲,想来也只有至亲能治好。 可是如今她的至亲只剩下母亲一人,她与母亲生活这么多年,显然母亲并不能治愈她。 柳华问她:“除了你的母亲,还有没有别的亲人让你牵肠挂肚?” “有的,”她说起自己还有两个哥哥,随即又叹息道,“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他们?” * 下元节至,裴湛带伤出去了一整日,他代表皇家去道院祭奠祖先,回来后休养了没两日,又和她说要去洛阳谒陵寝。 褚瑶听他说又要出远门,有些担忧:“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好,非得亲自去么?旁人不能替你去么?” “谒陵寝是大事,不好让旁人替代,”裴湛见她为自己担心,不由眉梢染笑,“你担心孤?” “是啊,万一再有人刺杀你呢?”他毕竟是鸣哥儿的父亲,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鸣哥儿那么小就没了父亲。 “上次出去是为私事,带的人少,所以中了暗算,这次不同,这次孤带着皇室的人去洛阳,随行侍卫众多,不会有事的。” 他既如此笃定,褚瑶便也不多费心了:“那殿下这一次要去多久?” “约莫七日能回。” 七日啊…… 褚瑶的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 她的小表情自然逃不过目光敏锐的裴湛。 方才明明还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现下却是暗藏欢喜,仿佛很乐意他出远门。 “洛阳那边有一座小镇盛产红宝石,回头孤命人采买一些,回来给你打一副首饰……” “谢谢殿下。”她喜盈盈地应下,可似乎并没有那么期待。 先前同他讨要的那些首饰,也很少见她佩戴。 裴湛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太对劲:这段时日她变得乖顺许多,也不再动不动提回绥州的事情,明明先前她不是这样的。 “殿下没别的事情,那我便回去照看鸣哥儿了。”她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了回去,跌坐在他身上。 “你不会是想着趁孤不在,偷偷跑回绥州?”他单手箍着她的腰,不许她逃,方才还和煦生风的表情,这一瞬却忽然变得阴沉。 褚瑶也是在这一刻也终于确定皇后所说的话是真的:这男人有着该死的占有欲,果真是不想放她离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她在京城孤立无援,当初来时以为待几日便能回去,连知叶都被她留在了家中照顾母亲,如今便是她想逃,也找不到人来帮自己。 唯一的办法,只能暂时顺从着他,或是哪一日找个机会溜走,或是哪一日他厌烦自己了,再提出离开。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我便是想走,也要等到你回来。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在,我自然要留在这里好好照看鸣哥儿……” 这话自是有几分是真的,眼下鸣哥儿还未完全依赖新的奶娘,她确实不放心离开这里。 裴湛端视着她的脸,箍着她的力道渐渐松驰许多,拇指微动,轻轻婆娑着她的腰身:“你留在这里,孤可以帮你找你那两位哥哥……” 褚瑶闻言,忍着他手上的小动作问他:“殿下能找到?” “已经有些眉目了,先前孤离宫的那几日,便是去查你哥哥的事情了。”那时他说有事情要办,她也不曾多问一句,故而当时便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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